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温存（2/2）

“哼，咱们走着瞧。”该女子自觉失言，狠狠瞪了夜鸾一眼，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夜鸾的样子很吓人么？应该是吧，骨瘦如柴的身体，空旷深陷的眼眶，全然的白发……难怪那些下人都是静悄悄地放下东西，保持与夜鸾两丈的距离，而后迫不及待地离开。

“站住。”夜鸾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个被叫住的丫鬟全身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我想问，刚才那个姑娘是谁？”

“回夜姑娘，是青如主子。”

哼，都是主子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烨华那次离开她之后的事情么，还是很久以前？

他瞒得夜鸾好苦，她不曾知道他的城主身份，大概就像昨日满座的高朋不知道他是重火宫宫主的身份一样吧。

夜鸾又何必胡思乱想，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可能了。

“青如主子是谁？”

“回姑娘，主子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没有权利过问。”

夜鸾暗叹，这是个狠角色。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她两眼，微微上挑的眉毛，不动声色的样子。她这句话看似谦逊，却也是个极其犀利的回敬。家姬地位极低，不过是个任由主人玩弄的奴仆，现在又被转送，地位可想而知，跟一个下人已没有分别，这句话是暗暗告诫夜鸾不要有非分之想。

那人走后，再没有人进来。

夜鸾又开始了胡思乱想。既然已经入了城主宫阙，名义上又是城主的人，她和他见面是不可避免的事。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他依然有反应，真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狠下心来与他保持距离。她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废人，根本配不上他，可内心依然强烈地想靠近他，强烈地想着他，强烈地抗拒着任何与他有关的女人。

手指狠狠地掐着手心，可笑风云叱吒一时的杀手，尽然落得了这步田地。赤阑走的时候跟夜鸾说，七天之后他们会给她配制好的七香回魂草，条件是她必须拿到天魔珠。

夜鸾根本就没想过伤害烨华，更不会从烨华那里赚取天魔珠。如果一个人的身体要以这种卑微低廉的手段存活下去，那她宁可不要。

烨华终于回来了，不知道为何，躺在床上的夜鸾能感应到十里之外烨华的气息，从很远的地方，夜鸾就能断定那个人是他。

夜鸾转向里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他。

“夜鸾，……我知道你醒着。”他轻身进门，动作极其轻微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她虽然面向里边，可仍然觉着背部有一束灼热的眼光紧锁着。

“我已经请了城中最好的医官过来，你放心，一切有我。”烨华似乎很怕触及到夜鸾的伤心事，说话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没用的，不必了。”夜鸾说，语调清冷。

“听我的，好吗？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夜鸾没有再说话，烨华似乎在沉思什么，或许是怕开口说话不小心伤到她，也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屋里一室静默。

夜鸾试着去原谅他，给他找诸多借口来说服自己，她告诉自己他做这一切自有他的苦衷，她曾以为她已经说服了自己去面对他，可心里的想念是一回事，终归见面却又是另一回事。看到他，夜鸾脑海中不自觉地就会想起他和青如的孩子，他们竟然有了孩子。

夜鸾需要一个解释，可不知何时，他们之间已不是一个解释就能解开彼此的心结。唯有酒醉神迷间，他们掩藏了各自的苦楚，两颗伤痕累累的心才会贴的很近，才会彼此依靠。

“放我走吧，烨华。”半晌，夜鸾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相信我，鸾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烨华的声音没有之前的魅惑慵懒，略带颤抖的声音直击灵魂深处，那种低微的状态是之前那个笃定睥睨的人绝无仅有的，看得出他很认真，并且，这是他第一次呼夜鸾“鸾儿”，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夜鸾。

凡此种种，夜鸾有些迟疑，不忍再说一些伤害他的话。

“鸾儿……我把小月接过来了，给你解解闷。……”半晌，烨华说道。

“小月进来吧。”烨华轻声对门外的小月说道。

“小月见过夜姑娘！”小月的声音一如先前那般乖巧，尽管不想看到烨华，面对乖巧懂事的小月，夜鸾终于转过了头来。

“小月你来啦！……”夜鸾沙哑地说道。

“夜姑娘……”小月看到夜鸾毫不掩饰的面容时，脸上明显地一怔，不过很快便神色如常，接着说道：“夜姑娘，我扶您起来……”

烨华依旧在床边坐着，可夜鸾依旧没有看他。

苍苍的白发飘落下来，刺得夜鸾眼睛生疼，偏偏有烨华在场，夜鸾最不堪的秘密他都看在眼里，那种难堪、屈辱……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