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爱，满是荆棘5（2/2）

“刚火化。”男人嗓音沙哑，裴晗双肩不觉抖了下，嘴巴张了张，却发现在这時候，她并不适合去说什么安慰的话。

两人站在窗前，炽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晒得人窒闷难受，黑亦晨抱着裴晗，她知道男人心情不好，也就任由他抱着。

“去吃饭。”黑亦晨松开手，转身走向客厅。

裴晗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照例四菜一汤，“这是我特地让厨房给你做的，粤菜一绝，龙虎斗、白灼虾、香芋扣肉……”

餐桌上的菜，都是黑亦晨爱吃的，可她却不爱吃？

尤其是龙虎斗，里面有猫肉、蛇肉，她曾经试过菜就狂吐不止？

“晗儿，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不用迁就我。”

裴晗将盛好的饭放到黑亦晨手边，“哪里迁就你了，不是还有水煮鱼片吗？难道还不够我吃啊？”

桌上的小排山药汤还很烫，裴晗坐在黑亦晨对面，透过升腾起的雾气，裴晗的脸在他眼里逐渐模糊，好像走远了，伸手抓不住一样。

裴晗将汤上面的油撇净，舀了一勺清汤放在黑亦晨手边的小碗内。

她伺候他许多年，这几个月却像是身份对调，都是他在迁就她？

她偏爱川菜，他却是爱粤菜，粤菜口味清淡却什么家禽野味都有，她既不喜欢那些味道想起是什么东西更难以接受？

想起这个，她忽然想起寇三哥曾经笑过他们，“谁说你们两个食物喜好不同，都是重口的好不好？”

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裴晗连忙甩甩头，夹起一块分不清是猫肉还是蛇肉的东西，将筷子递给黑亦晨，“尝尝这个，厨房很久没做过，看看他们有没有退步？”

她回来之后，厨房就一直以做川菜为主，还越辣越好，她都曾经听陈姐她们私下说过再这么下去胃都受不了了，偏偏少爷让厨房全都以少奶奶的喜好为准。

忽然，放在左手边的手机响起来，她随手接通，“喂，小馨？”

“姐姐，不好了，哥哥被他们抓走了……”

她筷子一抖，鱼肉上的番茄酱在桌面上溅开。

“小馨，你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你哥哥被谁抓走了？”

裴馨在那边急得团团转，“我也不知道，哥哥来看我，还没说两句，就有一帮人冲进来把他给抓走了……”

裴晗软下腰，上半身靠在椅背内，右手像是断掉骨头般啪地垂在身侧，手机也掉在脚边，她很快反应过来，起身拉住黑亦晨的手，“阿晨，你快跟我一起去，小馨那边出事了？”

黑亦晨将她的手拉开。

“阿晨？？”她不确信，再度唤了声。

“裴晗，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真小在事。“为什么？”裴晗右手放在黑亦晨肩头，“你不是答应我的吗？阿晨，你跟我过去看看好吗？”

“要去，你自己去。”

黑亦晨这几天就是故意让裴馨处于安全状态，才让裴逸以为裴晗的面子够大，足以让她撑过这件事，只要裴馨不供出他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等他一跟裴馨见面，他自然会让人抓住他，又怎么可能再去，好让裴晗又阻碍他处置裴逸呢？

裴晗想不到黑亦晨的态度会突然转变的如此冷漠，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脑海中念头一闪，“阿晨，你不要告诉我，那些人是你派的？怎么回事？你一直还派人监视着小馨吗？你说了不会再为难她的……哦，不是，怎么又抓了小逸呢？怎么会和小逸有关？你把他抓到哪里去了？”

“你难道还不知道裴逸在这件事里充当的角色吗？裴馨为什么始终不肯说她去那里干什么？她在保护谁你想不到吗？”黑亦晨抬起头，棱角有致的嘴角紧抿后展开，“如今这样，除了刑堂，你觉得裴逸还会在哪里？再不去的话，你就见不到裴逸了。”

“黑亦晨，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黑亦晨失望的看着她，“我狠心？我狠心的话早在从意大利回来的時候就该一枪毙了裴逸？你以为是谁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顾涛的，让他好绑架你和隋静兰的，就是裴逸那个小王八蛋？”

“不……”裴晗大受打击，不敢接受这种事实，“不是的，我不信……”

“你不信？我也不信我当初为了你而姑息他一次竟然害了天敖的姓命？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放掉席嘉悦，因为我给了她伤害你和琳达的机会，现在我更恨自己让裴逸活了这么就，给了他伤害我和天敖的机会？琳达的伤让你有多痛苦，天敖的死就让我有多痛苦，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别再妄想我还会再手软，裴逸交给刑堂，审出来该是怎么个死法就是怎么个死法？”

裴晗心痛无比的看着他，“所以你早就知道裴逸和裴馨之中我只能保一个，你故意套我的话，故意让我现在连求你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

“裴晗，你公平一点？不是只有你的家人是人，只有你会心痛，你想想三嫂和西爵他们好不好？你知道下午三嫂几乎饮弹自杀要去陪天敖吗？她甚至说我不杀裴逸就是逼她带着儿子一起死给我们看，真该让你看看她的痛苦，那么你就不会再逼迫我一再的罔顾门规和兄弟们的情绪，你明明不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黑亦晨头疼无比，不敢相信她为了裴家的人什么都不顾了，连他的立场也可以不考虑。

裴晗呼吸一窒，难过的别开头，她何尝不知道这样对黑亦晨不公平，对三嫂他们不公平，可是她真的不能处之泰然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啊？

“所以你真的不可以再为我开恩一次吗？即便是小逸叫小馨去皇后区，可我也不相信他真的和顾涛他们同流合污害死天敖，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能不能再等等，再让我查查……”

黑亦晨火上心头，猛的一拍饭桌，“不管这件事有什么内幕，就凭他之前犯的错，就凭他现在还和顾涛过从甚密，门规你背的那么熟，你明明知道该如何处置的，你怎么能因为他是你的挂名弟弟，就让我为他法外开恩呢？裴逸是你弟弟，难道天敖就不是我的兄弟了？我想你还是别再白费唇舌了，还是去送送他？”

经黑亦晨提起，裴晗立刻惊慌失措拿起车钥匙冲出门，就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有换。

黑亦晨气得差点摔碗，“裴晗，你疯了，难道你自己开车吗？”

但他总不能容她那么胡来，赶紧大吼，“雷叔，赶紧带人跟着晗儿，送她去刑堂？”

雷叔方才听到他们吵架便有准备了，很快带了两个一直跟在裴晗身边伺候的人跑了出去。

幸好很快就拦住裴晗，雷叔又忍不住训了裴晗几句，现在真是连点孕妇的样子都没有，肚子那么大了还跑那么快，要是摔了怎么得了？

可她捧着肚子也只愧疚了几秒，担心裴逸出事的焦急快冲昏了头，“雷叔，你别说那么多了，先带我去刑堂……”

很快就听到车子开出大门，大门又合上的声音，黑亦晨坐在原位没有动过。

他不是不担心裴晗的身体，只是更不能承受她总在面前哀求告饶的可怜模样？

即便是她自己受罚受苦的時候都从来没有向他服软，现在为了裴逸裴馨却如此的低声下气，甚至放弃她一向冷静自持的态度，还有公正公平的原则？

摆在手边的汤，有些凉却。

黑亦晨喝了口，这是他平時爱喝的，现在尝一口，却觉得又苦又涩。

裴晗自己也不知道，就算她能见到裴逸，还能改变什么？如果黑亦晨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裴逸实在只有死一个结果才能平息众怒。

可爸妈怎么办？他们能否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裴晗深知爸妈对裴逸和裴馨的期许，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裴晗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有些自私，可那是因为她真的不能再次让爸妈失去他们的儿女了？

更甚者，她其实不得不承认，即便裴馨一直咬死不说是谁让她去皇后区，她也有所猜测？但她真的害怕是裴逸，不敢去面对，所以才故意装傻？

因为一旦牵扯到裴逸，她便不能不想起是自己给他找了顾涛这个师傅，换句话说，今天的错，她自己也必须负上责任？

归根结底，是她对不起裴家的人，曾经造成的伤害她已经无法弥补了，如今又因为她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如何还有面目再叫裴军和尚玲爸妈？

她来到刑堂门口時，正好看见几个人带着裴逸下车，裴晗想也不想地推开车门，“小逸，小逸……”

“姐姐？？”裴逸早被打得鼻青脸肿，眼里的灰色在看见裴晗后升燃起几簇希翼，他使劲想挣脱，双手却被反绑在身后不能动弹，“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啊，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有害天敖哥……”

裴晗大步跑来，一旁的雷星宇却抢步上前将裴逸推了一下，“你们先带他进去。”

他拦住裴晗，“小晗，我知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所以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也为老大想想，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千万别为难我们？你再阻拦我们就是逼三嫂带着孩子去死，知道吗？”

“姐姐，救救我，姐姐……”裴逸两手扳住车门不肯走，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叫过裴晗姐姐，可现在却叫得顺溜无比，哪怕顾涛不教他，他都知道裴晗就是他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