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及笄之夜(1/2)
“大功告成!”莲芯放下画笔,拍手说道。
林铅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头青丝披于身后,一张素净的小脸上五官分明,原本较淡的眉毛,被莲芯画深了些,犹如弯月一般,双目清澈,总觉得里面盛满了水,随时会滴下来一样,微挺的鼻梁,微嘟的嘴唇,即使紧抿着,嘴角也会微扬,是天生的笑唇,好似永远在笑一般,如今只是略微地涂了些胭脂已经红得像樱桃一样,衬得整张小脸更加的白希,因为林铅华的强烈抗议,因此莲芯只是在她的两腮轻轻地擦了一些腮红,倒是显得整个人多了些生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张脸,那就是“干净”。
林铅华两眼一对,腮帮子一鼓,冲着镜中的自己做了鬼脸,无奈地叹道:好吧,我承认,我词穷了!
莲芯看着林铅华的样子,佯怒道:“小姐,你待会儿千万别在做这些小动作了!”
林铅华笑弯了眼,“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对了,我的头发就这么披着,不梳起来么?”
莲芯这次是真的怒了,“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书啊,这头发是要待会赞者给你梳的!”
“呃,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林铅华刚说完,便见杜若推门走了进来,当杜若看到上完妆的林铅华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华儿,你真的,太漂亮了!”
林铅华起身,笑道:“不是我长得漂亮,是莲芯姐姐画的漂亮!”
听到林铅华这么说,三人都笑了。
杜若拉着林铅华进了里屋,“好了,华儿,赶紧换衣服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莲芯在林铅华身后帮她扶着头发,杜若慢慢地为林铅华换着衣裳,一番折腾后,杜若长吐了口气,“好了,莲芯,放下吧!”
林铅华张开双臂,低头看着自己的这一身装扮,美则美矣,就是太累赘了。
这次倒是换莲芯惊呼了:“小姐,你真的是很漂亮呢,恐怕这京州第一美女的称号从今天起要换人了呢!”
林铅华依旧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这个啊,就叫做‘人靠衣装马靠鞍’了!”
看着林铅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杜若和莲芯都不禁摇头叹息,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得别人夸她啊!
三人正在探讨着林铅华的装扮,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二小姐,好了么,客人都等着了!”
莲芯喊道:“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杜若笑道:“走吧,小寿星!”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
林铅华笑了笑,将手递到杜若手中,“出发!”
“杜若姐,你先扶着小姐出去,我去取首饰和新衣裳,随后就到!”莲芯在一旁说着。
林铅华在临出门前还转头对莲芯交待:“记得把我的另一件衣裳准备好,待会儿要换的!”
“知道了!”
杜若扶着林铅华来到前院儿时,看到宾客都已经就位了,乐者也已经开始演奏,林成德正起身向院子的中间走去,杜若陪着林铅华站在东面的台阶上候着。
“今日是小女林铅华的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能够前来为小女祝贺。现在,小女林铅华的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林铅华看着院中爹爹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满月的时候,爹爹也是这样站在院中,开心地感谢着亲朋好友,一时竟有些时光倒流的感觉,直到林成德说完最后一句话,林铅华才从回忆中惊醒。
“下面请小女林铅华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杜若看了林铅华一眼,然后行至场中,以盥洗手,之后于西阶就位。
林铅华见杜若就位后,才缓步行至场中央,转向南面,向观礼的宾客行礼。然后面向西面跪坐于席子上,杜若来到林铅华身后为她梳头。
只见杜若的手如同一只魔法棒一般,拿着林铅华的发丝,转了几下,一个凌云髻便梳好了,杜若将两侧留出的长鬓为林铅华轻拨于身前,然后将梳子放于席子南边,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然后见陆夫人在东阶以盥洗手,拭干,林成德与上官蕊儿随之起身与陆夫人礼貌性地相互揖让后,各自就位。
林铅华见他们都入座后,才缓缓起身,转向东面跪坐着,接着莲芯从一旁捧着装有罗帕和发簪的托盘来到林铅华身边,陆夫人也从位子上起身走到林铅华面前,高声吟诵着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便跪坐下去,为林铅华插上发簪,接着起身回到了原位。
杜若来到林铅华身边为她象征性地正了正簪子,便扶着她起身,所有的宾客都向林铅华作揖祝贺。之后林铅华便先朝房间走去,杜若从莲芯手里接过新衣后也跟着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林铅华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扭动着脖子,“哎呀,真是累死了!”
杜若进了房间就看到林铅华一脸颓然地瘫坐在床上,“怎么了,华儿?”
“还有多久啊,我快累死了!”
杜若笑看了林铅华一眼,“好了,赶紧换衣服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因为里边都是新换的,所以只换外边的衣裳便可,林铅华刚脱了衣服,莲芯便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好了没?”
杜若回头看了一眼,“快了!”
林铅华抬着双臂,任凭两个人折腾,“我真不明白,干嘛要换来换去的,一下换好不就行了么!”
杜若边给林铅华系扣子,边解释:“刚刚那件红色的是你的旧衣裳,现在这身白色的是新衣裳,脱掉旧的,换上新的,这就意味着你长大了!”
林铅华嗤笑,“旧衣裳我也没穿过几次!”
莲芯扣好了最后一枚扣子,将林铅华抬着的双臂放下,“没办法,谁叫你平时总穿男装的,总不能行及笄礼的时候让你穿一身男装上去吧!”
“好了,赶紧出去了。”说着杜若便拉着林铅华往外走去。
林铅华一身素衣裙襦,正好与那只白玉簪子相呼应。来到场中央,向观礼的宾客展示后,又向林成德和上官蕊儿行了跪拜大礼,以谢其养育之恩,然后又向东面跪坐,等陆夫人再次净手复位后,莲芯便捧上放着一直金凤发钗的盘子来到陆夫人身边站定,陆夫人起身接过发钗,走至林铅华身前,高声吟诵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然后,杜若为林铅华拔下白玉发簪,陆夫人跪下,为林铅华戴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杜若则依旧象征性地为林铅华正了正发钗。如同刚刚一般,宾客们向林铅华作揖祝贺后,林铅华起身回屋,再换一次衣裳。
这次当杜若拿着衣服进入房间后,看到的则是林铅华彻底趴在了床上,“华儿,你又怎么了?”
林铅华趴在床上,无力地摇着头,“我真的不行了,再这么下去,还没结束我就已经要晕过去了!”
“好了,你快点起来啦!”
林铅华转头认真地看着杜若,“你告诉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再换一次?”
杜若苦笑道:“是,如果加上你的那套表演服,还要再换两次!”
林铅华彻底绝望了,“我这就是没事儿找抽型!”
杜若不知道林铅华又在胡说些什么,“好了,赶紧换了,慢慢习惯就好了!”
在杜若的帮助下,林铅华终于套上了那件与金钗相呼应的红衣黄边的曲裾深衣。
当林铅华再次站到场中央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状态,面向宾客展示后,又朝着众宾客行了礼,以表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接着,陆夫人依旧净手复位,莲芯捧着钗冠走近,陆夫人接过走至林铅华身前,高声吟诵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已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然后杜若为林铅华去发钗,陆夫人跪下为林铅华加钗冠,之后起身复位。杜若为林铅华正冠后,林铅华起身,宾客作揖祝贺后,林铅华再次回房换衣。
这次当杜若拿着衣服进到屋里时,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只见林铅华已经将身上的衣服退去,“这次怎么这么听话?”
林铅华接过杜若手里大红色的长袖裙襦,木然道:“我只是想快些结束这无聊的及笄礼!”
当林铅华再次一脸清冷地回到场中央向众宾客展示时,余光中看到了两个人——太子司空南枫和四王爷司空南辰,因为今天也是安欣公主的及笄之日,所以林铅华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们会来,不禁愣一下,片刻的恍神之后,林铅华照着指示,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礼,以表效忠国家的决心。
然后莲芯撤去了所有笄礼的陈设,在西阶摆好了醴酒席,陆夫人向林铅华作揖,请她入席,接着林铅华站到酒席西侧,面向南,陆夫人面向西方,杜若奉上醴酒,林铅华转向北边,陆夫人接过醴酒,走到林铅华的席前,面向林铅华站定,念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林铅华行礼,接过醴酒,陆夫人回拜。
林铅华入席后,跪下把酒撒些在地上作为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案上,莲芯奉上饭,林铅华接过,象征性地吃了一点,然后行拜礼,陆夫人回拜。
之后,林铅华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陆夫人起身下来面向东,林成德和上官蕊儿也起身下来面向西,陆夫人为林铅华取字,念祝辞:“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逸凡。”林铅华回答:“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然后向陆夫人作揖行礼,陆夫人回礼复位。
然后林铅华跪在林成德和上官蕊儿面前,听其教诲。
“自今日起,吾儿即成人,日后定要上效于国,下孝于亲。和柔正顺,恭俭谦仪。”
林铅华认真地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然后对着爹娘行了拜礼,然后转身依次对陆夫人、宾客、乐者、莲芯、杜若行揖礼,众人纷纷点头示意。
然后林成德上官蕊儿也起身,和林铅华并排向众人行礼。
林成德再次说道:“小女林铅华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盛情参与。”
众宾客正要离开时,林铅华却开口了,“为了感谢众位亲朋好友的盛情参与,我准备了一个节目助兴,望众位暂且留步等待片刻。”
众人一听纷纷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场中央的林铅华,林铅华向众人微笑示意后便快步回房换衣服了。
林铅华换好了自己设计的那套衣裳,长呼了一口气,“终于轻松了!”然后拿了杜若和莲芯送自己的那根笛子,飞身至正堂的屋顶。
众人在院子里等了片刻后,突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众人一片哗然,接着一道悠远清扬的笛声响起,然后便见台上亮起了几盏灯,杜若和莲芯分别坐于台两旁,面前各自一把古琴,紧接着,一个红衣女子从天而降,待女子落地,众人才看清,那正是林家的二小姐,只见她一袭贴身红衣长裙,尽显腰身,腰部系着一根白色的宽腰带,领口微敞,上身还披了一件轻薄的红纱,裙襦下摆刚好到脚踝处,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英气中又带着一丝魅惑,在这漆黑的夜里,静静地散发着她独特的魅力。
随着林铅华指尖的轻轻起落,一个个音符迸发而出,拼凑成了简单而忧伤的曲调,等笛音落,琴音起时,林铅华才开始轻轻地唱了起来:
愿意合上眼才能美梦无边别让悔熏乌了从前也许碎片才能让回忆展颜何妨瓷花拼凑明天谁带我寻获幸福的模却自己谜中困锁谁为我留下缱绻的天涯信物是抹晚霞思念如燕 它飞舞舌尖若是真爱配尝几分苦甜意念婆娑 时间里推磨追随到何处才结果燕如针线 在青空缝编几幅女红 将以泪缀点誓言斑驳 情雾只是经过风雨中 且让我盈步婀娜
在林铅华唱的过程中,空中洒下片片梅花,当第一段唱完后,整个场地已经被梅花铺满了,此时杜若和莲芯静静地弹奏着歌曲的间奏,而林铅华则从腰间一抽,一把软剑已握在手中,只见林铅华一个凌空侧身翻转,人已经落在了场地中央,林铅华嘴角轻扬,第二段副歌开始了,台上传来杜若和莲芯清扬婉转的歌声,而林铅华也在副歌开始之时轻点足尖,开始了一段刚柔并济的剑舞,只见她随着音乐在场中辗转飞扬,地上的梅花也随着她的舞动而重新漂浮起来。
一曲作罢,林铅华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落下轻轻旋转腾空,又重新落定在了舞台上,台下的宾客此时已被这悠扬的琴音歌声以及眼前的一段剑舞夺去了魂魄,然而,当人们还沉浸于刚刚那一段精彩的表演之时,只见杜若和莲芯已同时起身,从旁边各自拿起一幅卷轴,然后轻点足尖,跃于屋顶,并肩而立,然后两人同时将卷轴一甩,只见白色的卷轴如同丝带一般飘向了对面的屋顶,而当人们随着卷轴的飘动,将目光落于对面的屋顶之时,只见上边已经站定了一位女子,轻松地将两个卷轴的另一端分别握于两手,仔细看去,那人不是陆瑛又能是谁呢?
此时林铅华左右两只手各执一支已蘸好墨汁的巨大的毛笔,轻轻一跃便落于了卷轴之上,只见林铅华左右手同时开工,一个个点画分明,粗细有致的隶书字体跃于纸上,林铅华纸上纸下几个翻身,一幅字已经写完,人卷笔同时落下,而周围的灯也在这时重新点燃,此时,周围的宾客都好似做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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