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1/2）

篱前大片金银花舒展在袅袅的春风中，后院，檀云托着香盒，正专心地捡拾奇楠沉香，抬眼见碧痕，沉着脸出来，在倒金炉的香灰。“什么花大姑娘，没地叫我恶心”檀云道，“你这两日连觉都没好好睡，瞧，眼皮都肿了”

“檀云，你说可不是撞邪了？”檀云素知她藏不住话，且听她说，“前些时四儿她们出去的时候，我还暗自庆幸，没得罪过那位，留了下来，谁知她连我也不放过，愁得我这几日睡不着觉。”

“你呀，这府里的情形也该清楚了，太太打量不顺眼都裁了出去，统共只剩下三位抱团儿的，才长长久久服侍二爷呢”

碧痕急急道，“这岂不是逼死人了吗？”

“我劝你横下心干上一场，大家都别干净，别替那个贤名人遮着丑了。至于吗？为当姨娘，连个体统也不顾”

“她既不仁，休怪我”

正说着，小丫头来催中饭。两人拿着份饭，碧痕倚在廊前美人靠上正吃着，只听秋纹在那边畅快笑道，“今儿珠大奶奶让我给兰哥儿送新做的夏装，还答应赏我一匹烟罗纱呢”又笑道，“我总共也积了百两金子，都是府里赏下的”

正待进房去，一眼看见碧痕，“怎的，你竟坐在外头吃饭？莫非这屋里没有位置了”

听她讥诮口吻，碧痕再也耐不住了，将饭盒一拍，站了起来，“进去说话”

那秋纹不觉心头发虚，忙跟了进去，只见碧痕直奔袭人房间，那袭人卧在凉榻上，手里正拿着宝玉赏的一挂珊瑚珠儿细细揉着，那珠儿殷红如血，袭人猛见一人闯到面前，“花奶奶！别装痴扮傻的，把昨儿你在太太房间说的话对着大伙儿说一遍”

袭人一惊，“你，你怎么了？我哪里说过什么话？”又道，“太太心里想的，怎是我能揣摩的”

碧痕狠狠地一推袭人，袭人吃痛，叫了一声，“这还有规矩吗？平素我担待你们，谁不晓得你们眼里哪有我？”

碧痕冷冷一笑，“我碍着你什么事”又高声一句，声音尖利冷硬，“我碍着你什么？你说啊！”见她气色更变，不同寻常，袭人心下着忙，忙使眼色让秋纹去找二门上小厮来。那秋纹见今番情形，早把脖子一缩，自顾说道，“我还得到稻香村送东西，可不能误了”说着踩着碎步一溜烟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