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初会一（1/2）

下雨了，而且是极大的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噼叭作响，胡纪绵差不多是刚一下雨时便醒了，未曾惊动在短榻上守夜的秋离，自己掀开了床上的帘子，趴在枕头上听雨声。

想想昨日的事胡纪绵忍不住笑出声儿来，曾几何时自己只要与二哥略有争执，要不了多久就是长辈全都搅进来，额涅一以敌三，阿玛在一旁唉声叹气，最后总是二房灰头土脸，这次却是二房大获全胜，他也只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人，怎能不欢喜。

本来雨声就搅得人睡不安稳，秋离身为守夜人，又怎能完全睡蹋实了，听见三爷的笑声，秋离立时便醒了，掀了被子坐起来，“三爷怎么醒了？是要起来梳洗吗？”

胡纪绵摇了摇头，“天还早得很，让我躺一会儿子。”

秋离点了点头，起身将自己昨夜睡的床被折好，“奴婢去瞧一瞧咱们院子里可有怕淋湿的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披了衣裳起来，掀了绣渔樵耕读的沉香色帘子出了卧房，看了一眼花厅里的西洋坐钟，果然才不过是寅正时分，外面天还没有亮呢。

虽说是夏日，此时是清晨又下着雨，难免有些凉，秋离哆嗦了一下，匆匆瞧了一眼外面并没有什么怕淋雨的物件，便转身回了卧房，胡纪绵已经自己点亮了烛火，披着件长袍看外面的雨，“秋离姐，你说逐梦的病能好吗？”

秋离听他提起逐梦，刚才还只是略微有些冷的身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冷透了，“听说是病好了，不过好像她祖母病重了，求了府里赎她出去嫁人，二太太已经应了。”

胡纪绵叹了口气，“病好了便好了。”那一日他也是站在此处向外看，逐梦就在他的旁边，逐梦吓病了，他却没事，想想也够奇怪的，“喵！”一只在屋檐下躲雨的黑猫不知什么时候蹿了出来，从矮墙上跳到了树丛里，胡纪绵刚才还在出神想着事，被吓得跳了起来，“啊……”

秋离本来就是疑神疑鬼，见他这样也跟着吓了一跳，“三爷……你看见什么了？”

“黑猫！上次就是这只黑猫！”胡纪绵指着窗外道，秋离瞧着外边，此时因下着雨天阴，天还是刚蒙蒙亮的样子，虽说能影影绰绰瞧见树影，却看不见别的什么，秋离只觉得心里只哆嗦更看不见什么，“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那猫跑了。”胡纪绵忽地转过头看向秋离，“秋离姐，逐梦真是病好了吗？”

秋离哽住了，“奴婢……是这么听说的……”

“我这些年积攒了多少私房银子？”

“奴婢近日没有数，一百两总是有的。”胡纪绵是爷们，不过年龄还小，每月只有八两银子的月钱，再加上过生日、过年得的长辈的赏钱，除去花费、打赏的银子，剩下的还是不少的，一百两是往保守了说。

“替我送二十两银子给逐梦家，她若是真的病好了，让她用这银子做嫁妆，她若是病不好……就让她拿这些银子治病吧。”

“这……”这事儿真有些为难秋离，虽说三爷的财产都归她管，可是二十两银子这么大笔的支出，没有二太太点头是不成的，“要不要问问二太太……”

胡纪绵冷哼了一声，“我的钱我竟是一点主都做不得了，帐面上的钱不能动，难不成让我拿个花瓶什么的去典当吗？”

秋离干笑了一下，“总不至于如此……咱们总要想个名目……”

胡纪绵终究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虽明知道秋离说的是实话，还是恼得不行，“二十两银子我是给定了，名目你自己去想。”他说罢了干脆一脱鞋躺回到了床上，一觉醒来时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只觉得自己凡事皆不由自主，虽说是个爷们，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

胡惠然差不多是第一眼就瞧出自己的弟弟不太高兴，她比弟弟大了两岁，因为是婴穿的，记事比较早，记得额涅从怀上弟弟再到弟弟出生的所有事，要说在这个时代她对谁情义最深唯有她这个宝贝弟弟了。

她又瞧了瞧几个丫鬟的脸色，见秋离有些欲言又止，眼圈略红显是哭过，心道秋离素来老实，伺候自己弟弟不遗余力，这次他不高兴，怎会与她有关联？莫非秋离见弟弟年龄大了，起了旁地心思？她瞧秋离的眼色就带上了几分的严厉，转过头瞧向胡纪绵时，又带着笑。

“前个儿我让婉月送来的桃花酒你可曾尝了？那酒是桃花下来的时候拿了桃花、胭脂米、冰糖酿的，这会子喝是最好不过了，再过一两个月，酒就酸了。”

胡纪绵摇了摇头，“这几日忙碌得紧，姐姐的酒想必是极好的，若是匆匆尝了岂非暴殄天物？正巧姐姐今个儿来了，咱们姐弟俩个一同尝尝那酒如何？”

“如此自是好的。”胡惠然瞧了瞧窗外，“现下大雨初睛，难得的凉爽，咱们不如将酒菜摆在廊下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不知姐姐想要吃什么？”

“许久未曾吃过初妈妈做的胭脂鸭脯和笋丁虾仁了……若是再凉拌几个小菜便更好了。”

胡纪绵点了点头，“晨露，你去预备吧。”

胡惠然见晨露走了，摸了摸胡纪绵的发顶，现代时曾有人说过，一个男人长得好看不好看，要看一看他剃了头帘之后是什么样，自己的弟弟剃得跟秃子仿佛，瞧着还是极清秀的，果然长得是好看的，“我今个儿来到现在，才瞧见你有了点笑模样，是谁惹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