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1/2）

纤云欲开门的手因段飞星这一句话而顿住，身子定在那里，没有回头，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心潮澎湃。不是交易，还能是什么？这是她思考了一个晚上的决定，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他身边多留一段日子吧！

即使嫁给他是彼此之间的一个约定，至少她一生只披一次的嫁衣是为他而穿，那样就足够了吧，有这么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就够了！她一直不知道他对她的心如何，不敢问，也不想问，她要的，怕是他永远也给不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又何必去问呢？

唯有交易，才能让她离开的时候，无所牵挂，走的绝决吧！

眼睛有些微涩，纤云用力的眨眨眼，隐去了那一颗纠结在眸中即将落下的泪珠，轻轻的回头，对上那双恍惚中炙热的眸子，红唇浅笑，“二殿下一朝为帝，坐拥江山，后宫佳丽无数，这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段飞星呆滞了半响，温和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看着纤云的眸子渐渐变冷，薄唇轻吐，“好，我明白了。”

纤云怔了几秒钟，不再言语，拉开门，缓缓而出。

段飞星俊脸苍白，心凉如冰。

他以为，她听懂了他在太子别院中许下的话，为了她，他宁愿不去坐那个位子，那是他的真心话，绝不是敷衍段天宇而已，谁也无法知道，当他看到命在旦夕的她时，心里的紧张与强自镇定背后的害怕。

原来，至始至终，她的心里都没有他。

各取所需吗？好，就如她所愿，他坐拥江山美人，她利用他复仇夺恨。

纤云走的很慢，步子踏的很小，从书房到“栖凤阁”走了很久的时间，一路不断的在想，她的决定是对是错，而她，又该怎样去面对秦中玉和秦空逸？

秦空逸的爱，她不忍负，秦中玉的情，她无法拒绝。而她该嫁谁，又该不嫁谁呢？还有夜琛，她欠下的情债太多，已经无法偿还，她只有用她的方式离开他们，嫁与他，逼走他们，然后再永远的离开他，躲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

纤云在“栖凤阁”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看到守卫纳闷儿的表情，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越过花厅，在后堂找到正在下棋的两人。

“逸哥哥，玉哥哥！”纤云轻笑出声。

“云儿！”

“云儿！”

两人起身，秦中玉走到跟前，牵起纤云的手，微皱眉道：“怎么眼圈红红的？你哭了？”

秦空逸抿抿唇，敛下眸子，道：“云儿，出什么事了？”

“没有出什么事。”纤云笑笑，抽出被秦中玉握着的手，在一边坐下，定定的看着那两个深情的男子。

既然决心已定，就不要再犹豫了吧！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

“云儿，你是不是有话跟我们说？”秦空逸问的很轻柔，生怕吓到出神的纤云。

秦中玉亦静静的看着纤云，心却在向下沉。来了一趟东旭，他的云儿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心中只有他们的小丫头了，该喜还是悲？她在学着长大，而这过程中，已在慢慢的丢掉了他们，他真的带不回她了吗？

“云儿？为什么你不想回去？”秦中玉艰难的问出了口。

纤云不敢对上那两道灼热的眸子，偏过头，低语道：“因为我要嫁人了！”

虽然纤云的声音几近低不可闻，然而秦中玉和秦空逸还是听到了！

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再无一丝血色，震惊的瞳孔慢慢地收缩，变成一个点落在纤云的脸上。

“你说……什么？”秦中玉的唇颤抖着，大手伸出，慢慢摘下纤云脸上的面纱，揭掉那一张面具，看着那一张熟悉了十三年的容颜，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纤云亦冰凉的脸庞，“云儿，告诉我……你刚刚说的……不是真的……”

秦空逸紧紧闭上艰涩的眼睛，负在身后的大手紧握，泛白的唇蠕动了好久，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纤云的泪再也无法坚强，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掉落，“对不起，对不起，逸哥哥，玉哥哥，你们恨云儿吧，云儿不值得你们爱，忘掉我，你们会找到更好的女子，好不好？”

“你要嫁……给谁？”秦中玉心中开始绝望，重复着一遍一遍的问着，“你要嫁给谁？”

“段——飞——星！”纤云一字一顿，任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坚决而肯定，“我要陪着他征战，待战争结束，我们便成亲。”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你和他认识两个月吗？商纤云，你好残忍！”秦中玉倏的起身，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带着绝望和不甘，近乎失控的吼道。

纤云从未见过秦中玉像此刻一样，记忆中他总是笑米米的样子，总是温柔的叫她“云儿宝贝”，总是有着意气风发的自信，此刻因为她，他崩溃、疯狂。

呆滞的看着他，轻轻的唤着：“玉哥哥……”

秦中玉脸色铁青的双手扣住纤云的肩膀，冲血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一双泪眼迷蒙，“不要叫我玉哥哥，我不再是你的玉哥哥，商纤云，我为你付出了十三年，正妃不娶，侧妃不纳，景毓宫中连一个侍寝女人都没有，北燕国上下，谁都知道我三皇子视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只要你想要的，我不择手段的拿来送你，父皇用太子之位逼我大婚，我宁可舍皇位，而等你长大，等你开口说爱我，千里迢迢追你至此，你竟告诉我这样一个答案？”

“玉哥哥……”

“商纤云，你告诉我，段飞星有什么值得你爱？仅仅两个月，你对他的感情就胜过我们十三年的相濡以沫吗？原本以为，你会在我和堂弟中间选一个，看来我们都不如他，我们永远也走不进你心里，对吗？”

纤云几近崩溃的“啊——”的一声大喊，甩开秦中玉，跌落在地上，扬着下巴，清清楚楚的道：“是，你听清楚了秦中玉，我不爱你，也不爱逸哥哥，我对你们，只有亲情，我爱的人是段飞星，你娶不娶妃，当不当皇帝，都与我无关，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敬你如兄，称你玉哥哥，你对我十三年的好，我不会忘，有朝一日，我定会还给你！”

“好！好！好！商纤云，我们的情份至此结束，我秦中玉断不会再为你伤一分心，你的死活，再与我无关，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局，我成全你便是！他日若不幸相见，就当陌路！”

秦中玉说着一步一步向门口退去，最后一个音落，再也不看纤云一眼，大步而出。

“堂哥！”秦空逸反映过来，忙追出去，“堂哥，你要去哪里？”

“我……”秦中玉刚回了一个字，喉中一股腥甜涌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堂哥！”秦空逸急喊着，扶住秦中玉，“堂哥，云儿……”

“堂弟！”秦中玉打断道，“我先一步回北燕，你明日启程。路上小心！”

说罢，甩开秦空逸便向外走去。

“堂哥——”秦空逸的喊声伴着秦中玉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踏出贤王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