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修行之道（3）（1/2）

钟玉不知道那天夜里她究竟失神了多久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更不知道她是怎样一路连拖带拽地把师父拉到了镇上卖酒的李大婶家，总之她磕磕巴巴地向李大婶叙述了在林子里遇到狼的经历，然后哭兮兮地说杜城为了保护她被狼撞晕了txt下载。

由于她爹爱喝酒，她过去经常来镇上向李大婶学酿酒手艺，因此熟得不能再熟了。

眼见着她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再瞅瞅这失去意识的病弱青年，哟，模样生的可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他脸色苍白，乍一看，颇有些病中西子的孱弱美感。

李大婶当即拉开了门，二话不说让他们进去歇一晚。

比较尴尬的是屋子很窄，就只有两间卧房，李大婶和丈夫一间，那么留给钟玉杜城的就只剩下另外一间了。

钟玉咬咬牙，看了眼要死不活的师父大人，心想也只能凑合挤一挤了。

先把李大婶劝去睡觉了，钟玉开始对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师父大人进行各种蹂躏，戳，捏，掐，打……到最后她几乎整个人都坐在师父身上去了，试图以泰山压顶之力将昏迷中的人唤醒，可结果都不理想。

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呢？

她沮丧地翻下身来，一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只凶兽的模样，青面獠牙、暗纹似血……她吓得一把拽住杜城的手，好像只有那点温热的触觉能给她些许安慰。

师父及时赶到了，可是又提前晕过去了，这可真是叫她无语凝咽啊。

这一夜，钟玉终因疲惫难挡靠在床边沉沉睡去，但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原因是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的她被那只凶兽追个不停，而最可怕的是师父白衣翩跹地骑在凶兽背上，冷冷地看着她，好像要和凶兽一起将她撕碎。

*****

次日清晨，大概是在地上坐了一晚，脑袋又异常僵硬地枕在床弦之上，总之钟玉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像被马踩过一百遍似的。她极为费力地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个清醒。

只见她的师父大人不知何时先她一步恢复了意识，此刻正躺在床上，侧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两人的脸只有两寸不到的距离，杜城那双黑漆漆的眼珠里闪耀着纯净耀眼的光芒，那样专注好奇地注视着她，不带一点杂质。

钟玉唰的一下和他拉开距离，来不及爬起来便蹭蹭蹭后挪三步，惊恐地问：“师师师……师父？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杜城困惑地朝她眨眨眼，接着无比好奇地重复她的话：“师父？”

钟玉没理会他的话，看了眼他的脸色，唔，玉石般的光泽里隐隐透着红润的气色，不似昨夜那样苍白，不禁暗暗松口气，看来是没事了。

她刚放下悬着的心，岂料下一刻，杜城爬起来端端正正地坐着，笑眯眯地对她说：“请问你是谁？”

轰，一道天雷朝她劈下。

钟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对上杜城一脸无辜的模样，“师父你……说什么来着？”

杜城困惑地摸摸后脑勺，一头雾水地说：“师父？你是我徒弟吗？”

轰，又一道天雷劈下。

钟玉惊恐地望着满眼纯净光泽的人，忽然想起了上一次下山的经历，脑子里冒出一个惊悚的念头：该不会是……师父的健忘症又出现了吧？

人生何处无意外，钟玉没有想到，这个意外竟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可笑，而事实就是，师父大人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仅如此，他连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更别提她这个入门不就的小徒弟！

于是接下来——

杜城拉着她的衣袖，“我想吃那个！”

钟玉此刻正拖着头脑一片空白的师父往剑山走，可是经过集市时，杜城被卖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了注意力，撅着嘴耍赖不走。

钟玉想哭啊，下山时身上唯一的十文钱用了七文来买酿酒材料，如今还剩三文，可糖葫芦一串五文，哪里买得起呢？

她欲哭无泪地扬了扬手里的瓶罐及包在纸里的杏花，“师父，我的钱都拿来买这些东西给你做杏花酒了，实在是买不起糖葫芦了啊！”

杜城的眼里开始泛出出点点水光，委屈得要落下泪来，他一言不发地望着钟玉，可眼里如风云变幻的神采已然令人产生了无比愧疚之心。

钟玉真的想死。

为什么她的师父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一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小孩子？拽着她的衣袖，眼巴巴地要她为他买糖葫芦，这是一个几百岁的老头子应该做的事吗？

深呼吸……

钟玉勉强压下心头的悲愤，从手里拎着的的一堆瓶子里拿出一只来，拔开塞子，柔声哄他：“师父，这是你最爱喝的酒，虽然没加杏花，但好歹也是酒，来，喝一口，咱们不要什么糖葫芦了啊！”

杜城迷茫地任她把酒瓶凑到自己嘴边，喝下一口酒，下一秒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捂着心口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钟玉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赶忙帮他拍拍背，顺顺气，不解地问：“怎么了？”

杜城被呛得眼里都出来了，一边咳嗽一边埋怨：“不、不好喝，像是、像是刀子在喉咙里全文阅读！”

他的神情太过痛苦，他的眼泪太过逼真，总之钟玉是完全呆在了原地，不明白为什么记忆消失了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喜好。

师父是仙人，可是他会喝酒，会昏迷，还会失忆。

这已经完全超越了钟玉对仙人的认知。

她呆呆地看着杜城拉拉她的衣袖，那样认真又执着地指了指糖葫芦，“我要那个！”

完全和小孩子一样的师父，而钟玉深知，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是最执着的了，若是你不满足他的愿望，他就决不罢休。

此刻的杜城，就是这样。

钟玉把心一横，从杜城怀里掏出那面回春镜，拉着他就往一旁的当铺走去。

杜城被她拉着走，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念着：“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闭嘴！”她没好气地狠狠喝道，然后掀开写有当铺的门帘，把回春镜往柜台上一摆，“我要当物！”

老板是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儿，眯缝着眼打量了钟玉二人片刻，然后将镜子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了半天。

回春镜造型古朴，透亮的镜面一尘不染，四周镶着青铜花边，其上还有反复蜿蜒的刻痕。整面镜子散发出一股不似凡间物的气息，纵然没有宝石点缀，也令人不由看痴了。

那老头儿不动声色地抬头喊价：“十两银子。”

钟玉翻白眼，原来仙家宝贝竟然就值十两银子！

她坚定地说：“一千两！”

“姑娘你是来砸场子的吧？”老头儿摸摸白花花的胡子，气呼呼地说，“就一破镜子，要加一千两？我看就是玉皇大帝的也用不起这么贵的镜子！”

“那就五百两。”钟玉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