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为他夺天下〔无耻求首订〕(2/2)
容珏嘴角浅浅一勾,“传闻本不可信,比如你。”
“比如我?”云歌诧异不解。
“所谓的传闻,你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容珏指尖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杯沿,又淡淡一笑,漫声道,“如今看来,传闻果真不可信。”
“喂!你什么意思?”云歌拧眉,这人说的话里头怎么总带另一层意思?
容珏敛眸,惜字如金,“字面意思。”
她一脸忿然,他所谓的字面儿意思,不就是暗指她举止粗鲁,行为散漫,性子随性没有修养么?可那又怎么样?看人可不止看表面,她的内在,可是无比美好的。
云歌撇了撇唇,然而转念一想,何必为他的话伤神,他怎么看她,与她无干系,反正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然而尽管这么想着,她嘴上却不忘逞能:
“你懂什么!你这叫锦绣其外,败絮其中,而我,同你就不一样了。”
“那你是什么?”容珏饶有兴味地问。
云歌得意一笑,下意识地将话一反,“当然是败絮其外,锦绣其中!”
容珏闻言,目光幽深地一眼扫过她的脸,邪魅一笑,蓦地意味深长地一字一毒:“嗯!的确是败絮其外。”
云歌忽然就一口气噎在了嗓子口,吐气不得,呼吸不得,被这句话给憋成内伤。
她不甘地挑起了眼睫,冷哼了一声,“我哪里败絮了?”
好歹她也是京城的第一美人,虽然这也算作传闻,纵然比不上凤祗,但她的五官的确算得上是美丽标致的,这点儿自信她还是有的。
容珏慢条斯理地道:“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
云歌又是一口噎住,差点憋得内出血,却再也无言以对。这话的确是她说的,可在他的口中,又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心中气闷,她一时觉得口干舌燥,便挪了挪位置,挤到了他的边上。矮桌上尽有一只白玉杯,她伸手就从桌上拿起了那精致的酒杯,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兀自地斟了一杯酒,仰头便一饮而尽。
这酒,入口柔,入喉却烈如火烧,清洌余香。
她啧啧一叹,“真是好酒!又香又醇又烈,这么好的酒,怎么可以一个人独享?”
说罢,她又嗔怪了看了他一眼,死乞白赖地又拎起酒壶,咂咂嘴又是倒了一杯,脸上尽是满足的意味。
容珏有些诧异地盯着她,眼神有些迷离,那是他的酒杯,上面甚至还沾染着他的唇息,也只有这么个不拘小节的女人才会不介意吧?
他微微颦眉,静静地望着她的红唇抵在了杯沿,晶莹的酒液沿着唇缝淌下嘴角,她随意地用袖子拭去,许是喝了酒,面颊竟微微泛起红晕来,别有几分媚态。
一想到她与他变相地亲吻,他的心下竟莫名滋生出异样的情愫来。
以往,他向来对其他人的亲近感到不甚反感。无论是他的御驾,他的寝卧,他用过的东西,都见不得其他人的触碰。然而她便无赖地挤坐在他的身边,粗鲁地抢过他用过的酒杯,径自得斟酒自酌,喝得畅快,他竟无一点抗拒的感觉,甚至……
十几年来一直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心,竟起了一点儿暖融融的温度。
这种感觉,说不太清亦道不明,就好似让他感觉到在这个世上,他并非是独自一个人。
这般暖融融的感觉,在母妃离世后的十几年里,他都不曾再有过,那十几年中,他的心里早已被仇恨的藤蔓紧紧绞缠,那份恨,早已刻进了骨髓,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而她,竟然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情愫。
云歌见他就这么看着她,循着他的视线低眉看了一眼手中的玉杯,暗暗腹诽,这男人,难道敢情是有洁癖?所以见不得别人碰他的东西?
她讷讷地方才放下酒杯,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蓦地便感觉到丹田处真气翻涌,她一怔,便陡然反应了过来,低头望着自己早已活动自如的双手,脑袋一懵,茫然地自言自语:“穴道……什么时候解开的?”
“当你体内内力均衡,这穴道自然就自己解开了。”容珏道。
云歌皱眉,显然不明白他话的意思,握着酒杯的指尖不由得微微一紧,只听一声异样的声音,玉杯竟在她的手中裂开了一条蜿蜒的缝隙。她极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试探着又握紧了几分,玉杯竟应声碎裂。
碎了?!就这么碎了?!她还没用上几分力呢!
她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而没好气得埋怨道:“这是什么破杯子?怎么轻轻一捏就碎了?真不经用!下次我送你个更好的!”
容珏眼底波澜不惊,淡淡地说道:“这辈子是寿山白田做的,世间最稀有的玉石,流传千年,千金难买。”
“稀有?到底有多稀有?”云歌茫然地眨眨眼睛。
再稀有,也该不会这世上仅有这一只吧?大不了她再想办法把另一只抢来还给他好了!
云歌有点儿坐不住了,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碎裂成一块一块的残缺品,便见那玉的质地真的是极好的,质地有些似羊脂玉,玉的肌理中似有血缕,玉杯表面还有精雕细刻的龙腾雕纹,犹如鬼斧神工,饶是她这个外行,都知晓这玉定然是上上品之等。
不过但凡是玉,也不会多么贵重吧?赔总是赔得起的。
这么想着,她心又安定了下来。
容珏眸光深邃潋滟,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这白田玉来自寿山,是先朝皇室遗留下的无价之宝,拥有近千年的年岁。究竟有多珍贵,本王也不知晓,但小半座城池还是能抵得上的。”
“咳咳咳咳……”
云歌呛得咳嗽不止,这下彻底得惊怔住了,根本没想到这个玉杯竟然是先朝皇宫里保留的文物。敢情她这一个不小心,竟相当于破坏了半座城池?眼下她又该拿什么赔给他?
寿山白田!
无价之宝!
千年历史!
小半城池!
这四个词每一个字都让她心惊胆战!
不过,这个男人的行为更是令人发指!明知是那么珍贵的东西……
她悲痛欲绝地捧着碎掉的玉杯瞪着他,目赤欲裂,“你竟然拿这么珍贵的东西用来喝酒?”
这男人真是奢侈到了非人的境界!这就好比在她那个时代里那些土豪的恶行,价值几千的上等干红用来泡澡,几千万的豪宅用来安置养狗玩!
“为何不可?”容珏却是不以为然,淡淡道,“杯子不用来盛酒,用来作甚么?”
当然是用来贡着啊!
云歌无不痛心疾首,“这……这、这可这是上品文物啊!能抵上小半城池,价值不菲啊!”
据她目测,倘若在这个时代这个小小的杯子就能抵得上小半座城池,那么流传到她那个时代,岂不是足以成为文物馆的镇馆之宝?!
破坏文物是犯罪的啊!而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云歌心疼得不行,容珏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坏了就坏了,你记得赔给我就好。”
什么?!还要赔?她从哪里赔他小半座城池去?
“我拿什么赔?!”云歌瞪眸,她手上哪有那么多金子赔给他?
容珏低眸。云歌紧盯着他,冷不丁地开口问:“那个……尊贵的王爷,您家是不是很有钱?还是说有金山银山钻石山在家里头?”
“没有!”容珏道。
钻石,那又是什么?
“怎么可能?!”云歌显然不会相信,膛大了眼睛,“都奢侈到用这么贵重的酒杯来喝酒了!”
“看来,你对凤王府的家底很是上心?”容珏意味幽深地看了她一眼。
云歌拧眉,“谁对你家的金子上心了?我只不过问问而已,就是觉得好奇罢了,没存什么非分之想!”顿了顿,她蹙眉道,“我听说这京城首富是四大门阀的君氏,可纵然是君氏,也不会有钱到足以抵上半个城池的酒杯来喝酒吧!”
容珏笑而不语。所谓首富,只不过是传闻,那些贵族究竟有多少家底,又岂是平民百姓能够妄加猜测的?倘若她知晓,这所谓的首富君家都不及凤王府一半的家底,她又会作何感想?
其实云歌是有点儿小心思在里头的。倘若凤王府的家底当真是富可敌国,那么区区一个白田玉杯,她就算耍无赖推卸责任,也不会心有不安。可就她这点儿心思,却是被他摸个透。
“这是五年前父皇送我的好东西,这世间,也仅有一对,这是其中一只。”
云歌脸都绿了,讷讷地开口,“那个……这个酒杯真有那么贵?”
她能不赔么……
容珏不答反问:“难不成你想赖账?”
云歌吞咽一声,眨眨眼反问:“我……能赖账吗?”
“可以。”他淡淡道。
云歌心中一喜,眸光微亮,却听他下一句话登时将她打入地狱。
“那我只好奏请了父皇,这杯子是父皇的心爱之物,倘若他知晓这杯子毁在他人手里……”
“打住!”
云歌望着手中的残片,狠心一咬牙,心一横,挑眉道,“赔就赔!大不了母债子偿!早晚有一天能赔给你!”
以她的手腕,就算倾尽半生,也总能将这“小半座城池”的钱给赚来吧。
容珏笑道:“歌儿说话可作数?”
云歌一扬小脸,“当然作数!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倘若你赔不起呢?”他幽幽地道。
“就算赔不起,日后你想要什么,我大不了帮你抢过来,也算作补偿!你看如何?”
容珏勾唇反问:“那将你赔给我,如何?”
云歌一怔,“我?”
她只值一个破杯子?
“我难道还不如一个杯子?”
容珏轻笑:“杯子能用来盛酒,你呢?”
云歌理直气壮,“我能陪你喝酒!”
“如此,那便击掌为誓。”
容珏缓缓地伸出手掌,云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跟随了他的动作,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好似绕进了什么圈子里。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云歌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铁青:“你……你阴我!”
“莫不成,你要反悔?”容珏凉凉地反问。
云歌捏紧了拳,冷冷地看了他许久,水涟涟的翦眸深邃幽远。
对视良久,她缄默了好一怔,尚久,这才蓦地勾唇一笑,咬牙切齿道:“好!算你狠!”
云歌继而一笑,又一字一顿地道:“哼!不过你可别小看我,区区一个杯子罢了,我还能赔不起?莫说是这小半座城池,就是你要这天下,我都可以为你一并夺来!”
那一抹笑靥,风华惊世,妩媚众生,竟是风情万种。
容珏不由一怔,随即,一抹潋滟的光华自眼底漫出。
*
“吁——!”
马车稳稳得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御手勒马,恭敬得撩起了车帘,跪在了地上。
容珏缓缓地掀开了车帘,踩着护院的背缓缓地下了马车,转身,向着车上的扶着车辕的云歌递去了手。
云歌见此不由的一愣,她怔怔地望着他,却迟疑着没有动作。容珏不禁眉心一蹙,眼底漫过一丝莞尔的笑意,不由分说得便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有点儿不太寻常的沁凉,清冷得似是没什么温度,却是那么有力。云歌一怔,紧而淡淡一笑,便攀着他的手一下从马车上跳下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却忽然听到一旁不远处传来抽吸声,云歌回过头去,就见相府的门口一侧,静静得停泊着一辆马车,孟香菡立在一旁,有些讶异地直直盯着他们,视线一点点垂落,最后死死地落在了两个人紧握的手上,脸色微微一变。
放才一眼望去,她险些没能将一身书生打扮的云歌认出来,然而仔细一看,却吃了一惊!
云歌循着她的视线低头,眉梢微微一挑,随即神情自若得松开了手。
孟香菡,她怎么来了?莫非真一如容珏所猜测,今日太子登门?那又是因为什么事!?
云歌不禁微微拧眉。
孟香菡却是紧忙回过神来,娿自知自己失仪,连忙走近了几步,对着容珏福身行礼,“见过凤王爷!”
容珏垂眸,并没看她一眼,“起来吧。”
云歌眼眸弯了弯,微笑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对着她道:“原来是孟侧妃,一日不见,孟姐姐气色大好呀!”
“呵呵,云歌妹妹说哪里的话……”孟香菡的脸色微微得有些难堪,蓦然得便记起了昨日她那可怕的一面,微微低下头便不再敢去看她,“云歌妹妹不在府上,这是去了哪里了呢?”
“呵呵,孟姐姐这般关心云歌,可真是令人感动。”云歌微微一笑,那份意味幽深的笑意却看得孟香菡不禁心头一跳。
她连忙低眉顺眼道:“做姐姐的关心妹妹,这都是应该的。”
“姐姐真是客气。”云歌向着她漫步走了过去,直到在她面前顿足,低眸看向了她,在她耳畔意味深长附道,“不过,还是不劳烦孟姐姐关心了!有这一份心思,姐姐还是先关心关心好自己吧。”
说罢,她望着早已呆住的孟香菡嫣然一笑,转身对着凤王作了个礼,“多谢王爷送云歌回府,就此别过。”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得进了相府。孟香菡见她进了相府,也不敢多作逗留,于是匆忙便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容珏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唇角一勾,轻笑出了声来。
疾风抬起头,却是无意捕捉到他这一份笑意,不禁怔忡膛目。
究竟有多久了呢,多久没能见到主子笑了?
那一瞬,疾风忽然想起了过往的许多事。
那时的主子,方才年满九岁,而他只不过是跟随在左右的小小侍童。
先前在王淑妃在世时,主子便很得盛宠,方一出生,就被景元帝以国号封为亲王,满朝震惊。
那个时候,主子固然年少,却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睿智来,因此景元帝十分宠爱他,于是几乎满朝上下都笃定主子是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即便他的母妃母族势力并不算多么壮大,又即便那时候的容狄母族出身显赫尊贵,在后宫的地位也是远远不及主子的。
再加上王淑妃美貌艳倾天下,宠冠六宫,主子的地位更是无可撼动了。
然而直到王淑妃去世之后,一切都翻天覆地得变了。那些埋藏在深处那些野心的枯桠渐渐复苏,蠢蠢欲动!
自从王淑妃病逝之后,景元帝曾一度承受不住痛失爱妃的打击,整日沉浸在悲痛之中,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卧床不起,不早朝,不理政,就连朝政也是太后在协理,垂帘监国。
也因为他整日静养在养心殿,因此根本不知晓,那时仅九岁的主子在失去母妃之后,在皇室受到了怎样的煎熬与屈辱。正因为景元帝悲痛之中无暇顾及,也正因为王淑妃母族势力卑微,那之后长达几年的时间内,主子饱受凌辱与排挤,甚至一度在鬼门关游走。
如今京城里,人人口中的凤王爷,无非是“残暴无度”,“纸醉金迷”,“蛇蝎歹毒”,“骄奢淫逸”,印象中那“西凤神童”、“鬼才皇子”的光芒早已相去甚远,然他们却殊不知那仅仅只是为了在这腥风血雨的皇室之中如履薄
冰的保护色。为了能够在人心叵测的皇室之中存活下去,主子选择韬光养晦,为了不成为太子眼中钉,主子收敛浑身的锋芒与才华,为了让皇室不再视他为皇位继承的威胁,主子甚至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承受着景元帝对他的失望,西凤子民对他的唾弃与辱骂,讽刺与羞辱。
他曾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皇子将主子堵在后花园中,围在一起对他拳打脚踢,伤势重得命悬一线,他却仍要强颜欢笑地面对每一张鄙夷的脸。
他曾亲眼看着主子面色平静地跪在容狄面前,任其那些皇子对自己再三羞辱,肆意地将主子推搡在地,面对那么多人猖狂而狰狞的面容,年少的他却倔强得不愿留下一滴眼泪。
他也曾看着主子因为被其他皇室兄弟的排挤、阴谋、算计、毒害,几天几夜吃不上一顿安心的饭,险些活活得饿死在后宫之中,为了活下去,那几日过得战战兢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当午夜梦回,看见的都是主子寂寥的背影。
他也曾看着主子默默地站在寝宫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些太监与侍女闯入他的寝宫疯抢一气,甚至抢走了母妃留给他作最后念想的遗物,那时,他却见到主子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诡异恶毒的笑容,甚至让他觉得可怕……
直到那一日,他疯了一般的一把火烧毁了尚书坊,从此便背负上了“废物”的名声,步履蹒跚地走到如今。
他告诉他:“疾风,本王不准你死。”
疾风曾立下毒誓,“王爷您请放心!我定不负重任,死而后已!”
然而在他伤重奄奄一息时,他却说:“死而后已?我,我不准。”
他又告诉他,“好好地活下去,我要你们活着,活着与我并肩一起,看这天下,臣服在我的脚下。”
——我要你们活着,活着与我并肩一起,看这天下,臣服在我的脚下。
许是这句话令他看到了执着已久的未来,尽管他知晓,这是一条极为泥泞的路途,甚至一步错,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可他却浑然不怕,只因这个男人,那一身倾尽天下的魄力与气度,还因这个少年,有一颗比天下任何人都为坚韧的心。
不,是野心!
没有人知道,那些年,主子究竟是怎样挺过来的。
更没有人知道,那段艰难得如同地狱般的日子,主子又是用怎样的心情面对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任凭受尽那般欺凌与羞辱都不曾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主子庸庸无为,无能之辈,然而他们却根本不曾看见主子优雅微笑时的眼底,究竟是暗暗蕴含着怎样的仇恨与嗜血杀戮,更不曾看见他那张面具之后又是隐藏了怎样可怕的野心。
在尊严与活下去之间,主子选择了摒弃高傲,自尊,主子也曾说过,纵然他到最后,只是一直卑微低贱的蝼蚁,就算没有强大的能力,没有高傲的出身,但将来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找准敌人的死穴,一口咬下。
一路走来,血迹斑斑,为了在皇室生存,主子的双手早已沾满了罪恶的鲜血,可他从不畏惧报应,因为正是这样冷漠残忍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地狱。
那些人又怎么会猜到,就是这样“懦弱”的废物,手中掌握的权利却早已无形之中宛若毒蔓一般延展,暗中稳稳地操控了朝野大局。
多少年了,主子的脸上总是挂着从容尔雅的微笑,然而这张面具早已无法摘下,那份笑容里,有太多可怕的东西。野心、隐忍、算计、阴谋,笑意再深,却终究是冰冷得毫无温度,只有野心和算进,并无其他。
然而如今,第一次,这张面具竟然因为一个女子而出现了龟裂。疾风定定地看着容珏,望着他那一份直达眼底的笑意,有几分玩味,有几分宠溺,柔暖而深邃,疾风也难得得感受到,主子的心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漠而无情。
他心中有些不敢置信,从未见过主子对谁人付诸这般柔情与纵容,他循着他的视线,望向云歌飒然地走进相府的背影,心念间不禁因为这份触动,掀起了波澜。
在他的心底深处,因为主子这一份难能可贵的笑意,竟让他对慕容云歌这个女子添了十分的好感。尽管不知这个少女的身上究竟有如何吸引主子的魅力,然而只要是主子喜欢的女人,他便无条件得认同!
直到府门缓缓地掩上,疾风这才走到了容珏的身边,低声感慨地道:“王爷,属下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哦?是么?”容珏缓缓地看向了他,剑眉轻佻,眼底流露出疑惑,“我在笑么?”
疾风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王爷,您方才笑了。”
不像从前那般或是阴冷,或是皮肉牵引的冷笑,而是出自内心的笑。
容珏眸光微怔,蓦地敛眸微笑,指尖抚上了唇角那一抹仍旧翘起的弧度,笑意愈发深邃:“的确是很久了。”
久到,他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发自内心的微笑。
久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会笑。
疾风打量了一眼主子的神色,笑着说:“云歌小姐当真是不同于其他名门闺秀,既不矫情造作,又率真潇洒,是女子中难得的真性情!”
容珏淡声:“嗯!”
“只可惜……造化弄人。好好的女子,却……”却听疾风无比惋惜地感叹。容珏冷不丁得敛去了笑容,冷冷地睨向了他,眼底即刻又恢复了一片清冷之意。疾风面色一白,自知错言,表情有些僵硬得忙是住了口,低下头沉声道:“属下失言!”
他沉声道:“只不过是人云亦云,传言多少可信?”
“是!属下知错!”
疾风郑重道。
“回去吧!”
“是!”
疾风应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却陡然想起了什么,心中疑窦不解,犹疑了片刻蓦然问道。
“王爷,恕属下多言……”
疾风顿了顿,沉默了半晌,有些疑惑地问道,“主子方才为何要点开云歌小姐的任督二脉?”
倘若他并没有看错,之前主子在云歌小姐身上点开的穴位,正是打开任督二脉的穴位。然而想必也只有像主子这般武艺的人,才能点通云歌小姐身上的这两道穴位,换作其他人,只怕是怎么也点不开的吧。
纵然是像凤祗大人那般高深的内力,也是难以做到的。
倘若他没意会错,也只有这人体内真气紊乱,几欲濒临气血攻心的境地,才会点这两道穴位。
容珏却并且回答,转身,脸上依是冷漠之意,仿佛方才的笑容只不过是眼前虚幻之象。
他冷冷地看了疾风一眼,眼色漠然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疾风暗暗一惊,连忙低头,便也不再多问,率先上了马车,将先前被云歌捏碎的白玉杯残片拾掇了一番之后,抬起头问道:“王爷,那玉杯难道真的是寿山白田玉吗?属下之前为何从未听说过王爷有过这般价值的好东西?”
容珏面无表情地微侧过脸,森冷的余光流转,疾风心中一噔,眉心微蹙,连忙懊悔地低下头,极为慌乱得道:“属下无心偷听,只是无意间……”
“一只杯子价值连城,你也信?”容珏忽然漫声打断了他。
疾风一怔,蓦然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要多扭曲就有多么扭曲。何时主子竟会有如此雅兴,这般捉弄人了?倘若这要被云歌小姐知晓了,还不知道要气成怎样呢!?
“那王爷方才说……”
“那玉杯并非出自寿山白田玉,不过是普通的和田玉,她竟也信了。”容珏一想到她方才震惊与懊恼的神情,唇角又是不禁玩味地一勾,只不过觉得她有趣,不由得想要逗逗她罢了。
又想起她那自信与倨傲的笑靥,他的心竟有一丝莫名的触动。
——莫说是这小半座城池,就是你要这天下,我都可以为你一并夺来。
为他夺天下……么?
小丫头年纪轻轻,野心却也不小呢。
不过这天下,已铭刻上了他的名,她只要被他宠着就好。
疾风闻言,却哪里知晓主子的心思,心中却是暗暗地替慕容云歌感到沉痛默哀。想来她还以为这玉杯真就价值连城呢!想来不过是区区和田玉罢了,摔坏了也不值一提,倒没想到主子几句戏言,竟让她真就当真了!
他偷偷地抬眸看了一眼主子唇角勾起的笑意,也不再多言。
云歌回了云中居,身上有些狼狈,因此换了一身衣裳,又随意得梳理了一番,这才向主厅走去。
来到主厅,方才跨进去,云歌便看见老太君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上,慕容诚与容婉君则坐在一边,客位上则坐着太子与孟侧妃,见到她走进来,纷纷看了过来,容婉君的脸色有些难看,生气地道:“歌儿,你去哪儿了?丫鬟寻你都寻不见,孟伯说你下午便出府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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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订的同学们快与阿九来个炒鸡大么么!—3—
被人宠着是一件幸福的事。
不过云歌与凤王是互相宠着,更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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