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灵州(1/2)
马儿跑出去很远,聂无双还能听见身后秦军哀嚎的声音,在浓黑的夜空中飘荡得很远很远。萧凤青把她包在怀中,她只能听见风呼呼地从身边吹过。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慢了下来,聂无双从披风中探出头去,一张望,四处已经是无人,远远的,一道晨曦从天边射来,破开黑暗,给眼前的荒原镀上了一层金粉,煞是好看。
萧凤青沉默地拥着她,放任马儿慢慢地向前走去。长长的缄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聂无双看着眼前的美景,忽地不知该怎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再走一段,前面就是灵州。”萧凤青的声音冷然地从头顶传来。
聂无双心中一颤,顿了顿,终是开口:“多谢殿下相救。”
这句话说完,两人又陷入长长久久的相对无语中。
“那……那些秦兵怎么会追上来?”聂无双勉强打破沉默。
萧凤青冷笑一声:“这要问问你的温柔前夫顾相国大人,是不是他把你的消息透露给秦国人?或就是他追上你的时候,暴露了你的行踪,秦兵以为他护送的是多重要的人,自然会紧追不舍。”
聂无双心中一寒,只有这两个可能。不然怎么能解释秦军冒险前来?又怎么解释秦军准确地追着她逃去的方向?
无论从哪边想,怎么样都排除不了顾清鸿的借刀杀人之计。
即使她不惊讶,但是却还是心底涌起一股沉怒。愤懑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她心中的恨,冷酷无情亦是不够用来形容顾清鸿的无耻。可怜可叹她竟还以为他还对她心存旧情,不敢真正痛下杀手!
她羸弱的肩微微颤抖,身后的萧凤青忽地搂住她的腰肢,一把扳过来,一看,果然见聂无双双目中盈满了愤怒的泪,咬着下唇,鲜红的唇上已印上了一个深深的印痕。
他拂去她的泪,正要说什么,身后的隐隐传来铁蹄的声音。
萧凤青掉转马头,看见一大队人马滚滚而来,踏破晨曦,不一会已到了近前。聂无双美眸幽幽地盯着那队人马前的第一人,冷笑连连:“顾清鸿,你还有脸见我!这秦军是不是你引来的!”
顾清鸿勒马而立,面上犹带夜间疾驰的倦色与风尘,他看了一眼萧凤青,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这秦军不是我引来的!”
萧凤青哈哈一笑:“不是你,难道是本王?顾清鸿,若不是你紧跟着她,秦军会冒险妄动?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顾清鸿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算是吧。也是我顾虑不周。可是……”
“可是你为什么要半夜逃走?难道你在怀疑是我要趁乱杀你吗?……”顾清鸿眼中露出沉痛。
聂无双已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她把头埋入萧凤青的怀中:“走吧!”
萧凤青冷笑着看着一眼顾清鸿:“是不是顾相搞的鬼,大家心知肚明。你以为本王就会放任她一人走,毫无保护吗?从出了军营,本王就跟在后面。顾清鸿,你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说完策马带着聂无双向灵州方向奔去。顾清鸿屹立在清晨的微风中,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一丝苦笑漫上他的唇角。
“若我说,不是我。……你信不信呢……”
“恐怕,你永远也不会信了……”
淡淡的叹息荡漾在风中,风吹起他长长的衣袖,落寞的身影犹如落群的青鹤般清冷……
……
灵州过了就是应国,齐国与应国就这地方往来通商繁忙,人声鼎盛。聂无双看着一条宽阔的人工运河从城中穿过,上面不少船只载满了货物,悠悠晃晃从眼前划过。
身后,萧凤青早已在客栈中已除去一身铠甲,换了一件淡青色长衫子,洗去脸上的征尘,他又恢复到当初那风流倜傥的王爷模样。他站在她身后,薄唇边含着一丝浅笑,一如她初见,那笑意如临溪浅照,朦胧美好。往来的行人,特别是姑娘家,都被他的笑容所吸引,频频回头。
聂无双看着淙淙流水,过了一会走到他身边:“等杨直一到,今夜无双就走了。殿下要保重。”
萧凤青眸中一缩,随即冷冷笑了笑:“我知道。”
聂无双看着眼前还未遭受战乱洗礼的城,叹了一口气:“殿下心里还是怨恨无双的么?”
“怨恨?!”萧凤青换了脸上的冷意,一挑长眉,似笑非笑:“你终是要回宫的。”
聂无双透过纱帽上的纱帘美眸幽幽地看着面前的萧凤青:“既然殿下知道,就该明白无双的无奈。”
萧凤青嗤笑一声:“你会无奈么?我看你在后宫如鱼得水,不然皇上也不会大兴土木为你建‘引凤台’,亦不会让你独宠后宫。”
“可是,殿下应该知道无双心里一点都不快活。”聂无双转头,看着岸边熙熙攘攘往来的客商,还有岸边叫卖的商贩,苦笑一声:“不论殿下信不信,无双从未想过荣华富贵,宠冠后宫。”
她的声音低而轻,细细私语,一字一句却犹如重击。萧凤青收了面上的讥讽,许久,忽地道:“真的不快活么?”
聂无双指着面前的世俗生活,苦笑道:“贩夫走卒虽然劳累,但是每日辛勤劳作之后还能睡一个安稳觉,可是,在宫中,连睡觉都不觉安稳。”
她从未这般与他推心置腹谈及后宫。手心一暖,他已握住了她的手。聂无双抬头,只见他眸中忽的盈了明亮的笑意:“既然出来了,就好好逛一逛吧。累了就会睡一个好觉。”
聂无双微微诧异,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拉着她的手沿着运河两岸慢慢的地走。彼时已近下午,正是这个城中最后繁忙的时光,运河两岸商铺林立,行人买东西的买东西,货物交易的交易,熙熙攘攘,瞧着竟是一方太平盛世。
聂无双自从进宫之后便只在宫中,如今虽是回京迫在眉睫,但是杨直还没到,她也走不了,所以渐渐放松了心思,随着萧凤青一路走一路看。
萧凤青身穿长衫,面上挂着一贯的慵懒,俊魅的容貌已是令人在人群中乍然醒目,更兼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顾盼间频频侧头对着一旁的戴着纱帽的女子温柔细语,更是令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姑娘家揉碎了一颗芳心。无奈公子有妻,
他执着她的手,为她挡去人群,若有新奇的摊子便带着她驻足片刻,若她多看一眼的首饰玩意便通通买下。出手之阔绰,令人纷纷侧目。
聂无双看着他手上提的东西笑道:“哪要的那么多东西,又带不走,岂不是白白浪费?”
萧凤青看着她面纱后含笑的面容,忽地附在她耳边:“若是你喜欢,这天下间所有的奇珍异宝统统摆在你面前亦是值得的。”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小贩只听得聂无双抱怨,不由呵呵笑道:“这位夫人好福气啊,你家相公可是百里挑一的疼夫人的!小人看了那么多带着夫人上街的,可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位爷大方耐心呢!”
聂无双脸一红,正要说萧凤青不是她的相公。萧凤青却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到小贩手中:“赏你的,嘴这般甜!”
小贩一件这银子足足有三四两,不由笑得眉眼都眯了起来。
聂无双还要再说,萧凤青已经一把把她拉走,走了老远还听得见那小贩在说着吉利的话。
聂无双心中羞恼,停下脚步看着萧凤青:“殿下,这样不好!”
萧凤青唇角缀着一丝得意的笑:“怎么不好了?难道在这里你不是我的夫人吗?”他暗指的是两人在客栈中以夫妻之名订了天字一号房,以便洗漱休息之事。
聂无双正要反驳,忽地街角一边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吃吃地笑:“什么夫人?老夫看着你们两人可不是一路人。”
萧凤青闻言一怔,铁青着脸看向声音的来源,之间在街角摆着一摊破破烂烂的算命摊,在摊后面坐着一个邋遢的花白胡子的老人。
他双眼凹陷,没有眼珠,已是全瞎了。
萧凤青走到他摊子前,冷笑:“老头!你说谁不是一路人?”
瞎子老头侧头仔细听了听,答非所问:“这位公子声音阴柔,淙淙如美玉但是却并圆润悦耳,说明出身富贵,但是运道不好。恐是生母出身不高,拖累了公子的运程。”
萧凤青脸色一变,那瞎子老头忽地看向聂无双的方向,聂无双被他那黑黝黝的眼窟一看,竟觉浑身上下被有形目光刮过,禁不住心里发寒。
瞎眼老头连连摇头叹息:“这位夫人命格奇贵,有母仪天下的贵气,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萧凤青冷笑地一掌拍上算命老头的摊上的桌子,震得已是老旧的桌子吱呀做响。
“哎呀,这位公子,忠言逆耳啊,不爱听就不听,可别弄坏了老夫的吃饭家伙啊!”瞎眼老头连忙护住自己的桌子,嚷嚷道。
聂无双上前劝道:“这位老人只是江湖算命先生,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萧凤青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丢在算命老头的桌上,异色的眸中流露沉沉怒气:“今日我就让他好好说说,什么叫做不是一路人!”
聂无双见他犯起脾性来,只能在一旁沉默。
瞎眼老头捡起金子,笑嘻嘻地道:“这位公子好阔气。但是万两黄金亦是改不了运程,正所谓命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不强求,这命呢有分三六九等……”
萧凤青听得他唠唠叨叨,说的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不耐烦地一拍:“啰嗦什么!原来是个疯老头。以后再乱说话,小心你的脑袋!”
瞎眼老头听得他要走,忽地嘿嘿一笑:“这位公子可是不信老夫的话?若是不信,可不上一卦。来来!”
他说着掏出油腻腻的竹签筒,在他们两人面前沙沙地摇。萧凤青脸色不善,只是拿眼冷冷看着。聂无双想了想,上前拿了签筒,随后一摇:“老人家就随便算算吧。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人家但讲无妨。”
瞎眼老头摸索着接过聂无双抽出的签,摸了摸,忽的脸色大变:“这是帝王签!”
他猛地抬起头来,乌幽幽的眼瞳对着聂无双:“你你……你竟有改天逆地的命格!你……你……不但有奇贵的命格,甚至可以左右帝运,可是你命中带煞,父族兄弟恐怕早就血溅就戮,随着你一路的人都不得善终,唉,弄不好这位夫人要孤老终身呐……但是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不应该远走他乡吗?怎么还会在这是非之地!”
聂无双浑身一颤,不由晃了晃。萧凤青一把扶住她:“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命中带煞!”
“可是……可是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父兄……”聂无双颤声道。
“胡说八道!”萧凤青怒道,随手抽了一支,丢到他面前:“你再算一卦,再不准,本公子就砸了你的算命摊!”
瞎眼的算命老头嘟嘟哝哝地道:“做什么这么恶声恶气的,如果你不信这天命,就算砸了老夫的算命摊子还不是一样!”
萧凤青犀利的眼刀飞过,但瞎眼的算命老头毫无察觉,他摸索着拿起桌上的签,只摸了一把,不由手一抖,签文掉在了地上顿时断成了两截。他把没有眼珠的眼窟窿瞪瞪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竹签,双唇颤抖。
“老头,这是什么签?!快点解了!”萧凤青见他又一副失魂落魄,装神弄鬼的样子,不由喝道。
“不可能,不可能!……”瞎眼的算命老头颤巍巍地在地上摸索,终于把断的签找到,他颤抖地摩挲半天,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竟然……竟然……还是帝王签!”
“什么帝王签?”萧凤青眼中一沉,一把抓起他的领子:“为什么有两支帝王签?”
“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啊。”算命老头红唇颤抖,他举起断了的签,乌幽幽的眼窟盯着萧凤青:“但是你的帝王签断了,说明你……”
“说明什么?”萧凤青手一紧,几乎把他整个人提起。
“说明公子有帝运,没有帝命!”瞎眼老头终于吐出这一句话来。
萧凤青的手猛地一松,算命老头顿时跌坐在地上。算命老头脸色发白转头对着聂无双的方向:“夫人,你们两人命格相冲,不是一路人啊,千万不要在一起!合则两败,分开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走,老夫言尽于此,唉,这一切都是天命啊!天命啊!”
“竟有两支帝王签……”他说完踉踉跄跄走了,连算命摊子都顾不上收拾。
萧凤青看着地上的断了的签,慢慢把它们捡起放在袖中。聂无双见他面色沉郁,上前叹道:“无双不相信什么命格和天命。难道殿下也真的相信吗?”
即使那瞎眼老头疯疯癫癫,但是他所说的话就犹如一种诅咒,令人不由自主信服,可是……她透过面纱,看着萧凤青,忽地不愿意相信算命老头说的话。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帝运呢?
“不,本王也不信。”萧凤青的脸色分外沉静,他薄唇边缀着冷笑,他看定聂无双,妖媚的异色瞳中泛出异样的神色:“从本王记事起,就从不相信这些东西。若是天命如此,我萧凤青也要逆天改命!”
“留着这些签,不过是等到了那一天本王得到了天下之时,就当着这老头的面毁去!”
“无双,你会害怕这签一语成谶吗?”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眸。
面纱微动,聂无双垂下眼眸,终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怕。”
她的前路已是绝境,如何又会害怕这无尽黑暗的未来?若是命中注定她孤独终老,那她宁可跟着他一起覆灭,起码地狱中,有他作伴,就当做是当初他救了她一命的报答吧。
萧凤青眼中一亮,不由哈哈一笑,把她拥在怀中:“无双,我们不会死的,这天下,这江山,本王一一会为你夺来!”
聂无双被他拥在怀中,看着渐渐被晚霞染红的天边,心中渐渐升起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
……
身下的船飘飘荡荡,聂无双坐在船的甲板上看着那晨起烟波飘渺间,一动不动的俊挺身影,耳边还在回荡他说的“等着本王凯旋回京!”。
“娘娘,进船舱歇着吧,起得太早了,补补眠吧。”杨直劝道。
聂无双摇了摇头,渐渐的,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看不见了,她这才收回目光。
“回应京需要几天?”聂无双问道。
“这是逆流,恐怕要四五天的路程。不如来时那般容易了。”杨直回答道。
聂无双点了点头:“也罢。只希望在东林寺中还未发现本宫已经离开才好。”
杨直点头道:“是啊,但愿吧……”
两人说完俱是沉默。河水悠悠,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一路上,杨直花重金请了两个身强力壮的艄公日夜不停划船,沿路上除了吃喝就不靠岸上,萧凤青又派了一位暗卫沿途护送一路上依然是满目荒凉,流民匪寇四蹿,聂无双几乎以为灵州城所见的太平简直是梦中所见。
两人在路上花了四天这才靠近东林寺边。杨直找出之前藏的内侍与宫女服侍与聂无双各自换了,趁着蒙蒙的清晨悄悄顺着离去时的路回到了寺中。
到了“洗心阁”聂无双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拆了一遍又装上一般,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夏兰与茗秋两人连忙搬来热水伺候她梳洗更衣,杨直亦是下去歇息不提。
正当聂无双梳洗完,用过早膳,忽地阁门外有僧人叩门:“住持方丈想求见聂施主。”
聂无双一惊,正在这时,夏兰与茗秋“扑通”一声,惭愧道:“娘娘,都是奴婢无能,住持方丈已经知道娘娘离寺了……”
她们说着把几日前林公公如何来传旨,如何要见聂无双,住持方丈如何赶到,如何替聂无双遮掩通通说了。
聂无双听了,忽地一笑:“无妨,既然住持方丈已经知道了,就不必瞒着他了。来人,打开阁门,迎接方丈禅师!”
夏兰与茗秋连忙打开阁门,外面晨光初绽,一股山间清新出尘的空气随着方丈的走动而扑了进来。
聂无双只觉得心头一松,连日车马劳顿的疲惫被这气息都洗去了一大半。
“方丈有礼了!”聂无双也不顾头发披散,含笑上前,盈盈拜下。
住持方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面色,宣了一声佛号道:“聂施主,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聂无双嫣然一笑,手一挥,指向阁楼的最顶端:“上面有一处宣室,方丈禅师请!”
方丈一笑,缓步而上。“洗心阁”建在半山腰中,靠山面立,宣室正对着山间的碧波万倾,涛涛松林,一望过去,犹如置身天上一般。
方丈打量了下,含笑道:“住在这里,聂施主可否觉心中忧虑都被这山间灵气洗尽了?”
聂无双看着夏兰与茗秋奉上香茗,端起轻抿了一口,舒适叹道:“就算有天大的忧虑也会被这佛门净地所净化,方丈放心好了,住在这里一月,本宫觉得获益良多。”
方丈呵呵一笑,坐在蒲团之上,他慈和地看着聂无双:“那聂施主的大哥应该已是解了围困,所以聂施主才会回来。老衲猜的对与不对?”
聂无双抿嘴一笑,镇定自若地拜下道:“方丈果然睿智,无双这招金蝉脱壳,不知方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方丈轩宣了一句佛号,淡淡敛了雪白的长眉:“自从聂施主踏入东林寺之时,老衲就知道了聂施主的大大哥聂将军身陷囹圄的消息。聂施主曾遭家变,不惜离国万里来到应国,就可知聂施主不是那等坐以待毙,听天由命的人。如今聂将军身有大难,聂施主不在宫中反而到东林寺中祈福礼佛,这足已让老衲诧异。再加上聂施主自求清修,闭门不出。老衲不得不猜测聂施主是否已偷偷离开东林寺。……”
聂无双唇边含笑听着,等住持房展说完,这才微微一笑:“那住持方丈救了无双一命,为的又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佛祖的怜惜?还是无双所猜不出的另外一种玄机?”
老衲又宣了一声佛号,慈和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忧虑:“聂施主兰心蕙质,果然猜到了老衲的确是别有所求。”
“是什么样的要求?只要本宫能做得到的,自然会为住持方丈做到!”聂无双展颜一笑,刚梳洗过的清颜上容色灼灼。
有要求才好,这样的人情她能早一刻还了就早一刻心安。既然住持方丈不是以此为要挟,自然也足以证明他为人磊落慈悲。
“老衲门下有一位弟子,聂施主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法号清远。他是老衲在佛门中见过最有慧根的弟子,可惜啊……”住持方丈摇头惋惜。
“可惜他心思太纯净,又为人正直。恐怕心结难解。”聂无双释然一笑,接口道。
住持方丈宣了一声佛号,叹道:“几个月前他忽然对老衲说,他要入尘世苦修,老衲见他意志坚定,恐怕有一去不复返的意味……唉!”
聂无双想起清远那一身清苦单薄的缁衣,不由叹息:“他心结太重,恐怕不容易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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