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人善被欺（2/2）

君离此番归势汹汹，这些人原本还以为要倒霉了。可没想到那位大小姐只是让他们跪了一天一夜，其余什么事都没有。以至于这些人暗心里还觉得她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是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胆战心惊，君离这样放肆，老爷都不敢说一句话，更别提是问罪了。而府中其他往日耀武扬威的小姐公子，如今简直是绕着君离走，压根就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这些欺负过宁阳的人一思量，坏了！大小姐的魔鬼因子复活了！等她教训完府里的主子们，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那还得了！

这些人翻来覆去寝食不安，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又和其他人一商量，便三两结伴的主动上门请罪来了。

于是乎，采莲院里又哗啦啦的跪了一群人，而且比湘书院的那一日还要多，几乎整个府上的人全来了。

君离没有出面，陪景非在屋子里画画玩，镜花和水月带着她的命令走出来，对满院子的人说：“小姐有令，过去抢她一根钗子的人，现还上十根价值同等的就可保命；抢她一件衣裳的，还上十件也行；打过她一个耳光的，自扇耳光十下便既往不咎；一切皆以过去十倍之数还来即可。若少一样，就废你们一只手，少两样，就废两只。若少了五样或以上，就去自挂东南枝吧！”

这话一出，全府轰动！

所有的下人们都像疯了一样的筹钱还债，某些心存邪念或在背后对君离出言不逊的人，往往没过多久便可看见死状凄惨的尸体挂在花园枯死的大树上。

这样的事情出了两三件后，便再没有人敢阳奉阴违，那些只是抢了宁阳东西的人倒还好，顶多是举债还上便是。真正可悲的是那些昔日对宁阳动辄打骂的人……

如果现在有人走进宁府，一定可以看见一副全员自虐的旷世奇景——扇耳光抽鞭子的那都不算什么，还有人用针扎自己、用剪刀戳自己、用石头砸自己、用火烧自己、用脑袋往墙上撞、前仆后继的往水潭里跳……等等、等等，看得人大开眼界直呼无奇不有。

君离坐在大树梢上看得是眉开眼笑乐不思蜀。镜花和水月却是连连皱眉，面对这些人往死里来的自虐完全开心不起来。

君离说，以过去十倍还之便可既往不咎。

换句话来说，这府中真在无处不上演的荒唐景象，曾经都真实发生在她身上。

被人抽打凌辱、针扎火烧、砸石头、扇耳光、推下水、吊脖子……这些都是她曾经遭遇过的。

即便现在十倍还之，也不可能抹掉曾经遭受过的屈辱。

就像君离此刻笑的灿烂，却永远不能抹去精美衣裙下、宁阳这具身体上无处不在的伤疤。

他们真正应该十倍偿还的人，已经离去。

君离笑够了，便拿过身侧树杈上挂着的酒葫芦，将葫中美酒遥遥往空中一举，然后尽数倒于地面。

“敬你！如此人世，人善被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