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真不让人省心（1/2）

马宇突然接到了爸给他打来的电话。挂了电话，马宇的车调了个头，就直奔爸妈家了。马宇最近是忙的脚不沾地，辞职意味着他从此就是个职业音乐人了。在这个领域里要想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付出的努力和辛苦自然要比在学校当教师，要艰辛的多。

爸在电话里说：马宇你回来一趟吧，我和你妈离婚了。

满脑袋都是吉他贝斯和摇滚的马宇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转不过弯来。谁？谁离婚了？

马宇倒是有过要离婚的念头，也在爸妈面前提过这事，但马宇没有付诸实际行动。在婚姻里，夫妻双方总有那么几次，有想要掐死对方的念头。好在这个冲动大部分都只是个念头。

现在，马宇没有离婚，爸妈倒是要离婚了。你说你们老夫老妻的，都过一辈子了，老了老了，离婚玩起来了倒。

马宇说：真不让人省心。

马宇一进门，就给了爸妈这么一句。

爸说：省心不省心的，我们已经离了。

啪——一个离婚证还真的摆在马宇面前了。不是，爸，你们真离了？马宇还以为爸就是那么一说呢，没想到连离婚证都有了。

马宇再看看妈。妈坐在沙发上，脸是出奇的平静。

爸和妈闹了一辈子离婚，可也把婚姻维持了一辈子，马宇早已经习惯了爸妈这样的生活，他宁愿相信猪会上树，也没想过爸妈有朝一日会真的离婚！

更为奇怪的是，妈居然没哭没闹，爸居然也是心平气和。更离谱的是，这两人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小喜欢的情绪在里面。

爸背着一个包，对马宇说：我是净身出户，暂时没地方去，想去你那里住几天，你不会不同意吧！

马宇都傻掉了！还你不会不同意——吧！我倒是想说不同意呢，可你能到哪里去？

不是，你们离婚能争取一下我意见不？马宇问爸，同时也是问妈。

爸说：打你从小的时候，我就在跟你说要离婚的事，你不是从来没反对过吗！

这倒是真的。打马宇懂事起，爸妈就在闹离婚，那是没事爸就会对马宇说：我迟早和你妈离婚。马宇妈也没少说过这样的话：马宇呀，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你爸。马宇就在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早把离婚两个字听腻歪了。后来爸和妈再要是跟马宇嘀咕离婚的事，马宇就会说：那你们倒是离啊，赶紧的！

老是电闪雷鸣，就是不下雨，马宇都烦了。爸妈老说离婚，但直到马宇结婚，爸妈都没把这婚给离了，给谁都烦！

爸和妈虽然闹离婚，但两人都是忠实婚姻，忠实对方的。闹了一辈子不和，但爸从来没在外面有过花花事，从来也都是正襟危坐坐怀不乱的。妈呢，妈活一辈子也没有任何绯闻，清清白白的好女人。所以在马宇的判断里，爸妈是不可能离婚的。没有大是大非的问题，也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就因为生活里一点小矛盾小摩擦，还不至于到离婚的份！

马宇把爸背上的包取下来，让爸坐下。

爸，你给我说说，你和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是不打算坐的，但看看马宇已经坐下了，也只好坐下。爸说：没怎么回事，其实，和你妈离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妈说：马宇，带你爸走吧，能和你爸离婚，是对我最好的解脱！

马宇坐在爸和妈的中间，有点哭笑不得：原来离婚对你们这么好啊！那你们早干吗了不离？非得等到老了，互相需要照顾的时候了，才想起离了？哎你们可千万别说是为了我啊！

还真不是为了你。

爸点了一支烟说。妈一看爸要抽烟，就一脸没好气，站起来就去开窗，还捂住了鼻子。

早没离婚，我挺后悔的。爸说：早时候没离，是想着夫妻之间磨合磨合，会好的。后来没离，是觉得一辈子都过一大半了，能凑合就凑合吧！

现在呢？现在怎么不凑合了？马宇问爸。

现在我想通了，我把一辈子耗在这场不合格的婚姻里，我太不应该了。爸躲在烟雾后面说。

马宇沉默了。他意识到，爸的离婚是很经过他深思熟虑的。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马宇不能以玩笑的姿态来面对。

我是一只猴子，被拴在婚姻这颗树上，我没有从中得到点滴的幸福。后来我发现，其实没有谁在拴着我，是我自己在栓着我自己！我想在我有生之年里，一定要挣脱自我禁锢，认认真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亮亮堂堂活那么几年！

马宇也点了一只烟。这是爸第一次在他面前敞开心扉说话，他感觉到了沉典典的重量。爸说：我对不起你妈！没有早一点给她解脱。在我们不合格的婚姻里，你妈受的煎熬一点也不比我少。我和你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之处。把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放在一起生活，并且还是一过三十年，你想想，你妈该多难受。

马宇看妈。

妈说：你爸说的对！我是真难受了一辈子！有时候看着别人夫妻和和美美的，我就心酸，我怎么就没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呢？马宇呀，夫妻之间要是性格不合，千万不能凑合，你一凑合，大半辈子就没了。

马宇心里很难过。妈都满头白发了，想想妈这辈子，都没怎么开怀大笑过！虽然一辈子刀子嘴豆腐心，一辈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一辈子没干过家务，但这何尝不是妈的一种寂寞呢？妈就像疾风暴雨一样，在爸的生命里走了这么一遭，虽然来势汹汹但终究也只是水过地皮风吹即干了。妈从来没有像无声的春雨一样，真正渗透在爸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