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世家之道（2/2）

韩氏把毛巾递回给海棠，接过珍珠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想了一会儿道“事儿并不难办，但怎么样办的好看才是最难的。”

把茶盅放到一边，韩氏给海棠使了个眼色，让她在门外守着。她把两个女儿搂到身边，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以你们外祖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莫说是保你们姑父出来，便是官复原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们需得谨记盛极而衰的道理，在你们外祖父这个位置上，做事更要小心谨慎，不能给人留下徇私舞弊的话柄。”

这话珍珠到是好理解了，而且对这个名义上的外祖父很是钦佩，能懂得身在高位而不骄傲的人并不多，康熙王朝中的鳌拜、明珠、索额图，哪个不是曾经权倾朝野，但最后却都死在了权力之下，想到这些，她不禁点了点头。

明珠此时也有些明白了，她一边帮韩氏捶着腿，一边气愤地说“她们每次过来都是阴阳怪气，对着母亲没个好脸，这会儿却想到求您来了，不对，就是求人也没她们这么嚣张的，我看不帮忙也好，叫她们着急去。”

知道女儿心疼自己，韩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话便不对了，要知道，上阵不离父子兵，打死不离亲兄弟，你们出生在这伯爵府，那一身的荣耀便与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联系在了一起，再不喜欢她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所谓世家大族，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虽说你姑姑姑父与咱们不亲近，但是在外人看来，咱们都是一棵树上的枝桠，树枝病了，那这棵树也未必是好的。便如这次，若是外人觉得你们姑父参与了那日的事儿，那别人就会认为咱们伯爵府兴许也参与了，更甚至还会牵连到你们外祖父一家。”

明珠心里还是不太同意，“枝桠坏了，剪了便是，程先生说过，壮士断腕以全质。若是姑父真的参与了那事，那咱们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你这丫头。”看着仍旧一脸愤慨的明珠，韩氏觉得好气又好笑“什么壮士断腕，什么大义灭亲！若是出事的是你父亲，是你妹妹，你也说的这般轻巧吗？”

听韩氏这么一说，明珠到没话好说了，在她心里，那素未谋面的姑父怎么能与她父亲和妹妹相提并论，以她的性格，若是至亲出事，她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他们的。这一点从珍珠刚来到这个世上就体会到了，至今她仍不能忘记那个在一串火把下高喊“放了我妹妹，我来替她！”的漂亮女孩。

“那这回的事情怎么办？”珍珠很好奇外祖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韩氏虽是浅笑，但珍珠觉得这笑容里意味深远“你们虽然还小，但以后总要知道的这些的，告诉你们倒也无妨。咱们这样的人家，若说没有些手段自是不可能的，如你们姑父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咱们少不得要在背后做些什么的，但若你们姑父是清白的，咱们到是什么都不用做了，不插手，不干涉，既能显现咱们的清白，又叫人瞧着咱们心思端正。”

这一招真是高明，看韩氏胸有成竹的样子，姑父这回八成是清白的了，只是在老太太跟前她也不好明说韩家打算什么都不做，只好敷衍了事了。不过凭着两个伯爵府的面子，姑父在里面也吃不了什么亏就是了。

要说念过书的和没念过书的就是不一样，瞧瞧韩氏气定神闲，再看看那边母女三人没头苍蝇一般咋咋呼呼的样子，珍珠再次感激前世没什么学问却硬逼着自己考大学的父母。

其实韩氏还有些话没有和她们说，那便是，姑父这回牵涉的，可是谋逆的大案，若是他当真不清白，那不仅是韩家，就是沈家，也只能“壮士断腕”、“大义灭亲”了。即便他们两家再有权势，再有办法，那也大不过天不是？更何况大姑爷再怎么说，也到底是个没权没势的外姓，还不值当他们将两个伯爵府赔进去。

陪着韩氏吃了顿温馨的晚饭，珍珠牵着明珠的手回嘉涵居。明珠的手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小巧玲珑的手，她的手指纤长，骨节均匀，握着自己很有力，也很温暖。因喜欢骑马射箭，明珠的手上还有些茧子，尽管回京城后韩氏命她每日用玫瑰露和牛奶泡手，但还是没有完全消除。也许是先天不足，珍珠的手脚总是有些凉，只是明珠从不在意，总是牵着她，帮她暖着。

珍珠觉得，明珠的人和她的手一样，就像一团火，很温暖，也很激烈。其实今天她是很欣赏明珠的答案的，要知道，这样的杀伐果断，以明珠的年纪来说真是很不容易的。珍珠觉得明珠在很多事情上都能一下抓住重点，虽然想法还不算周全，但这种决断力是弘儒和弘斌所不具备的。她想，若是身为男儿，明珠也许会是这个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不过她也知道，在明珠心里真正在意的人，也只有沈延英、韩氏以及自己了。想到自己这个冒牌妹妹，她心里就忍不住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