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一章死亡之气（2/2）

果然。当夜九皇子回来便是一脸沉重，据说萧景南知道消息后当时便冲了出去，两眼发红地举着萧老将军的红缨枪，仿佛要杀入地狱的修罗，要不是沈延英把他打晕了，恐怕他真会单枪匹马杀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可以休整一番的军士如今人心惶惶，歇不好又不敢强攻，比前几日更加煎熬了。

大战之前杀人质祭旗这种事并不罕见，这是一种攻心策略。军心不稳则战力减半。只是从没想到人质竟是自己认识的人，珍珠颤抖着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这个身子，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有种看戏的不真实感。为什么却会感到心痛？是因为入戏太深，还是因为早已深陷戏中而不自知？

古力奇并没有杀死徐老夫人一家，只是就这样吊了他们一天，第二天出现在城楼上的，是倪夫人和她的女儿倪夏儿。珍珠没想到。她们竟还留在城里。她以为倪副将一早得到消息，应该更好地安置了她们才对。

但显然，他并没有那么做，如今他的夫人和女儿正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高高挂在城墙上，珍珠可以想象已经养尊处优多年的母女二人如今该是多么的恐慌。虽然一向不怎么喜欢倪夫人和她的几个女儿，但她们毕竟不是什么坏人。甚至当初她们还替倪副将传话，给她安排了护卫。

据说得知这情况后，倪副将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个时辰。然后举着弓箭就往城墙走去，似要射杀妻女，终于也在九皇子的命令和沈延英等同僚的合力阻拦下被拉了回去。

这些事，对于他们这些养在温室中的小花来说，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可是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童话，而是充满血腥的人间惨剧。于是当夜。不仅是珍珠，郡主，齐麟，甚至几个丫鬟，都没有了吃喝的胃口，大家安静地坐着，等着深夜，等着天亮。

第三天被挂上城墙的，不知是哪户家眷，但珍珠清楚，如今的镇北大营军心已乱，沈延英迟迟不发兵便是证明。

此刻，她无比庆幸当初同意送香姨娘回了娘家，也许是得知沈府只有几个下人，所以沈家并没有人被挂上城墙，否则以沈延英冲动的性格，恐怕也不会比萧景南和倪副将更好。无数次，珍珠想象如果当初郡主没有派人去接自己，那今天挂在城墙上的会不会是她。这令她想到了最初穿越过来时的那次绑架，沈延英是怎么做的？他好像不是那种会被人威胁的人，到了实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的决定大概会和倪副将一样吧。不过珍珠想，经过这三年自己与他的刻意亲近，下手的时候，他应该会有更多的不舍和犹豫的吧。

“小姐，九皇子为什么还不下令打进去！每天都有人被吊着那儿，这，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连翘被连日的消息吓坏了，脸色苍白，讲话都有些颤音。

珍珠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打？若是打的话，古力奇把那些家眷从城墙上扔下来怎么办？”

一旁的丁香嘭地一声拍在桌面上，“不攻他们也不会放人，倒不如冲进去，能救一个是一个，总好过都被他们折磨死的好！”

珍珠没想到，丁香居然有这种气魄，但看她的样子，大概也只是冲动的性格使然，真正面对到那些被吊在城墙上的人，第一个心软的恐怕就是她了。

不过这会儿，她正讲得激动“真不明白九皇子还在等什么，难道等那些坏蛋主动放人吗？”

珍珠按着丁香的肩膀让她坐下，递给她一杯水道“你别乱说，九皇子自然有他的想法。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也不能在这里议论皇子。”

丁香拿着茶杯倔强地不喝，瞪着眼睛看向珍珠，“小姐你知道原因的是不是？”

珍珠一愣，她当然知道，攻城是一定要的，但这个决定不能由九皇子自己提出来，相反，他还要处处拦着，因为他是那种把人心看得更重的男人，这从他平日里走温和亲民路线就能看出来。

如果由他提出强攻，将士们虽不会怪他，但难免会觉得皇子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或者觉得这个皇子冷酷无情，而这样一天天拖下去，拖到将士们自己耐不住主动提出要杀进城去，九皇子再十分“痛心”不得不下令的话，将士们就会觉得皇子对他们感同身受，对他们仁慈体恤，是个值得追随的主子了。

收回自己的思绪，珍珠拍了拍丁香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攻城了。”

晚饭时刻，九皇子意外地竟赶了回来，这几天他似乎过的也很不好，人瘦了一圈，原本如玉的皮肤也变黑了许多。郡主看了很是心疼，命人准备饭菜，还逼着九皇子去温泉洗浴。

九皇子虽然说只是不放心他们几个回来看看，晚点还要回营，但到底扛不住郡主的眼泪，乖乖地去洗澡了。

郡主亲自去厨房准备九皇子喜欢吃的膳食，齐麟和珍珠则帮忙安顿几个陪同九皇子回来的侍卫，他们虽都是精明强悍的勇士，但如今也个个风尘仆仆的。到了王府地界，总算安全了些，所以九皇子让他们也去休息一下。

但有些意外，却总是在人以为十分安全的时候才会发生，就好像现在，所有人都认为王府是最安全的了，却没想到后院传来了厮杀之声。

当一个满脸是血的下人跑过来时，所有人都吓懵了，到是齐麟惊呼了一声“九哥！”便冲了出去，珍珠没能拉住他，也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赶到温泉池，眼前的情景令所有人都惊呆了，十来个黑衣人打作一团，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九皇子只穿了亵裤站在池边，身边还有两个黑衣人保护着，池子里还漂浮着几具尸体，一池水被染成了血红色。

这回，珍珠拉住了想要冲上去的齐麟，躲进假山凹处，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声，如今看来好像是保护九皇子的人占据上风，他们千万不能出去给他们添麻烦。

透过假山，珍珠看到一个矫健地宛如黑豹的身影，穿梭在一群黑衣人中，他的速度很快，他的刀很狠，几乎可以说是刀刀致命。对方三人围攻他，终于他的肩头吃了一刀，露出微黑的皮肤和血红的口子，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毫不犹豫的回身一记横刀，砍伤他的人瞬间身首分离，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汹涌而出，洒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的眼神宛如地狱死神，充满着令人战栗的死亡之气。

“是他！”珍珠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