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鬼神（1/2）

芒种像是猫一样地从缝隙中钻回自己与初妈妈同住的里屋，初妈妈还维持着她走时的姿势睡得正香，芒种悄悄地钻回被窝，忽听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她吓得一哆嗦，抬头看看床上的动静，却见初妈妈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芒种这才悄悄擦掉了额头上的汗，自己冒然出去有些急了，竟忘了现在的身体只是个瘦弱的小女孩的身体，虽说极灵巧，却是与自己在现代时受过多年训练的身体大不相同，只是出去探查了一圈，便累得满头大汗不说，还差点被巡夜人看见，所幸她总算将胡家踩了个清楚，原来胡家所居的位置正是以石榴街派出所为中心的三条街，虽说房舍都变了，但是大体脉络相差不大，原来石榴街派出所占得位置应是正房堂屋，现在由胡家老太太住着。

她摸到了凤姨娘住的小院，位置大约是她常去的那家小超商的位置，格局虽不一样，距离却是差不多的。

她躺在地铺上喘了一口气，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诡异，怎么走来走去竟像是没走出石榴巷的小圈子一样，难不成自己是撞鬼了？被哪个古代的鬼上了身正在经历“她”经历过的一切？

芒种揉了揉眼睛，虽说灵魂变了，现在她用的身体到底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的身体，累了一整天又半宿没睡，自是困倦难耐。

她从来不信鬼神不说，她也不信鬼上身会这么离奇，会慢慢地一天一天地经历“鬼魂”经历过的一切，那她到底是遇见了什么？她后悔自己没有研究一下穿越这回事。

她思前想后许久，最后竟不知不觉得睡着了，一直到忽觉好似有人在她的床边，这才猛地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人——

初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从未见过一个小姑娘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她只觉得浑身一冷，本来要去掀芒种被子的手吓得缩了回来，“你……”她喘了口气，想到了自己是小厨房的管事，面前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这才又提高了声音，“小蹄子还不快起来！难不成等着人伺候你洗头洗脸？姑娘的身子丫头的命，一辈子受穷的货！”

芒种眨了眨眼，推开被子坐了起来，动作利落地将自己的铺盖收拾好堆到平素里放着的角落里，又去叠初妈妈的被子，她是穿越过来了，她现在是小丫鬟，不是当年那个哆哆嗦嗦在贼窝里求生的小女孩，芒种抹平了初妈妈床上的最后一个褶折，这才让自己真正的平静下来，眼神也恢复到了平和。

初妈妈见她不说话就是低头干活，以为她是畏惧了，被那个眼神吓到的心总算又放回了肚子里，想是她看错了，一个绣户人家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样像是毒蛇一样吓人的眼神，“快去把夜壶倒了！”

“是。”芒种低头从床下拿了夜壶，往外面走，走到一半忽然想了起来，初妈妈既然用过夜壶，那么她半夜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她起来的时候自己怎么会没有察觉？

“以后要解手就在屋里解，深更半夜的少出去，被野鸡野狗吓一跳病了，没人伺候你。”

“是。”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去解手了……半夜出去探查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万一初妈妈起了疑心，自己必然极难脱身。

胡家的早膳一向是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用的，伺候三爷的三等丫鬟叫逐梦的每日来取，待她取完了三爷的早膳，才有另一个婆子取走三爷房里丫鬟们的饭，余下的才是各处粗使婆子的饭食，小厨房的人照理是最后用他们剩下的，当然了，照理归照理，谁都知道小厨房的饭食是事先留好的，虽比三爷用得差些，比起平常人是极好的了。

粗使的婆子起得早，趁着三爷未曾起床，也早就扫过一遍院子了，这个时候正是肚中饥饿的时候，站在一边跟厨房里的几个婆子闲唠嗑，“今个儿逐梦姑娘来得到迟，她们都是饱汉子，哪里知道咱们的辛苦。”

王二媳妇跟这个婆子也是混得极熟的，“哼哼，她们这些个丫鬟，一个个的做着伺候人的活，都以为自己是姑娘了，到了年岁还不是一样要配小子，成了亲、生了孩子，花一样的姑娘转眼就成豆腐渣了……”

“是啊是啊……”

芒种在一旁默默地收拾着碗筷，中年妇女哪朝哪代都一样，被后嚼人舌根，看见年轻漂亮的姑娘就有气。

“妹子，你今年满三十了没？”

“没呢，我二十八……”

芒种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抬头仔细瞧了瞧王二媳妇，虽说脸上有斑，皱纹也是有的，可细看起来果然是“年轻”的，可用现代的标准说是三十七、八也有人信啊，这在古代没不收拾不化妆真会这么老？芒种想想自己没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二十八，头皮不由得就有点发麻。

她正想着这些没用的闲事，忽见一个眼生的丫鬟脸色不太好看地匆匆来了，“初妈妈，饭食备好没？”

“原来是晨露啊，今个儿怎么是你过来取早膳？逐梦呢？”初妈妈一边手脚利落地把热在锅里的早膳放进食盒一边问道。

“别提了，昨个儿逐梦伺候三爷夜读，三爷有些困倦，就开了窗看看夜色，谁知竟瞧见一个黑影翻墙而过，三爷还未曾如何呢，谁想逐梦便叫了起来，吓得魂儿都丢了，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