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魔境（2/2）

“汞本是无色无味的，又怎会发出这么腥臭的味道？”夜鸾问道。

“他们是活着的时候被强行灌入了汞，他们的内脏早已腐蚀，尸体早已腐烂，现在被我们刺破了外面那一层陶瓷膜，尸体化成的液体混合着汞流了出来。”

“哎，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一般情况下，女孩子亲身经历这些不会吓得痛哭流涕，至少也会往男人怀里靠一靠的吧？”烨华微蹙的眉毛好看地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形，似乎在沉思之际，也不忘陶侃夜鸾。

“拜托大哥，我有名字的，不叫‘哎，哎’！”夜鸾嘴上虽这么说，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向他靠了靠，想起刚才的一番打斗，仍然心有余悸。

“这里应该是个封闭的密室，必须要走出这间屋子才能找到出口。就算我们拼劲全力，杀死了活人甬，我们还是会被喷射出来的汞活埋，汞有着很强的隔离性，到时候我们会窒息而死。”烨华面色颇为平静地说着，好似在讲述一个渺远的故事一般，声音清清凉凉的，却能使人莫名的平静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夜鸾问。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们既然能安然地进来，就一定有办法出去。待会儿，等我烧着了那些活人俑，你要小心观察四周的情状，跟紧我，别走丢了。”

“轰”的一声，地上的活人陶俑应声而烧了起来。

“走！……”烨华拉着夜鸾正要离开，眼角处，闪过一丝亮光。

“等等！你看，这地宫的云顶好似变了！……刚才，刚才一片光滑，什么也没有！”映着熊熊火光，地宫云顶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类似门的印迹，烨华带着夜鸾迅速地赶了过去。

倚剑推“门”，门应声而开，夜鸾和烨华对视了一眼，与其被汞淹埋，倒不如放手一搏，于是，他们双双跳了进去。

一阵橙色的光芒闪过，那道门早已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这是一个冰窟，白森森的冰凌倒挂着，森森的冷气扑面而来，四周怪石嶙峋，阴森恐怖。

“小心，跟着我！”烨华温暖有力的手紧紧地拉着夜鸾，向前摸索着。一会的功夫，后面的冰川忽然炸裂，烨华带着夜鸾匍匐在岩边，蓦地，前面的断裂中心升起了紧可以站一个人的细圆形石拓，石拓散发着一道金光，顺着金光的照射，冰窟云顶赫然出现了一个篆字：万人入墓，一人独活！

眼看着石拓四周的冰川已然裂开，夜鸾拉起了烨华，向着石拓奔了过去。

不能再迟疑了，电光石火间，已经做出了决定。

“烨华！……”

“夜鸾！……”

几乎是同时，他们都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烨华，你放开我！你有你的重火宫，你必须活下去！而我，双手早已沾满了血腥，也许在很多年前，我早就该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个多于的存在，六岁之前的生命在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六岁之后的生活成了夜夜难以逃脱的梦魇，想忘都忘不掉！……我不想再去杀人，可除了做杀手，真找不到其他的职业！我不想再被人利用，不想再这样痛苦地活着……你要好好活着！你不欠我的，咱俩上次已经扯平了，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生死关头，渺远而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带着缠绵凄恻的哀婉和辛酸，一字一句道尽了人世的悲苦与无奈，由着悲恸在万丈红尘的油锅里煎熬，翻滚，带着撕裂的决绝！……低头，眼底的万千繁华簌簌凋落，等一切归于沉寂，心底出现从没有过的恬然，平静。

“说完了没？说够了没？！你听着，我不准你死！不准！不准你贬低自己！不准！不要表现地像个殉道者一般，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很懂得牺牲是不是？！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自怨自艾的逃避者，杀手怎么了，杀手也是人！你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烨华强有力地双手紧紧地箍着夜鸾，一动不动，那双深邃的紫眸，暗流汹涌，一簇簇愤怒的火苗蒸腾着，看得出他已经出离了愤怒，凌然的怒气将那犹如天神的容颜染上了一抹霜色，唇边却漾起一抹冷笑，那笑冰冷如斯，仿佛一口潋滟了千年的古井在月光下沁出的森然冷冽之气，沁魂噬骨，生生地将夜鸾凝固。

“小心！……”“哗然”一声，脚下的冰川已然碎裂，电光石火间，烨华带着夜鸾飞上了石拓。

石拓刚好能站一个人，烨华抱着夜鸾，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焦灼不羁的心，好似被他的心跳声牵引着，慢慢地平静下来。

“你，你生气啦？”躺在他温暖的怀里，任由耳畔崩塌声肆虐。

“我才不为你这种傻瓜生气呢。”被夜鸾说穿，紧绷凌然的俊颜难得的闪现出一丝情绪，继而迅速被他凌厉的气势所斩杀，“你记着，我烨华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让一个女人替我去死！”

“我说过，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被他凌厉的话语所激，心中莫名的怒火翻腾。

烨华平稳的呼吸猛然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晃了晃，原来那石拓突然开裂，顺着冰川的滚滚洪流，向下轰然滑去。

“抱紧了！……”烨华说话的语调依然平静，沉稳中带着十足的笃定，让夜鸾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