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重生（1/2）

三天后。

“要送服了么？”赤阑问。

“回少主，药已经送服，只是夜鸾姑娘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婢女道。

“好好照顾她，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听见了么？”

“是，少主！”

七天后。

“还没醒么？”赤阑问。

“是，少主。有句话，不知该讲不当讲？”一个郎中模样，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说道。

“宋毅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话只管说，你知道的，我信你，胜过任何人。”赤阑难得的和颜悦色道。

“少主给这位姑娘服的药虽可急救，服之久了，毒气在体内淤积，七香还魂草的药性本该在第七天生效，可七天过去了，这位姑娘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只怕这位姑娘从此以后就只能这样昏睡过去了，除非……”宋毅郎中显得有些迟疑。

“除非什么？”赤阑问。

“除非是她自己求生意志强烈，发生奇迹。”

宋毅走后，赤阑愤怒而颓然地掀翻了上好的黑漆描金纳绣屏风，心绪复杂，不知是颓败于自己苦练的药草竟没有生效，还是自己的美好计划因夜鸾的罢工而宣布破产。

俯身看着一旁静静沉睡的夜鸾，烦躁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恨她，他忽然对身边昏睡的女子产生了好奇，这是之前的他从来没感受到的，他看她的眼神太过复杂，他既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很难面对她。

十天后。

赤阑终于想到了什么，也许是良心发现，准许了烟洛探望夜鸾的请求。

烟洛看着面目全非的夜鸾，特别是刺眼的银发，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她的性格，虽然从小在杀手堆里摸爬滚打，可身为女人，特别是才十九岁的她，以后的路似乎还漫长的很。

虽然之前的他很诧异夜鸾为何在一夕之间变了摸样，可他从她那坚定冷冽的眼神中一眼便认出了她，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拥有那般的眼神，炽烈如火的复仇精神和森然如冰的强烈杀意。

想到她拼命地救他，维护他，只因他曾经的一线善念，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是的，想他这样虚与委蛇，夹缝中为求得自保而不惜牺牲他人的人，是不值得她那般炽烈深重的情感托付的，更何况，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着昔日夜鸾那张出尘绝艳、风华绝代的容颜现在被一道深红的伤疤代替，他忽然觉得事实真是难料，那一道伤疤忽然觉得很讽刺，如果那天被困在水牢的是青如，他一定会拼了命的去救她。

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了，就转身告辞离开。

十五天后。

赤阑依旧每天有事没事就跑去看夜鸾，这让瑾瑜觉得很困惑。赤阑告诉自己说他只是为了他的计划，慢慢地却发现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这个所谓的借口。

按照宋毅的吩咐，赤阑照例每天都会握着夜鸾的瘦小苍白的手，静静地坐着。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了极细微的喊声，依稀辨得是“烨华”两字，他有些愤怒地甩开她枯瘦无力的手，甩步离开。

好多好多鲨鱼朝夜鸾扑了过来，夜鸾扑腾着，大喊着：“救我！救我！烨华！”，黑黢黢的四周，除了鲨鱼，就只有她了。

夜鸾没有任何武器，只好贴身格斗。一只胳膊耷拉着，提不上一点力气，深吸一口气，猛的向鲨鱼的下方扑了过去，化身为剑，刺向了鲨鱼柔软的肚腹，很快浑浊的血腥弥漫，其他鲨鱼都围了过来，夜鸾的胳膊被一条鲨鱼扯了进去，撕裂的疼痛使她几乎昏死过去，忍着疼痛，向着鲨鱼刺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鲨鱼围了过来，绿幽幽的眼睛贪婪地吞噬着夜鸾，她拖着断裂的胳膊，血水不断地涌出，一步一步地后退着。

鲨鱼们垒起的壁垒将夜鸾严严实实地困住，她再也无力搏击，静静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忘记了害怕，安然等待着血腥的结束。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四周极静，隐隐中好似有一道柔和的光不断地照射过来，很舒服。

缓缓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自己周身散发着淡黄色光芒，那批鲨鱼却早已倒在了一边，青丝飞扬，一会儿的功夫，淡黄色的光芒愈演愈烈，变为炙热的彤红，灼热的光芒炙烤着夜鸾，她惊讶地看见自己飞扬的青丝一寸寸变淡变暗，逐渐发灰，继而变成雪亮刺眼的白色。夜鸾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全身的力气在逐渐地被抽掉，……朦胧中仿佛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疲惫的她，渐渐醒转。

“夜鸾姑娘！夜鸾姑娘！……”一个红扑扑的圆脸在夜鸾头顶无限放大。

“水……水……”沙哑暗涩的声音，竟不似出自她自己。

“水来了！……”侍女轻轻扶起了夜鸾，缓缓地将水送了下去。

“……我，我睡了……多久？”艰难地发出了木然的声音。

“夜鸾姑娘，你已经睡了整整一个月，连同在水牢的那十天。”侍女的声音甜而清脆，与她相比，夜鸾的声音好似秋风中萧瑟的枯木，抑或埋藏了千年的青铜器，弥漫着幽绿的铜锈，涩然无味。

“水牢？……”夜鸾想起了那个真实的好似真的发生过一样的梦，以及步步紧逼的鲨鱼，她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