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八章 瑞王哑疾（1/2）

北定国的丰州草原上，有一个叫明水村的小村落,三年前住进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儿,夫妻两个都是男人，在明水村开了一个小马场，起初只是为了维持生计,后来因为他们养的马个个膘肥体壮，极擅奔跑,来买马的人越来越多,马场的名声越来越大，到现在已经是丰州草原上首屈一指的马场了，就连许多达官贵人也回到这小小的明水村来挑选爱马。

这夫妻两个也不贪财求利，在村落里人缘很好，村里的教书先生若是病了或有事，他们也经常帮忙代课，从不收取费用。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你们的先生就回来了，记得温习功课，先生会检查的。”容青今日提早给孩子们下课了，他觉得有些累，还有些想吐，再讲下去也许就坚持不住了。

有几个小孩围到他身边，仰起脖子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容叔叔，溯儿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想找他一起玩。”

“明天就去接他，你们很快就可以和他一起玩了。”容青挨个摸摸他们的头，这几个孩子都比溯儿大，总喜欢带着溯儿一起玩，倒是一些很乖的孩子，不过前些日子他把溯儿送到常锦那里去了，约好了明天才去接他回来。

那几个小孩看容青脸色有点白，就有一个问：“容叔叔你生病了吗？”

“没有。”容青道，“容叔叔就是有点累了，你们自己去玩吧。”

小孩子自然是信了，“嗯，神主会保佑叔叔的！”

容青看着几个小孩跑开，也准备回家了。他知道北定国是一个宗教信仰大于王权的国家，所有人都信仰那个神主，大祭司和神主庙的元老们虽然不管朝政，权力却大于国主，也正是因为有严格的信仰，这里的民风才会比西越东陵都要淳朴，能够接纳男人之间结为夫妻，却也不会像西越国那样追捧男风。

越成在外面溜了一圈马，到家就看见容青对着盆子吐得厉害，就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怎么了，吐得这么厉害，该不会是有了？三年都没消息，我还以为你不会再……”

“咳。”容青漱过口，用帕子擦了擦嘴，也觉得最近的身体状况有些反常，流过一次产之后他便格外注意，说道：“要不明天接溯儿，我们两个一起去，让常大哥给看看吧。”

“也好。”越成点点头，其实早几年他们就谈论过孩子的问题，容青表示不会再服用盼子花，但是若真的怀孕了，也会把孩子生下来，无论如何不能重蹈覆辙。

那三年前失去的孩子一直是他们彼此心中的一个结，早些时候他们的生活还不稳定，时常会因为看法不同而吵架，比如溯儿的教育，马场的经营，最后吵着吵着一旦提起生孩子，两个人就谁都不再说话，各自占据房间的一角放冷气。

那段吵架的时光虽然过去了，可是无法弥补的心结却一直存在着。

那个孩子与其说是大意而没了的，不如说是越绪天间接害死的。越成不介意他夺自己的兵权，不介意他把自己软禁，甚至不介意他打自己一百棍子，却不能不介意那个孩子，这些年他背着容青给自己的旧部写了不少信，三年间西越国有不少将军辞官归乡，国中几乎没有可用之将，也有越成的一半功劳。再加上北定王和东陵王在一年之内先后称帝，天下就不再只有越绪天一个皇帝，三个国的关系又陷入了微妙的平衡之中。

“今天我做饭吧，你休息。”越成手脚麻利地到厨房洗洗切切，锅里倒上油，不一会儿炒菜的香味就从厨房传了出来。

容青闻到那烟味，又干呕了一会儿，等越成把菜端上桌，虽然很饿却吃不下去，“今天我不在，马场那边来过什么人吗？”

越成在外面溜了一天，吃得倒是香，“唔……好像没什么人来，梁伯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这三年来他们靠经营马场为生，越成只负责养马，其他的事基本上都是容青出面，一来是越成最不擅长还价，二来是容青不想让越成接触太多的达官贵人，那些人当中就说不定有认识越成的，把他们的所在暴露了，恐怕就又要搬家了。

第二天，他们把马场的事情暂时交给梁伯，二人去风城接溯儿回来。

到了锦春堂，发现溯儿正站在门口伸着小脖子往外瞅，一见到容青马上就撞进他的怀里，“爹爹！爹爹！你们来接我啦！”

越成不满地把儿子拎起来，“几天没见，你怎么毛毛躁躁的，都跟义父学了什么？”

原本在容青怀里撒娇的溯儿一到了越成手上就老实下来，嘟着小嘴念道：“义父教了溯儿背《素问》，还教了溯儿要饮食有节制，起居有规律，不妄事操劳……爹，溯儿有全部记下啦。”

越成弹了弹他的小脑袋瓜，“你就是这点记性好，会背书当然好，可也要虚心跟义父请教，不许捣乱知道吗？”

“溯儿没有捣乱啦。”小孩儿扭了扭身子，“不信的话爹你问义父！”

越成抱着孩子进了内堂，“常大哥，这几天又麻烦你了。”

自从溯儿认了常锦做义父，他们就对常锦以大哥相称，常锦也笑道：“又客气了，我还得感谢你们给我这么好一个干儿子呢，学什么都会，听话又懂事，你嫂子都恨不得把溯儿藏起来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