第六章 木附草依须着鬼,鹰拿雀跃岂非仙(下)(1/2)
除了刚开始的一只美人斛被扔出増禧殿,打破了这夜的宁静,此外便是寂静异常。
子时三刻,殿外有女子脚步声响起,伴随着衣角的翩擦声,在半夜的寂静中显得有些局促,只见她手中抱着毛羽雪白的一团,鸽子?
一团的脚上似是挂着古铜色的铜管,外包裹着上好的云白缎子,绣有一只飞翔的鹰夆,血红色的眸子,和黑黝黝的如针般的尖刺,明眼人一眼就知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上面有着氏族的族徽。
殿前的宫女眼尖,一眼便看出小跑来的女子是介嫔的贴身侍女之一,玉坠儿,只见她神色慌张,不似寻常大宫女该有的冷静,衣襟已被汗水和夜露打湿,精心打理的鬓角已乱,一朵斜簪的珠花,由于女子的微喘,上下碰击着。
还未等人前来,只见她抓起手中鸽子放到宫人手中,由她们交给自己的主子,介秋衡。
另一旁,早有小宫女上前引进偏殿,那儿自有处所可以更换湿透的衣裳。
増禧殿的主子最见不得的,便是随侍的人衣饰不整齐,此刻她满身的汗水,会招主子嫌弃她气味“腌臜”,冲撞了自己。
拿进去的鸽子正是介家这一氏族用来通信的,在这个不寻常的夜里百里加急,传来最紧密的事件,进殿的宫人,抱住鸽子往殿内去,小心翼翼向介秋衡行礼道“娘娘,鱼糜到了”
介秋衡伸出打磨很精致的双手,将团扇放到香坠儿手中,一把抱过雪白的鸽子,白色的尾羽轻轻拂扫过涂有鲜红蔻丹的指甲,看的让人心痒。
示意旁边的香坠儿将小几上的匕首递给她,缓缓地,割着它的腿,眼神若匿了春水般荡漾,一下一下犹如对待自己的情人,温柔无比,却在做着残忍的事情。
只见鸽子噗通的乱跳,被刀口割开的伤口缓缓流着血,顺着尾羽柔顺无比的弧度慢慢下滑,一滴一滴滩成鲜红的一片,在介秋衡华美的衣料上留上很不雅的印迹,直到半条腿被割开,嵌入腿骨中铜管被人拿走,这种折磨才得以停止。
此鸽,名为鱼糜,由为江上的鱼鹰饲养长大,善飞信,自幼时便花心思驯养,为了防止高级的机密在传出时被人偷窥,用滚热的桐油浇到铜管和鸽腿的创口处,只有拿出信鸽腿中的铜管,才能拿到密信,并也无法还原。
也就是说,鱼糜的生命意义只在于一次。
介秋衡不禁恍然,若非自己是嫡出的女儿,怕是自己的命运也和这鸽子不无二样。奉献出自己最辉煌的年岁,为家族铺开前进的道路。
不一会儿,重新换好衣裳的玉坠儿来了,跪倒在介秋衡的脚边,觉察到她的脸色无异,才小心开口道:“香培送信来禀,说是少主安排的事情已然妥当,虽然出了一些差错,但终究无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今晚除了沈家会有举动外,荣宝阁那边、、、、、、好像也出了动静,又是医女,又是换汤药,直闹到到了大半夜才消停,甚至请动了太后身边的岁春姑姑。”
听到这里,介秋衡不语,心下隐约有些不妥。
岁春是蒲太后的亲信,和云夏一样,陪着蒲太后从更衣做起,直至现今入住长秋宫,一路风雨飘摇。
当下蒲太后掌权,岁春在后宫之中倒也颇有地位,连她都要卖三分薄面,自然,一般的妃子也是请不动的。
只见玉坠儿凑近她的耳边,继续道“听说岁春姑姑是在给太后送药的半路上被请走的,现在玉翘儿在盯着,怕是又要玩什么花样。”此话一出,介秋衡眼中一丝了然。
半路截人?截的是岁春,还是在给送汤药的路上?荣宝阁那位,这次动的心思还真是不小。
介秋衡紧紧抓住手中濒临死亡的鸽子,那上好的云白缎子也被鸽血沾上,暗印的纹色此时倒显得不很是明朗,黏糊糊的湿红一片,图腾上鹰夆的双眼被血染就,深沉地更加惊心动魄。
手上一刻未停,眼神却看向为她收拾裙衫的香坠儿,声音禁不住带了一丝阴冷。
“荣宝阁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四更天的时候,介淑仪去了太后宫里,现在太后正领着她和一群嬷嬷,说是要去昭和殿里给讨个说法”
看来这后宫中才宁静了几日,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
半个月前,介秋衡是因为被皇帝拒见,硬闯宫才被贬的,此后皇帝也下令不准外妃觐见。而现在介淑仪是跟着太后去的昭和殿,皇帝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心下暗惊,无论从哪个角度解读,介迎如此举,很明显是要将她往众人面前推去,也意味着那群成天无所事事,唯独会算计的妃嫔们都在心里打着好算盘,漩涡的中心不是她,就是介迎如,而眼下、、、、、、、、、、、、
想罢,介秋衡吩咐下去,让宫人们准备自己面圣的衣服,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庶出的蠢货得手,无论如何,这盘棋只能由一人翻云覆雨,别人怎能插手?
很快,一套翡翠撒花样式的绉纱碧罗裙呈上,因为快到天明,外面还带有三月春夜独有的微霜寒露,隐隐有些凉意逼人,便罩上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二色比肩小氅.
梳的自然是死了无数人在上面的望云飞仙髻,斜斜并插六支点翠赤金芙蓉簪,大体却不失随意。
手中也早有人递上一串羊脂玉佛珠,浅约环绕在一双柔夷之上,腰间斗珠攒丝长穗宫條,随着行动微有起伏,带点风中美人,一步一颠的美态。
盛装后的介秋衡,一手搭在香坠儿的手上,玉坠儿给她打着琉璃盏的灯笼,后面七对清一色的宫装女子,均打着金心绿闪灯笼,颇有阵势地浩荡从妃嫔所在的东三门内转出来,直奔蜂腰廊,从凌云渚上穿过,便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去昭和殿。
就在离昭和殿不远的东省门,介秋衡的另一个陪嫁进宫的心腹,玉翘儿,趁着天明晨醒的准备中,擦着树丛潜回到介秋衡所在的増禧殿,只是没想到,在半路上,就看见介嫔带着一批人马煞有声势地从蜂腰廊上转过来。
急忙赶上前来,给介嫔请安,急跪道:“娘娘三思,不可贸然前去昭和殿,刚才长秋宫的小贺子告诉奴婢,太后娘娘正在前往昭和殿的路上,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
介秋衡也不听,一脚踹开她,怒道“滚开”,却被玉翘儿死命抱住衣角,不得动身,更是大怒连踹几脚。
玉翘儿不敢太用力,怕撕毁了介嫔的裙摆,只能用整个身体压在上面,趴在地上,生生承受了介嫔踹的几脚,只是一味地死命磕着头,哀求道:“娘娘,如果您现在去了,就是告知太后娘娘您在宫里的权力多么大!”
是啊,眼线都埋伏到她宫里去了,况且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纵然出了这口气,以前辛苦布下的眼线,只怕都是要作废了。”
一旁的香坠儿看到姐妹此番场景,不由得也下跪,哀求介嫔三思,一时间,所有増禧殿带来的宫人统统“噗通”一声跪倒,场面煞是壮观。
微风拂面,醒了人,醉了风景,空荡的蜂腰廊上,独留着介秋衡看到跪倒的一众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如果去昭和殿吧,玉翘儿说的有理,太后本就不喜,还不借机铲除她的势力!
可不去吧,介迎如那小蹄子日后一定会借此做文章,彰显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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