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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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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欢闭上眼睛轻笑:“凯旋侯,你一路走好!”

奈何桥上,我们总会相见,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

次日晌午,大家吃完午饭,闲来无事,释心带着随从去街上看看,岭南虽然离皇都不远,但也是另外一种风土人情,释心自从当了皇帝后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过远门了。

聂欢与他冷战,他知道即便邀请了她也不会去。便没有通知。

客栈已经被绝尘包下了,除了带来的侍卫之外,还有数十名暗卫暗中监视,聂欢在客栈内插翅难飞。

其实用不着这么多人,只要绝尘一人便可看住她,也许释心怕她一时头脑发热,带着绝尘一起跑了,所以才吩咐那么多人看守。

说是看守其实也只是暗中监视,她想做什么还是可以的。

昨晚哭了一会,第二天起来眼睛红彤彤的,绝尘吩咐人煮了两个鸡蛋给她。

敷了之后,眼睛果然好了很多。

“释心呢?”

面对聂欢的称呼,绝尘自动屏蔽,恭敬道:“陛下出去逛了,岭南这一代小吃不少,还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儿!”

聂欢抬眼看了看道:“你没事吧现在?”

“没事!”绝尘回答道。

“那我们也出去逛逛!”

听闻这句,绝尘有些诧异,可见聂欢性质不错,连忙道:“我这就去准备!”

换了轻便的衣衫后,绝尘与聂欢出现在拥挤的大街上,大街小巷跟过节似的,尤其是靠近河的地方,放满了纸钱香烛堆积的小船,见聂欢好奇,绝尘解释道:“刚刚经过战事,百姓为了庆祝战火没有波及到这里,便用香烛纸钱来祭奠,纸钱香烛虽说是祭奠死人的,不过也可以用来感谢祖先,等到了晚上,这些香烛便会在河面上焚烧!”

聂欢一边听一边点头。

绕着波光嶙峋的小河,聂欢隐隐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嘴角滑过一丝冷笑,释心还真是‘关心’她,一路上都有人暗中跟随,就这么怕她跑了?

绝尘也感觉到有人跟着,不过他却有种预感,不似陛下的人。

“太傅,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人多口杂,你大病初愈,万一受了风寒如何是好!”

的确,烈焰城那边如酷暑,这里却已经是寒冬了,刚起床那会儿差点没倒过来温差。

不过聂欢并不以为然:“多出来走动走动总好比闷在屋子里,再者说,也许以后我也没机会再这么惬意的逛街了!”

是的,一旦跟随弒樱返回朝野,她就是一只囚鸟,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大曜皇都待着。

至今都不晓得释心为何总想把她困在身边,难不成他真的怕自己串通了弒樱对付他吗?

聂欢都被自己这愚蠢而又可笑的想法逗乐了,但释心却一再的坚持。

高处不胜寒——活该!

“太傅笑什么?”绝尘见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如果没看错,太傅的笑容有点像幸灾乐祸。

聂欢摇摇头:“没什么,只想到从前了!”

最美的回忆都留在了从前,现在除了悔恨当初,已经没什么值得她记得了。

绝尘道:“从前固然美好,但已经过去了,太傅现在该想想如今!”

想到皇帝对待她的态度,绝尘忍不住为她捏把汗,同样是男人,绝尘看得出皇帝对聂欢的心意,可惜的是,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片心意被聂欢的‘粗心’磨砺的无比尖锐,伤人伤己。

眼看两人间距开始拉大,绝尘很怕有一天皇帝再也没有耐心迁就她,到那时赐死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聂欢回头,一副很诧异的模样看着他:“我如今很好啊,公务员当着,吃饭睡觉都有人贴身保护,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难道你觉得不好吗?”

听着她半是嘲讽半是自嘲的解释,绝尘叹口气,一本正经道:“太傅,您可要珍重,总归君是君臣是臣,不可混为一谈的!”

绝尘的意思聂欢明白,释心从前再与她如何交好,如今他是皇帝,自己便要懂得守本分,一旦越域,很可能会引起杀身之祸。就如同那句,伴君如伴虎。

聂欢迎着蔚蓝的天空苦笑道:“谁说不是呢?他是君我是臣……”

变成这样谁都不想,但又有什么办法?

“到别处看看!”聂欢掉头先走,绝尘紧随其后。

但是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离他们不远的大树下渐渐走出来一个身影,那人是释心。

他默默的看着聂欢跟绝尘的背影,黝黑冷漠的双眼里流露着旁人看不见的哀伤。

原来他们的距离已经如此遥远!‘君臣’两个词都用上了。

释心很想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导致变成这样,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或许他不该杀该隐,或许他不该对誉浅赶尽杀绝,或许他不该……不该喜欢她。

又走了一会,聂欢觉得肚子饿了,绝尘立刻推荐她一家口味不错的小吃店,虽然店面不大,但东西很好吃。

聂欢欣然接受,路过一个钱庄时她停下了。

原来是钱庄门口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浑身是脏污,蓬头垢面的,样子好不可怜。

店老板差伙计出来驱赶:“滚远点死要饭的,你蹲在这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乞丐似乎受了伤行动缓慢,伙计见乞丐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依旧蹲在门口,顿时火冒三丈,抬起脚便踢过去。

聂欢见状,在伙计那只脚快要踹到乞丐身上的那一刻,忽然出手,利用腰间的香囊投掷向伙计,虽然是香囊,但经过聂欢一番运功,简单的香囊也变成了伤人的利器,伙计惨叫一声抱着一只腿跌倒在地上哀嚎。

“太傅……”绝尘知道聂欢喜欢锄强扶弱,可是却没见过她真正出手伤了谁,见她出手如此狠辣,有些惊讶的喘不过气来。

香囊居然击碎了伙计的腿骨。

惨叫声引来路人的围观,大家指指点点,相互交头接耳,绝尘怕人多麻烦,连忙掏出一锭银子扔进乞丐碗里,拉起聂欢想离开。

“不要放他们走,不要放他们走……就是那个人打伤我的!”伙计发现打伤自己的是一只香囊,料到是个女子,而且刚才离他最近的也就是她了。

聂欢面无表情的回头,眼神冷酷的如一团冰:“打伤你算客气的了,若换做刚才,我一定杀了你!”

掌柜的被惊动,跌跌撞撞的挤进人群,见自己的伙计瘫倒在地上苦苦呻吟,立刻破口大骂道:“居然敢打伤老子的伙计。”

绝尘本还觉得理亏,可听见掌故的如此粗鲁无礼,冷笑起来:“别说打伤你的伙计,就是把你这个店拆了也不敢有人说个不字!”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放肆?可知道我们这个店是谁开的?”

“还未请教!”聂欢冷笑一声。

掌柜的一脸轻蔑:“此钱庄乃是大曜国丈宋大将军开的。你们跟我们做对就是跟宋将军做对!”

宋城?聂欢听见这两个字眼底便开始冒火了,其实绝尘也很不喜欢宋城,那老家伙除了会拍马屁根本干不了一点正事,他甚至在想,邢浩宇之所以会殉职,也许跟他也有关系,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宋城?”聂欢嗤笑起来。若今天不砸了这家店,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大老远跑一趟啊。

突然间聂欢为自己找到了出来的目的,是的,怪不得今天浑身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可又想不起来,原来老天冥冥中注定要她来干这事——砸店!

绝尘似乎料想到了聂欢的想法,但他没有阻止。

不为别的,就为聂欢这几日受气没地方撒气,若砸了这家店她心情好些,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就是了。

“你居然敢直呼我们东家的名字,你知道……啊……”掌柜的还没吆喝完,就被绝尘一脚踢飞了。

伙计本想着掌柜出来能给自己撑腰,没想到被人踢了一脚,掌柜的居然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

“来人啊,有人抢钱庄了……快来人啊!”伙计趴在地上大呼小叫,却没有人上前。

原来这所有围观的群众全部都是释心的手下伪装的。

倒是看护钱庄的护卫听见一窝蜂冲出来,将聂欢跟绝尘围了个严严实实,见旁边的群众实在碍事,怒喝道:“不相干的人全部滚开!”

众人不动,却见绝尘使了一个眼色,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一时间,包围圈只剩下聂欢、绝尘跟那个倒霉的乞丐!

伙计见护院过来,连滚带爬的来到护院们的庇护下道:“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要抢钱庄!”

“你说错了,我们不是来抢钱庄的,我们是来砸的!”聂欢眨着眼睛,露出一副小女儿家单纯的模样来。

“你好大的胆子!”

“聂欢,你现在走,这里交给我!”绝尘道,这些宵小之辈由他对付就够了。

聂欢点点头,她还要留着力气砸店呢,打人这种事绝尘最拿手了,交给他办很放心。

看家的护院见此,也不阻止,他们心想,这女子怕她做什么,只要把这个男人的腿打断这女子也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大家一拥而上……下场可想而知,残废的残废,重伤的重伤,一个一个在地上嚎叫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打抱不平。

聂欢冷眼旁观,想必这些人在岭南一定鱼肉乡里,仗着宋城的威风罢了。

她毫不犹豫的进了钱庄,看见什么砸什么,连武功都不用,抡起椅子砸柜台,柜台砸来了,一大摊银子金子滚出来,聂欢拎着一个缺了腿的凳子站在门口大喊道:“今日我就来个劫富济贫,这钱庄的银子大家能拿多少拿多少!”

百姓都在外围看热闹,听见聂欢这么说却没人敢动。聂欢见状,随手掏出自己的令牌:“我乃是大曜皇帝的太傅,官拜一品,今日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即便宋城要找,也是找我!”

太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群中忽然有人出声:“没错,她是聂太傅,我在京城见过她!”

这句话引得众人大喜,原来是皇帝身边的人,那就什么都不怕了,大家一拥而上,差点没把聂欢挤倒。

聂欢兴致盎然的走到绝尘身边,得意道:“这可比砸了宋城的家来的痛快!”

“太傅只要开心,想必陛下也不会追究的!”

“他管的都是国家大事,这种小事他才懒得追究呢!”聂欢整理了下袖子,望着地上躺着的人:“你们几个识相的就好声记得这次教训,若被我再看见不痛快的事,小心你们的狗命!”

掌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却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嘴巴张的老大,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绝尘见聂欢脸色比出来时好多了,居然开始笑了,不由的暗香,不晓得宋城还有其他店面否。

就在无数百姓一窝蜂抢钱的时候,聂欢的衣角忽然被人抓住,在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疯狂的百姓身上时,居然忘记有个乞丐在聂欢脚下。

等绝尘发现已经晚了,见乞丐拽着聂欢的衣裙,不远处的暗卫似乎要现身,却被绝尘制止住了。

“聂欢……”乞丐仰起肮脏的头颅,嘴巴一张一合,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聂欢的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这把声音好耳熟……

那手分明那么肮脏,可是却蕴含了巨大的力量,抓着聂欢衣摆的样子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我啊!”乞丐居然哽咽着出声。

绝尘吓了一跳,他也觉得这声音好耳熟。

啊,想起来了,是李峻!

聂欢长吸一口气,连忙蹲下来捧起他的脸,肮脏的头发上粘着沙土,已经结成了饼子,褴褛的衣衫上还有刀痕血迹,不过那血迹已经发黑,旁人只以为是油污。但是拨开他的头发,聂欢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泪瞬间夺眶而出。

“李峻……”

他是邢浩宇的贴身副将。

“是我……是我啊,太傅……我……”

“先别说话,绝尘,马上带他回客栈,立刻找最好的御医过来替他医治,要快!”

绝尘连忙道:“好!”

不用人吩咐,一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们面前,绝尘扶着李峻上车,又将聂欢送上马车,自己则跳上车辕赶车。

回到客栈后,李峻立刻被一干人抬走。

御医早已经得到通知,恭候在房间里。

“怎么回事?”释心一回来便看见聂欢围着紧闭的房门乱转。

绝尘怕陛下吃闭门羹,主动上前代替聂欢回答道:“刚才臣与太傅在街上碰见一名乞丐,没想到乞丐居然是李峻李副将!”

李峻?释心对这个人有映像,好像是邢浩宇身边的。

这时,门开了,聂欢第一个迎上去急切问道:“他怎么样了?”

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令释心感到很吃惊,也很嫉妒,邢浩宇身边一个副将就让她如此提心吊胆,若是躺在里面的是邢浩宇,她岂不是要疯了?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因为邢浩宇已经死了。

御医们看了看释心。没有他的首肯,他们怎么敢说话呢。

释心抬手道:“你们告诉太傅就可以了!”

“是!”

御医拱手道:“太傅,李峻副将伤势很重,不过好在他处理得当,下官已经用上好的草药替将军清洗了伤口,只需要好好修养便可痊愈!”

聂欢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

“大夫,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房间里,李峻已经被清理干净,如今他已经焕然一新的躺在床上,见聂欢进来,连忙坐起来,却引得伤口疼起来。

“你就躺着,别动!小心伤口再裂开了!”聂欢细心的坐在他床前,替他拉好身上的被子。

释心与绝尘一前一后进来,要不是聂欢摁着,李峻差点又要起来行礼。

释心颇有帝王之风道:“李副将不必多礼!”

绝尘搬了凳子给释心坐下,自己则安静的站在一旁。

“朕听闻凯旋侯带出的兵马已经全军覆没,为何你会在这里?”释心问道。

聂欢其实也很想知道,看向李峻道:“你们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谁晓得李峻忽然悲从中来,跟个孩子似的痛哭起来:“陛下,你可要为我们侯爷做主!他是被人害死的!”

绝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早就说过,邢浩宇不可能因私自出城导致杀身之祸,一定是有人从中陷害。

释心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李峻这句话是真是假。

他思索的表情被聂欢看在眼里,一股无名火腾的升起来,转头安抚道:“李副将,你继续说!”

李峻泪水纵横,并且说的时候咬牙切齿:“我们侯爷为了抵抗弒樱,亲自带兵出城不错,可是击退弒樱之后,看守城门的那些人却把侯爷关在外面不让他进去,说是宋城下的命令,不打退弒樱就不准进城!”

说道这里,李峻握紧身上的被子,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好像手下的布料便是宋城。

绝尘在旁暗叹,这个宋城简直枉为人。这么混账的事都做得出来。

“然后呢?”不等释心发话,聂欢慢吞吞问道,她的声音很平缓,好像没有起伏,但是她的胸膛却跳动着一颗强劲的心脏,快速迸流的血液快要将她折腾的喘不过气来了。

“然后侯爷不得不与南遥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被人射下马……”说道这里李峻泣不成声:“而我本该死的,却被侯爷压在身下躲过了一劫,醒来后身边全部都是死去的兄弟……”

“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释心问道,似乎在怀疑李峻活下来的原因根本不是他所讲的那样。

聂欢咬牙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衣衫褴褛充作乞丐流落街头!这个陛下也要怀疑吗?”

释心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甚至忘记,自己在手下面前被这个女人斥责是多么损害皇家颜面的事。

“后来呢?”聂欢转头继续问道。

李峻悲怜道:“后来我回到烈焰城,因为南遥退兵,我便混入人群中打探宋城的下落,却得知他为了邀功,居然掩盖事实,我一路尾随,想为侯爷报仇,却因势单力薄无法得偿所愿。我听闻他要来岭南接驾,便提前来到岭南准备刺杀他,没想到碰见了太傅!”

房间内忽然变得很安静,就连释心都沉默了。绝尘脸上一片铁青,该死的宋城,因为他大曜白白损失了一员猛将!

“陛下觉得此事该如何办?”聂欢回头,用一种压迫的姿态,甚至可以说威胁语气问道。

“你在跟朕说话?”

“当然。臣是您的太傅,自然要问的清楚一些!”

释心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主动承认是他的太傅?

“你愿意跟朕回去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陛下自然需要帮手,尤其是在凯旋侯这件事上!”聂欢转过头安抚着李峻道:“你放心,我会为你们侯爷报仇雪恨的!”

释心眯起了眼睛,他晓得聂欢之所以愿意回去完全是为了给邢浩宇讨个公道,若宋城死了,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朕准备回朝之后处理!”

“那便好,希望陛下秉公办理,不要让大家失望!”聂欢面无表情的发表言辞。连李峻这个病好都看得出,陛下与太傅好像闹矛盾了。

安置好李峻,聂欢起身准备回房,路过释心身边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道:“还请陛下撤掉我房间内,还有屋顶上的暗卫,晚上有人在我房间里里外外转悠我睡不着!”

释心的脸唰得一下变得漆黑。

聂欢转头,欣赏般的看着他即将发怒的模样:“放心,这次你就是想我走,我也不走了!”

弄死宋城之前,她哪里都不会去!

本想一刀了解了宋城的,可现在后悔了,她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为自己曾经做的蠢事付出昂贵的代价!

释心扬起一抹笑容:“如此甚好!”

果不其然,当夜监视聂欢的暗卫全部撤离,一个不剩。

聂欢回到房间垂着酸涩的肩膀,忽然感觉空气中有其他人的呼吸,开始以为是暗卫,有些气愤,可随后发觉不对劲,如果是暗卫,为何还有折扇打开的声音?哪个暗卫那么缺心眼,大冬天的扇扇子。

“太傅,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誉浅从屋檐上飞落,一派潇洒不羁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初。

聂欢怔了怔,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不怕释心发现?真是胆子越发的大了。

誉浅毫不遮掩道:“我是奉了国师的命令前来寻你的!”

弒樱派他来找她?聂欢心中一暖:“真是他?”

“怎么?太傅不相信!”誉浅打趣道,见她眼底有血丝,有些诧异,看来她今日休息的不是太好。

“不……我不是不相信,是有点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情了,既感动又有点小失望,为何他不亲自来呢?

誉浅简单的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之后,道:“太傅,弒樱要我带你回去!”

“现在?”

“嗯,现在!”

聂欢急忙摇头:“现在我还不能走!”

“为何?”

聂欢转身对着墙壁,脸色愤然道:“我要杀一个人,等这个人死了,我就安心了!”

誉浅有些不敢置信,聂欢素日里没跟谁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那个人到底怎么她了。

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释心,誉浅一副好笑的样子,眼睛却冷意流窜:“你要杀释心?”

聂欢立刻转身:“我杀他做什么?我要杀的是宋城!”

“为何杀他?”誉浅不明就里起来,宋城理论上好像是她的父亲啊。

“哼,杀他需要理由吗?”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不杀他。若今日不除掉这个祸害,还不晓得朝中有多少忠良栽在他手里。

“我觉得……你不应该杀他!”

聂欢瞪大眼睛,愤愤不平起来:“为什么?”

“你想啊,这么一个奸臣到哪里找去,应该让他留在释心身边好好的祸害,这就叫做……嫁祸于人!”誉浅一贯的阴损。

仇恨可以让人莫名其妙的兴奋,并且产生无穷无尽的动力。誉浅阴森森的冷笑:“现在你终于明白我的感觉了吧!”

明白了吗?聂欢看着他。

好像有点。

但总觉得自己的仇恨与誉浅的不一样,宋城是坏人,她是为民除害,而释心……

从一个客官的角度上来说,释心算是一个好皇帝,虽然觉得他爱民如子,但是对于国家之事他向来认真对待,而且十分勤奋。若释心有一天暴毙,天下人会为失去这样的一位君王而惋惜的吧。

聂欢将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冲誉浅淡淡道:“这里太危险,你还是赶快回去,并告诉弒樱,等处理好了手里的繁琐之事,定然回去找他!”

见她神色倔强,誉浅便晓得她主意已经定下了,旁人说什么都没用,叹口气道:“既然太傅这样说,誉浅告辞了!”

正要离去,却听见外面传来绝尘苦口婆心的恳求:“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太傅这时候已经就寝了!”

“滚开!”释心恼羞成怒的声音。

聂欢与誉浅对望了一眼,誉浅最先反应过来,本想跳到屋梁上,却被聂欢半途拉了下来。

“你想死啊,一抬头就看见了!”聂欢压低声音责备道,释心武功已经恢复,梁上有动静他一听就听得出来。

誉浅一咬牙,掉头往聂欢卧室而去,聂欢鬼使神差的追了过去,誉浅毫不犹豫掀起床单哧溜一下钻入床下。

正在这时,推门声响起,聂欢有些不悦,进她的房间连门都不敲了。

还未等她出去迎接,释心自己进来了。

还未靠近便已经闻见他身上浓烈的酒味,聂欢皱了皱眉,他喝酒了?

绝尘快速赶来,一脸的为难:“太傅……今夜宋城提前来了岭南,陛下犒赏三军,多饮了几杯!”

多饮了几杯?何止是几杯。

释心如一尊雕塑立在她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朕有话要与太傅说,绝尘,你下去!”虽然有些醉态,但说话的时候却字字清楚。

绝尘不敢不从,抱拳对着皇帝的背影道:“是!”

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刻意回头看了聂欢一眼,那是要她小心行事的意思。

聂欢自然明白,若换在平常,她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可如今誉浅在她床底下……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擂鼓般慌乱。

“陛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事?”聂欢假装平静问道。

“呵呵呵,太傅,你与朕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释心摇摇晃晃的走到一旁的圆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

聂欢抿了抿唇,坦然道:“今非昔比,从前陛下还不是陛下,而臣也不是臣!”

释心端着杯子,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

“是吗?”

他回过头,犀利的眼神在回头的那一刻变得涣散起来,好像无助的孩童迷失了回家的路。

“你以前都叫朕释心!现在却叫朕陛下!”

“陛下的名讳岂是我这等臣子能叫的!”聂欢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看了,会不由得动摇。

“朕现在要你叫!”

聂欢猛地迎上他倔强如孩童般的眼眸,冷冷问道:“陛下三更半夜闯进臣的房间便是为了这个吗?”

“朕要你叫!”释心似乎不耐烦的重复命令。

“陛下的名讳臣早已经忘记!即便没有忘记,也已经不敢叫了!”聂欢退后一步,头微垂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呵呵,每当你生气的时候都会连名带姓的叫朕,你说你忘记了?”摩罗释心凉凉冷笑。

低垂的睫毛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聂欢呼吸浓重道:“陛下,还请您回去休息,臣也要休息了!”

“不准!朕今夜不准备走!”

聂欢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而床底下的誉浅脑门上滑下三道黑线。

释心没有一丝含糊的大步走到聂欢的床边,衣服也不脱直接仰面躺下。

“陛下——”

“任你如何说都没有用!”

“摩罗释心,你他妈有完没完?”聂欢怒火中烧,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站在床边瞪着床上横着的男性身体大吼一声。

蹭,摩罗释心快速从床上弹起,眼睛里透着得逞的狡猾:“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的名字!”

聂欢一怔,心脏止不住的抽搐,每当她迫使自己忘掉从前种种,但是都被释心有意或者无意一句话挑动心弦,忘记的全部又回来了。

还未说话,泪已经在眼底流转。

“记得又如何?名字只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习惯就好!就像陛下以前也不会在我面前自称‘朕’一样,现在还不是习惯了?”

释心左手支着身子,右手放在腿上,斜斜的坐在她床上。

“我杀了该隐,所以你恨我?”他忽然从后腰摸索着,在聂欢不解的目光中摸出两只用葫芦装的酒。

聂欢没有阻止,不为别的,她现在倒是希望他喝多一点,这样就不会发现床下的誉浅了。

释心一手拿着一只葫芦道:“宴会上的酒不错,我就偷偷装了两瓶给你带过来!”

那模样仿佛得了什么好东西,迫不及待与小伙伴分享。

聂欢始终低着头不答话。

释心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将其中一只葫芦塞到她手里,便不再管了,自己先拔开塞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丰润的液体灌入口中,摩罗释心喝的豪迈。

聂欢被这番景象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摩罗释心到底想怎么样。

他喝完了自己的,又要来抢聂欢的。

聂欢慌忙跳开,躲了过去,旋转到桌子另一头警惕的看着他:“你喝多了!”

“我没有!”有些涣散的目光四处搜寻她的身影,却看见一片重影,好像有好多个聂欢在眼前晃悠。

今晚摩罗释心太失常了,也许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吧,聂欢头疼的想着,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把他弄走才是,要不然被发现誉浅在床下就惨了。

还未想到办法,释心便踉跄了几下来到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双腿搭在床下的阶梯上。

誉浅埋伏在床下,正好对着释心的两只靴子。

那一瞬间的功夫,他生出一股杀气来。

但又被扼住了,狠狠的别过头去。

聂欢眉头紧皱的来到他身边:“你到底怎么了?今夜喝了多酒!”

摩罗释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眉目舒展开来,不再像清醒时那么犀利,现在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温柔。

“我杀了该隐,所以你讨厌我了!”

听见该隐两个字,誉浅本能的反应便是呼吸浓重起来。倒是释心喝醉了酒,并未察觉到床下的动静。

聂欢倒是听见了,怕誉浅会忍不住冲出来连忙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呵呵,我知道,从那个时候你就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认为我变了……!”当有人说你变了的时候,不过是因为你不再按他们习惯的方式生存罢了。亦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在她面前的时候没有展露出来而已。

释心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掌心,屈起的手掌好似一只利爪,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了。

“你不说话,是因为不想跟我说,还是默认了?”

“没错,我是觉得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摩罗释心了!你现在是皇帝,让我又惊又怕,你的手段让我发指,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指责你!”其实她不该说这些的,其实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该隐已经死了,邢浩宇也已经死了,再去追究有意思吗?难不成还幻想他会自责?呵呵呵,别开玩笑了。可即便知道这样,是她就是忍不住想把这些告诉他,也只有现在的他能听得进去——因为喝醉了!

“聂欢……”释心忽然仰躺在床上,双眼出神的看着头顶的罗帐:“摩罗释心,是个怎样的人?”

聂欢闻言稍微顿了一下,提着酒壶走到他身边坐下,这似乎是来到岭南之后,两人第一次挨的这么近。

拔开塞子,聂欢学着他的样子狠狠灌了一口酒,双眼望着前方,摩罗释心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这三年来都在想念他,但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真没仔细弄清楚过。

“喜欢恶作剧吧!”试着说了一个。

第一次见面居然假装自己是鬼,这还不叫喜欢恶作剧吗?以后的每次相处,他都带着一股邪气,可是却又让人说不出他的坏,因为坏的坦荡,坏的直接。没错,摩罗释心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每一个都是他光明正大的杀。

“我在你眼里又是怎样的人?”

听释心问了这个问题后,聂欢道:“你是皇帝,没有人敢揣测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我现在不是皇帝,我是摩罗释心!”

“你不是!”

“为什么?”

“以前的摩罗释心听见我否认他,肯定会暴跳如雷,立刻跟我理论,这就是你跟他不一样的地方,你看起来那么沉稳,但实际上你深谋远虑,绝不会把内心想的说出来,却总在最后关头给敌人致命的一击!比如杀了该隐!你为何不肯放过他?为何不放过邢浩宇?是不是要把他们都杀了你才开心?”

释心笑了:“你忘记说了,摩罗释心是小孩子,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他犯了什么错,你都有会找理由原谅,宽容,理解,而我不同,我是大人,我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就该收到唾骂,就该受到……别人的疏离……我这叫作茧自缚对吧!”

聂欢没有回答。

释心仿佛困意浓浓的孩子,微翘着嘴角看着她,眼皮却在不断的合起张开,最后实在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房间安静的如死水一般,聂欢闭上眼睛,手里抓着酒壶,越抓越紧,耳边传来释心沉稳酣睡的呼吸。

她的心在挣扎,纠缠,左右摇摆。

半个时辰后,床下传来轻微的动静,誉浅居然从下面探出头,聂欢连忙站起来。

誉浅已经从床底下钻出来了,满脸的狠毒。

聂欢觉察到他身上的杀气,想也不想的拦住他,压低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仇人近在眼前,怎教人不激动。

“让开,我要杀了他为该隐报仇!”

“誉浅你不能杀他!”

“为何?”

“因为……因为我不同意!”

“太傅,他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但是这也不足以让我亲眼看着你对他痛下杀手!识相的赶快离开,若不然,我一定喊人!”

誉浅恼羞成怒,眼前这个机会万分难得,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掏出折扇,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附庸风雅的折扇瞬间变成杀人利器,聂欢瞪大眼睛,没想到誉浅竟会这么鲁莽,当着她的面动手。

聂欢身影一动,衣袖轻拂,已经架开誉浅毫不留情的攻势。

誉浅倒退几步,折扇边缘弹出一排小刺,只听他压低声音道:“太傅,你若再不让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你敢伤他,休怪我不客气!”之前混乱的思绪此时变得尤为清晰,她绝对不能让誉浅杀了释心,具体原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誉浅眼眸一暗,身体如一枚射出去的利剑,朝聂欢冲击过去,他心里明白,若想杀释心,必须先让聂欢退下,杀了她不太可能,打伤她总可以吧。

可是他低估了聂欢,对打了几十招,他居然奈何不了她,想到这,誉浅又恨又气,却不小心露出破绽。聂欢毫不犹豫一掌飞过去,却没想到刚接触到他肩膀,就觉得掌心一股强烈的刺痛,她立刻收回掌心抬到眼前去看,不好。白嫩的手掌心莫名的多出一个小洞,而且以肉眼能看得见的情况下,迅速朝四周扩散着黑色。

“你——!”聂欢惊诧极了。

誉浅也没想过聂欢会打在他的毒软甲上,幸好他知道如何解那软甲的毒,停下攻击冲聂欢抱拳道:“待我杀了释心便给你解药!”

聂欢觉得中毒的手麻了,想必过不了多久身体也会麻痹的吧。

“你敢!”她退到床边,用没有受伤的手拦在誉浅面前。

“螳臂当车!”誉浅毫不犹豫的撩起折扇上的暗器,朝释心飞过去。

咻……

两根修长的手夹住暗器,指尖翻转豁然将暗器返还给誉浅。

叮……誉浅下意识闪身躲避,那暗器穿墙而过,射到了外面。可见射暗器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誉浅站稳,不敢置信的看着缓缓坐起来的人。

聂欢也傻掉了。

“朕才酣睡一会,便有人想着行刺,呵呵呵,看来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释心若无其事的坐起来,脸庞虽然红润,可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醉意。

聂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突然很想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亦或者,他从开始就没有醉过。

誉浅冷笑:“是我小看了你!”

释心慢吞吞的站起来,扫了一眼聂欢,见她手掌发黑不由得恼怒起来:“誉浅,把解药拿出来,朕饶你不死!”

外面的绝尘感觉里面不太对劲,带领数十名侍卫一拥而入,将房间里的三个人团团围住,见到来人是誉浅,绝尘有些诧异。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誉浅明白自己插翅难飞,斜睨了一眼释心:“解药只有我一个人有,不过……我不会给你!”

解药一拿出来释心便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他可没那么傻,只要聂欢的命一日捏在他手里,他一日不会受到性命威胁。

这不是他贪生怕死,誉浅这么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想那么轻易死去,一旦他死了,该隐的仇再也无法报了。

“还有,我是南遥的御驾将军,有南遥的通关文牒,你不能杀我!”

释心脸色铁青:“朕不会杀你。来人,把这个叛逆之人带下去大刑伺候,朕不相信他不说!”

绝尘立即上前将誉浅绑起来带走。

“传御医!”释心返回到聂欢身边,见她整只手臂都紫了,慌忙大喊。

……

烛火摇曳,照的人心惶惶的,屋子里安静的真可怕。

“陛下,此毒是七种曼陀罗花制成,属于慢毒,臣等愚昧,需要一点时间找出解药。”

“什么时候找得到?”

“这个……”御医们一脸的为难,七种曼陀罗,排列顺序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少说也需要十几天时间才能完成。

释心握紧拳头,森然道:“找不到解药,你们给太傅陪葬吧!”

“臣遵旨!”

这时绝尘进来,抱拳道:“陛下,严刑逼供之下,誉浅还是不愿意说出解药配方!”

“那就继续!直到他说了为止!”

……

因聂欢中毒,大军在岭南停留了两天,考虑到朝中不能长时间没有君王坐镇,释心决定尽快启程。

他亲自把聂欢抱上马车,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欢欢,你放心,我一定有法子救你!”

聂欢没有说话,微微点点头。

宋城骑着马,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心想,这聂欢是糟了报应才是,做了那么多讨厌的事,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了。

军队浩浩荡荡离开岭南,聂欢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这时,马车停下,帘子动了动,一名小厮钻进来。

“李峻?”李峻打扮成小厮的样子,聂欢差点没认出来。

“是我啊太傅!”李峻谦虚的笑笑,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刚陛下命他进来照顾太傅。

“宋城就在外面,你进来也好,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聂欢虚弱的解释,她是怕李峻是走上誉浅的老路,沉不住气。

“放心吧太傅,我会等,等真正的判决!”

陛下回宫需要他保驾护航,加上宋城暂时是有功之臣,不能立刻斩杀,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原本三天的路程,用了五天才抵达。

进了皇宫,释心免去百官跪拜跟祭祀,召集皇宫内所有的御医一同诊脉。

御医们一时间亚历山大,朝堂之上对聂欢的身份诸多争议,有人说她背叛了大曜投靠南遥,陛下仁义,却还想着救活叛徒。

释心对这些充耳不闻。

第四天,小绿赶到皇宫,见释心完好如初,大松一口气,还以为聂欢把他劫持到南遥去了,害的他跑到南遥闹了一通。

“南遥那边情况如何?”释心问道。南遥帝驾崩,弒樱一定焦头烂额吧。

“很乱,大家为了选谁当太子的事着急呢,弒樱暂时是抽不出空的!”小绿一五一十的回答道。他以为这个消息会让释心开心一下,没想到释心却眉头紧锁:“弒樱没心思对付你了,你不开心吗?”

释心摇摇头:“开心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绿关切问道。

释心心里烦闷,但信任的人又极少,不过小绿不怕,他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所以并没有那么多顾及,将心里对聂欢的担忧说了一遍,小绿沉默半晌道:“誉浅不是有解药吗?”

“他不肯给!”严刑拷打对誉浅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这倒让他对誉浅产生了一丝敬佩,开始的时候总觉得皇家子弟都是软骨头,没想到誉浅竟如此刚烈。

“若是真的没办法,你想过去找弒樱吗?”小绿试探的问道。

释心立刻否决:“不可能,我不信自己救不了她!”

他已经决定了,再也不会让聂欢见他了。

小绿没再说什么,起身道:“师父快出关了,我得回去了,你保重!”

说完,人轻轻的飘离大曜皇宫,朝着南遥去了!当然,这一切释心是不会知道的!

……

聂欢被安排在皇帝寝宫旁边的偏殿内,一来防止有人不轨,二来,释心想时时刻刻见到她。

宋城最近如日中天,在朝野中一人独大,连曹丞相都要理让他三分。有时候还会仗着自己的功劳与释心抬杠,释心也都随便他去了。

这一日,阳光普照,快要过年了,难得有这么好的太阳。

绝尘与李峻两人抬着软塌,带着聂欢去晒太阳,她脸色一日不如一日,御医们全体都在研究曼陀罗花的制作顺序,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拿死囚做实验,宫里的娘娘生病了,都没有人腾出时间去看。

释心还未归来,李峻摆好了茶壶对躺在软塌上的聂欢道:“太傅,您先晒晒太阳,我去给你拿点点心!”

绝尘奉命保护跟照顾她,聂欢身边没有侍女,而皇帝多疑,不让旁人来插手。

“凯旋侯的家眷怎么样了?”聂欢虚弱的问道。宋家的大女儿知道丈夫死了,一定会很痛心吧,尤其他们两个还有个儿子。

绝尘道:“我不想骗你,得知邢浩宇死讯后,他的夫人……便一头撞死在灵堂之上,刑天小侯爷并不知道此事,陛下将他接到宫里交给了倩妃!”

“是宋倩儿吗?”

“是的!”

“也好。起码刑天是她的侄子!”聂欢暂且放宽了心,阳光照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孔上,看的人心惊。

从中毒到现在,绝尘虽然没见她十分痛苦,但是这慢性毒药却不断的透支她的身体,誉浅暂时又不肯交出解药,陛下心急如焚,他跟李峻也一样。

李峻拿着点心过来了,却在这时,听见门口有喧哗。

陛下的寝殿附近居然还有人胆子那么大,绝尘还未起身查看,喧哗的人已经闯进来了。

“本宫来陛下寝宫还需要你们这群贱婢同意吗?”宋倩儿趾高气昂,仗着自己的父亲在朝野上的威望,经常大骂吓人,释心对此从不发表言论,也让她更加有恃无恐。

绝尘见她带着侍女太监浩浩荡荡的过来,下一刻便拦在聂欢的软榻前:“娘娘,陛下吩咐过,这里不许人随意进出,还请娘娘速速回宫!”

宋玉儿上下打量了下绝尘,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怎么配管本宫?”

李峻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

宋玉儿眯起眼睛,绕过绝尘,来到聂欢身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昨夜她有些咳嗽,想找御医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一个都没有来,后来才晓得,原来所有御医都被遣来照顾这个贱人了。

“聂欢,你命真够大的,穿肠的毒药都没有弄死你,老天是铁了心留着你在世上勾引男人!”

李峻听她说话太难听,忍不住道:“娘娘,聂欢乃是陛下的太傅,您辱没了她就等于辱没陛下!这个罪责你担当的起吗?”

除了宋思思,宋家的人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本宫?”

“娘娘,若你不想引火烧身,还请娘娘自重些!”绝尘在旁补充道,他敢肯定,若今日宋玉儿把聂欢怎么样了,十个宋家也抵挡不住皇帝的怒火!

宋玉儿冷哼一声,表情狰狞起来:“那本宫就要看看,如何能引火烧身了!来人啊,给我把聂欢抬到本宫那里去!本宫亲自照拂她几日!”

说话间,就有太监过来抬了。

绝尘目光犀利,冷喝道:“谁敢动!”

“绝尘,你想得罪本宫吗?”

“绝尘不敢,但若娘娘执意这样,绝尘只有拼死保护太傅了!”说完抽出腰间的佩剑

太监们见状,吓得连忙退到一边去。

软塌上的聂欢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脸上显出一丝痛苦。

李峻连忙关切问道:“太傅,您没事吧!”

聂欢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有点……有点热了!”

“贱人,你害的我们宋家还不够惨吗?大姐死了,邢浩宇也被你害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呢?”宋倩儿尖着嗓子质问道。

“那是因为宋城还没有死!”聂欢抬起虚弱的眼睛,一副好笑的模样看着她。

宋倩儿倒抽一口气:“你……”

“你放心,宋城没有死,我岂敢先死呢?”她虽然一副孱弱的样子,可看着宋倩儿的眼神却万分犀利可怕。

宋倩儿倒退一步:“聂欢,你妄想谋害朝中大臣,你可知罪?”

站在一旁的李峻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喊道:“娘娘,侯爷的死是你父亲宋城一手造成的!”

“你说什么?”宋倩儿凶悍的质问。

“要不是你父亲不开城门,不给侯爷回去,侯爷根本不会死!你却还来怪太傅?太傅知晓此事后,伤心欲绝,你们宋家却只在乎自己的地位权利!你们……”

“皇帝万岁万万岁!”

宋倩儿慌忙回头,见释心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闪耀的刺眼。

“朕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怎么?有人拿朕的话当耳边风?”释心冷飕飕的看向宋倩儿。

释心从未这么严厉过,宋倩儿腿一软苍然跪地:“陛下,臣妾昨夜咳嗽,您都不来看一眼,臣妾……”

“朕没空!”

“可是……”她想说,聂欢为何能得到您的照拂呢?

“送倩夫人回宫!”

众人惊吓万分,怎么会变成夫人了?之前不是妃位吗?

宋倩儿不敢置信,慌忙爬到释心脚下:“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您饶了臣妾吧!”夫人可是比妃子落后好几个等级啊。

“再不回去,连夫人都没得当了!”释心用一脸和煦的目光看着她。

宋倩儿瞬间瘫软下身子,任由别人抬着走了。

临走时,她还不忘记狠狠瞪了聂欢一眼。

聂欢,我们走着瞧!

闲杂人都走了释心挥退了所有人,自己亲自扶着聂欢起来:“没惊扰到你吧!”

“还好!”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只是现在她好想弒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解药很快就出来了!”释心用哄孩子的语气道。

聂欢轻轻一笑:“嗯,我知道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朕说吗?”

“陛下放了誉浅吧!”

“他下毒害你,还要朕放了他?”释心有些不大乐意,加上此人三番四次的刺杀他,没杀了他算对得起他了。

“呵呵,他已经永远威胁不到你了,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吧!”聂欢有气无力的叹气,誉浅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好好利用,绝对是得力的助手。

“朕与他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为何你会和弒樱成为朋友呢?”聂欢反问。

释心不说话了,别过头不去看她。

“你以前对我可是言听计从的!为何现在都不愿意听了呢?”聂欢语气弱弱的,听的人心疼不已。

释心怕她为这件事烦心,解释道:“该隐的死,朕有错,可是誉浅他不原谅朕,一心想杀了朕为该隐报仇,所以,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陛下有没有想过法子去挽回呢?”

“如何挽回?”

聂欢慢慢的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释心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只听见虚弱的声音慢吞吞道:“严刑拷打只能逼得人屈服,却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屈服。誉浅就是一匹烈马,日行千里,这么好的马,陛下放过了当真可惜!”

释心听的十分专注,说来可笑,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讨论国事了,释心误以为聂欢已经不想帮他了,其实也没什么,她不喜欢就不做,没想到她今天居然又帮他出主意了。

若是真能收拢誉浅,那么聂欢也变相的受益呀。

……

“誉浅,跟我们走!”狱卒打开牢门,站在门口冷喝。

遍体凌伤的男子嘲讽的看着狱卒:“怎么?你们陛下找到解药了?”

只有找到解药的时候,释心才敢杀他。

“废什么话!”

狱卒怕他再起歹心,将脚镣手铐全部给他招呼上来,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折腾了大半柱香才把誉浅送到皇帝面前。

誉浅环顾了四周,神色不再轻佻。

因为这里是皇家祖庙,里面供奉的全部都是大曜的皇族,这里面有他的父亲,有他的叔叔,祖父……包括开国的祖先。

祖庙内点着无数盏长明灯,将祖庙里里外外照的分外清楚,誉浅看着那一排排灵位,不用任何人吩咐,他自己便先跪了下来。

“列祖列宗,不孝子誉浅九叩首!”说完,咚咚咚在地上叩头。每一下都分外用力。

三跪九叩之后,誉浅拖着沉沉的脚链站起来,这才发现释心在他旁边,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可很快又松开了。

虽然恨,但他还不至于在列祖列宗的面前对皇帝不敬。

释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声道:“撤去他身上的枷锁!”

侍卫道了一声是,便上前拆卸。

繁琐的链子从身上拿去,誉浅顿感轻松,可他的面容却还是凝重。

“释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释心明知故问。

“呵呵呵,笑话,我在宫里的日子比你久,岂会不清楚!这里是供奉我大曜皇族的灵堂!”誉浅语气虽然轻浮,可是眼神却十分敬重。

“那你又知道朕为何带你来这里?”释心转过身看着他。

誉浅漠然的看着他。

见释心抬起了手臂,指着其中一个牌位,顺着他的手,誉浅看过去。

——大曜皇族三皇子该隐之位。

誉浅倒抽了一口气,该隐的牌位?怎么会在这里?

见誉浅表情迷茫,释心不慌不忙道:“朕已经派人把三皇子的骨灰迁移到大曜皇族的陵墓里去了,该隐是大曜的皇族子弟,他的牌位自然会出现在这里!”

誉浅的唇在颤抖,双眼一眨不眨的瞪着该隐的牌位。

释心见时机差不多了,转身对着众多牌位跪了下去。

“不孝子释心,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向三皇子该隐认错!”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殿堂内回响着。

誉浅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说什么?”释心居然在列祖列宗的面前承认做错了?

释心继续道:“不孝子因诸多原因,导致三皇子客死异乡,甚至有谋杀手足之嫌疑,但孙儿已经悔悟,希望列祖列宗看在孙儿勤勉的份上,原谅孙儿。该隐——”释心面朝着该隐的牌位叩头:“请原谅朕当时的一意孤行,没有听从太傅的话,白白害了你丢性命,若是你在天有灵,希望你保佑大曜长久不衰!”

誉浅早已经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在释心身后,冲着该隐的牌位道:“该隐,你看见了么?摩罗释心在你面前叩头认错了!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股阴冷的风,吹的大殿烛影乱晃。

释心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痛哭流涕的誉浅:“誉浅,你还有什么气,尽管对朕撒就是了!”

誉浅抬起头,吃力的望着他,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嘴角紧抿,一字一句道:“誉浅没有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扫乱起来,绝尘居然胆大包天的闯进来,还未等释心开口,他连跪都忘记跪了,急急道:“陛下,太傅被人抓走了!”

“什么?是谁?”释心高声喝道。

在他的眼皮低下谁敢这么做?

“是宋城!他率领重兵进来,说太傅是祸国殃民之人,把她抓走了!”

誉浅慌忙站起来:“那还不快去救人?”

……

“陛下,此女妖言惑众,说要杀了老臣,老臣今日就替陛下除掉这个祸害,老臣有什么错?”宋城举着火把,站在空地之上面对着乌泱泱的军队,悲切切的质问道。

这里是城外野山林,他之所以把聂欢带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准备来个先斩后奏。

没想到释心这么快就追来了,一时间他又怕又惊。

聂欢双手被绑缚在十字架上,脚下是一堆浸泡过桐油的树枝,只要一沾火,这些树枝会立刻把她烤熟的。

可惜的是,她中毒了,现在除了头之外,其他地方都麻木了,若真是真烧了,想必不会有多疼的,嗯,这也是她欣慰的一个地方。

“宋城,放了聂欢,朕饶恕你一家老小!”

宋城惊骇住了,见人群中钻出来几个熟悉的身影,还包括宋倩儿,宋倩儿是被人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哭的梨花带雨,宋家的二姨太晕过去好多回了。

“陛下……陛下这到底怎么回事,臣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烈焰城一战,臣可是拼了性命帮陛下抵抗南遥,您……您不能让臣寒心啊!”他噗通跪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大声道。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陛下平时那么听他的话,又对他礼让三分,可是一转脸居然把他一家老小带到这里。

“宋城,你少不要脸了,烈焰城的功劳全部都是凯旋侯的,你为了邀功,连欺瞒陛下的话都敢说吗?”李峻骑在马上,带着头盔,手里的长刀指向宋城。

宋城的脸豁然刷白起来:“你……你……”

“宋城,放了太傅,朕饶恕你的死罪!”释心有些耐心全无的意思。

“老爷,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老爷!”二姨太哭喊着,跪在地上被人扯来扯去。

宋城一脸的纠结,他现在后悔万分,早知道会这样,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能绑架聂欢啊。

宋玉儿颤抖着唇,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夫君,为了一个聂欢,他竟然要灭宋家的九族?

释心连看都懒得看她:“若是你能劝服你爹,朕会让你永享富贵!”

宋家老老小小一起跪在不远处,在他们身后站在一排刽子手,只要皇帝陛下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会被处死。

宋倩儿腿软了:“陛下饶恕我爹吧,我……”

“把他们也带到那边跪着!”释心冷冷的吩咐着。

宋倩儿跟二姨太被押送到旁边,他们身后分别站了两个刽子手。

“宋城,还不赶快放了太傅?”绝尘见状,立刻威吓道。本以为陛下宠信馋臣,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假象。

宋城万分胆寒,为何陛下先前对他那般好,如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太傅把他全家送上了断头台?

这里是荒郊野外,斩下了头颅就地掩埋,这对于位高权重的宋家来说,是奇耻大辱啊。

“陛下……臣放了太傅,您真的会饶恕臣一家子?”

“朕金口玉言!”

“好!我这就放!”宋城慌忙解开绳子,待聂欢软绵绵的倒在柴枝上的时候,宋城忽然扣住聂欢的脖子。

“宋城你想做什么?”

宋城的表情忽然变得阴冷狡诈起来,他冷冷一笑:“陛下,老夫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想骗老夫?”

释心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了,绝尘跟李峻焦头烂额,身后埋伏着弓箭手,但是宋城也算征战多年的老手,他直接把聂欢挡在自己身前,弓箭手自然不敢乱射。

“若是侯爷在这就好了,他能百步穿杨!”李峻痛心疾首道。

“陛下,你现在放了老夫的家人,让他们走四个时辰,老夫再放开她!”

“准!”释心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正当准备放了宋城家人的时候,忽然几条虚虚实实的影子从大家眼前滑过,释心定睛一看,嘴巴微微张开。

邢浩宇……还有弒樱……小绿?

宋城的吓的颤抖了一下,不,邢浩宇怎么会……

邢浩宇忽然抱拳跪地:“臣凯旋侯邢浩宇回来了!”

弒樱没有说话,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见到被劫持的聂欢,他侧头冷冰冰的看着释心:“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

释心握紧马缰,不吭声。

“侯爷……”李峻急忙跳下马,看见邢浩宇的那一刻,泣不成声。不过这时候可不是什么相逢诉衷肠的时候。

弒樱冷冷扫了一眼宋城,又看了看被他当作挡箭牌的聂欢。

“欢儿,你还好吧!”

其实聂欢在看见弒樱来的那一刻,她全部的恐惧都变成了欢喜,连忙摇头:“我好的很!”加上见到邢浩宇完好如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取弓来!”深深看了聂欢一眼,邢浩宇忽然对身旁的人大喊。

释心挥手,一柄弓箭送到邢浩宇手里。

小绿见状,也赶紧把自己的袖珍弓箭取出来,并且搭上毒箭。

“小绿,你就不要射了。你那箭矢我看的害怕!”聂欢忍不住道。

“干嘛害怕?”

“我不喜欢绿色的箭,看着怪慎人的!”

“那你吃青菜的时候,怎么没被吓死啊?”小绿十分不满道,这个女人话还真多,上回还被她骗了一通,害的他白白跑了一趟南遥。

聂欢呵呵笑了一下。

这笑容看在释心眼里却很不是滋味,刚才她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可弒樱跟邢浩宇一来,她竟笑的那么开怀,连自己命在旦夕都不顾了。

“邢浩宇,你敢射,老夫就杀了她!”说完,颤颤巍巍的取出一只匕首抵在聂欢的脖子上。

素闻邢浩宇弓箭骑射十分厉害,有百步穿杨的称号。

一直跟随在宋城的老部下见状,连忙道:“将军,若我们投降,还有活路,若是伤了她,我们……”

“闭嘴,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子的蚂蚱,小皇帝想要我死,哪里那么容易!”他算是看出来了,即便今天自己不劫持聂欢,释心还是会弄死他的。当年有人说,释心是利用他打压曹丞相,他还不相信,现在是真的相信了,可怜他宋城还洋洋得意那么久。

“释心,你忘恩负义,我替你得罪了那么多人,你今日居然为了一个贱人,要灭老夫的九族,若今日老夫死了,一样会拉她下地狱的!”

“是吗?”弒樱冷冷一笑,转头看向邢浩宇:“侯爷,听说过无箭弓吗?”

邢浩宇已经拉开弓弦,嘴角嵌着笑容道:“听闻过一二!”

“本座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说完,弒樱挥手,李峻居然很识相的奉送上一只弓,却没有给他箭。

弒樱拉开弓弦,眯起眼睛,他的弯弓内空无一物,却让宋城觉得心惊胆战:“你……你那是什么东西!”

“欢儿,别动!”弒樱轻轻道。

“嗯!”

两个人都用弓箭指着他,宋城一下子慌了神,把聂欢摆弄来摆弄去的。生怕谁射到他。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峥得一声,弒樱松开了弓弦。

宋城倒抽一口气,无箭弓难道是真的?还未反应,眼睛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弒樱射的是他的左眼。

“啊——”整个左眼血淋淋的,宋城踉跄了一步,紧抓着聂欢的手松开了,邢浩宇及时补了一箭,正中宋城的心口。

宋城惨叫一声,跌倒在柴枝上。

聂欢腿一软跟着跌倒,却被飞身过来的弒樱抱了个满怀。

“走!”弒樱抱着她飞离,转移就失去了踪影!

“陛下,宋城怎么处理?”绝尘问道。

释心望着刚才消失的两人,冷声道:“他不是堆好了柴枝吗?那就让他们用了吧!”

“来人,把宋家老小一起架在柴枝上!”

“陛下……陛下我可是你的妃子啊!陛下!”

“现在你不是了!”释心毫无眷恋的掉头就走。

……

皇宫内,气氛有些低迷。

弒樱收回手,扫了誉浅一眼。

誉浅连忙道:“我已经给她吃了解药!”

“她体内不止曼陀罗一种毒药!”弒樱道,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那绝对不关我的事!”誉浅连忙摆手。

吃过解药后,聂欢渐渐好转,听闻自己还中了其他的毒,有些骇然,不可能啊。

“是朕!”众人簇拥下,释心走进来,明黄色的朝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

聂欢惊悚的望着释心冷酷的表情。

弒樱眯起眼睛,身上杀气涌现。

“这毒相信师兄也听过,叫留莲子!”

什么?留莲子?那是一种毒药,而且无药可解,但是,吃了留莲子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被其他毒药伤害。

弒樱皱紧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你给她吃这个做什么?”

“朕自然有用意!”

“那我不是死定了!”聂欢惊呼一声。

“你不会死的,只要释心每年给你配好解药!”弒樱淡淡道。留莲子的解药比曼陀罗还要复杂,只需要每年按时吃解药,就不会有任何事!

绝尘等人都不晓得陛下为何要这么做,既然那么担心聂欢,为什么还要给她吃那么毒的毒药。

释心看着聂欢,深深的看着她:“从今以后,你每年都需要来大曜皇宫一趟,若不来,你才是真正的死定了!”

记得她曾经跟绝尘说过,要跟弒樱隐居山林,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他就偏偏不让她如愿。

聂欢,朕无法留你在身边,起码要你每年都来见朕……如此甚好!

数日后,大曜举行丧事,死的是大曜的太傅,享年二十六岁。

若干年后……

“弒樱……别……别闹了,今日我该去大曜!”聂欢气喘吁吁的从丈夫怀中探出头,小脸红扑扑的,唇瓣因对方啃咬的次数太多,微微泛着红肿。

弒樱有些不满道:“毒已经解了,为何还要去?”

聂欢嘟着嘴,手指在丈夫胸膛画着圈圈:“释心之所以喂我吃毒药,哪里是真的想钳制住我,只不过想我每年回去看看他罢了!”

弒樱贪婪的摸着妻子柔软的后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早去早回,我做好饭等你!”

“……今天你不是说要跟邢浩宇下棋吗?”

没错,聂欢‘死后’没多久,邢浩宇便称自己身体不好,也辞官了,带着李峻跟刑天一起过来,期间弒樱本不想收留,可邢浩宇说的实在可怜,加上刑天年纪小,弒樱勉强答应让邢浩宇住在自己隔壁。

数年来,两人居然感情突飞猛进,约定好了时间便要喝酒下棋。

“下棋也需要先吃饭!”弒樱淡淡道。

“……”

一天来回,其实绰绰有余。

释心再也想不到他们隐居的地方就在大曜皇城附近一处山林里,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聂欢欢欢喜喜的出发了。

每到这一天,皇帝都会撇下所有事,独自在寝宫里摆好酒菜,而且还不让人进去。

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绝尘跟誉浅两人。

“你来啦!”释心转过头,见到来人微微扬起笑。

每年见一次,释心每年都有改变。

但是她却没有,时间好像特别的眷顾她,除了每次来的衣服不一样之外,根本没有一点改变。

“嗯!”

释心连忙把解药递过去,聂欢小心的收进怀里:“多谢了!”

看着她的小脸,释心轻轻一笑:“你还怨恨朕吗?”

“陛下,我是明白你的!”

因为明白,所以才会在毒已经解开的情况下,每年都来看他一次。看着释心把国家治理的那样好,她觉得好开心,总觉得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释心今日心情不错,招呼着聂欢吃吃喝喝,又跟她说了很多以前的事,以及最近棘手的问题,其实前几年也这样,不过弒樱说过了,不许她再插手,聂欢也就听听罢了,她相信以释心的才能,不会搞不定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吃饱喝足,太阳也快下山了,聂欢起身告辞。

今日释心喝了不少酒。

聂欢道:“陛下,来年再见了!”

“嗯!”释心淡淡的应声道。

聂欢转身的时候,腰上忽然多了两条手臂,聂欢僵住了。

释心抱着她的腰,这是自他长大以来第一次这样拥抱。

他似乎哽咽了:“聂欢……你的毒是解了吧!”

“没……没有的事!”

“千万别让弒樱帮你把毒解了知道吗?”

聂欢困难的点点头,忽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太对劲,因为那条成年的手臂忽然间下滑了不少。

她狐疑的回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让人心痛的脸孔。

白梨花般的容颜,单纯而又可爱,乌黑的瞳仁透着星星般的亮光……这不是,摩罗释心吗?

“欢欢,你会想我的吧?”奶声奶气的童音在聂欢耳边回荡着!

泪水滑下眼角,她的释心又回来了。

一根手指逆流而上,擦去了女人眼角的泪水,弒樱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沉睡中的聂欢。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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