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瞻彼日月 悠悠我思(四)(1/2)
听到大娘的那句话,子南一时间难以置信。
“娘,她啥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二张也感到惊讶。
“昨个大早就走了。”
“大婶,你没骗我吧?”子南不肯相信地说。
“她真走了!她说她要回娘家去,她让我们家老头子给送到宁安郡,我们家老头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见到子南如此大反应,那大婶耐心地解释道。
“那,她······”子南本想说,她娘家远在宛国,可后来一想,似乎没必要跟大婶说这个,就说:“大婶,那她伤好些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给她换了几次药,伤口已经愈合了,到底是年青,没伤着要害,就是血流得多了。”
“大婶,多谢你的悉心照顾。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你。”
“我们家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我们又不求作威作福,荣耀乡里。我们要你报答什么?”大婶是个直肠子,很不客气地对子南说。
“那打扰大婶了。”子南说完就要走。
“哎,等等,急什么?那姑娘给我留了一封帛书,说要是你来找她,就转交给你。”
“是吗?”子南高兴地说道。
二张给端了一杯茶,子南说了句谢谢,咕嘟嘟几口,把茶水,灌进肚里。
大婶转身回去,到里屋摸索半天,才出来。她手上捧着一个漆器盒,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把一份叠得好好的帛书递给子南,子南接过,道过谢,就要走。
“你等等!” 大婶又把子南叫住,然后把漆器盒也递给子南说道:“这里面装着那姑娘给的玉镯,我们小门小户,哪用得上这么精贵的东西,你帮我还给她。告诉她,大婶不图什么,只要她过得舒心就好。”
“大娘,这是一点谢意,你还是收着吧。”
“不用,小伙子,别怪大婶多嘴!长得那么脆生生的姑娘,是拿来疼得。一个姑娘家,怀着孩子,郁郁寡欢,还差点自杀,你说你这当丈夫的,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才让她那么伤心欲绝。一看小伙子也是个懂礼仪,有教养的人,你怎么就不知道疼媳妇呢?富贵人家喜欢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可是也应该知道在媳妇有喜的时候,收敛收敛。做女人多不易,整天守着家,守着一栋房子,她想要的不多,只是希望她的男人能知冷知热就行。”
“大婶你说得对,以后我一定好好待她。”子南硬着头皮,听大婶数落一番,想是宛如没有告诉大婶受伤的实情,这样做既是为了不声张,也是为了不连累这家好心人。而大婶也把这一切当做了小两口之间的一次激烈的冲突,大婶虽然有所误会,却是说得句句在理。
既然她是一片好心,怎好驳她。
“知道错了就好,年轻夫妇闹个小别扭,再正常不过,不过以后可别太冲动,伤了对方,伤了自己都不好,谁不是爹妈生的,父母养的,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对得起父母,你说是吧?”大婶语气温和地说道。
“是!是!”子南连连点头。
大婶嘱咐完还想留子南吃饭,子南谢绝了,二张划船把子南送到原先那片水域码头。
子南在船上,打开了宛如留给他的帛书:
“子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帛书,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给你留些只言片语。那日,船到对岸,我就昏厥了,大叔把我送到了他们家,随后大叔就返回去接你,可是并没有接到你,连着三日,他都在原地等你,等到天黑,都始终没有等到你。
我不敢想,我忧心你的安全。前两日,我听说,国君的王子遭到伏杀,全国已经戒备森严。听到这些虚虚实实的传言,我实在呆不住了。我努力说服大婶让我走,我不想连累大婶一家,因此隐瞒了一些事实。
大婶是个好人,她精通医理,在她的精心照顾下,我已经好多了,你知道我的身体一向瓷实,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让大叔送我去宁安郡,到那里我就有办法,潜回宛国。如果你平安无事,相信我们会后会有期。
子南,相信你一定会平安无事。我会时时刻刻祈祷!”
看到这封宛如留下的帛书,子南终于放心了,宛如既然安全,就不枉他连日的揪心和劳累。宛如肯定是通过宛国驻宁安的办事机构协助,回宛国去。
子南有些自责,觉得自始自终都是他无能,他罔顾宛如的告诫轻信君父,他在事态发生后,不能果断处理,导致现在陷入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
宛若被迫进宫,他们相隔天涯,恍如隔世。甚至连宛如也受到牵连,怀着君父的骨肉,只能回到宗国寻求庇护。
君父还根本不知道宛如已有身孕,如果他知道这个事实,一向自负而睥睨一切的他,不知道作何感想。他会反思吗?他会为深深地伤害自己最亲的人而懊悔吗?他会为亲人坚决选择离他而去,感到耻辱吗?他会焦躁吗?会寝食难安吗?
子南相信君父会的,即使现在不会,将来也会的,他肯定。
子南现在已经无法顾及更多,当务之急,他得想出办法,混过君父设立的重重关卡,离开虞国。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会跟自己最敬重的君父斗智斗勇。
子南在镇上,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变卖,购置了一些长途跋涉需要用的东西,给自己添置了一些普通士人的衣物,玉带高冠改成一身干净利索的短打,为了掩饰面部,还续起了胡须。乍一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为谋求发展游历各国的士人。
就凭这副打扮,子南闯过了许多小郡小县的岔路口亭长的盘查。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来。这些小郡县的人,不过例行检查,到了城邑,厚厚的城墙,罗列的士兵,那时的盘查才严格,最要命的是,好多驻守城邑的将军,城尹都认识他,都跟他打过交道,想要混过去,那不是容易的事。
想混过武关,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光陆不在,那里的守城将士,十个里有八个人都认得他。于是不得已他选择了另一条通往宛国的一条水路。
走水路是有风险的,遇到风和日丽还好,不然麻烦多多,还危险重重。
按当时的社会风俗,要长距离水路远游,那是需要进行谨慎占卜,问完吉凶,才敢出行。
不过现在子南时完全顾不上这些繁文缛节了。
为了缩短路程,子南沿着崎岖的山脉攀爬,还好“腾雾”是匹好马,不管是平地和山路,都能健步如飞,不仅脚力好,而且耐力足。一天上千里的奔波,都能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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