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6章（1/2）

实际情况是怎样，现在已经很难说的清了，因为这个事件在七城联邦的公共场合是被禁止高声谈论的。“这就是他们保护公民自由、捍卫人权的方式，你拥有言论自由，可以说任何话，但不能‘高声’地说。”朱利亚诺这样对他解释，“我们现在是‘低声’地说，因此不算违规。”比较可靠的文献记载也很难找到，至少对他们这些权力中心以外的人而言无法接触到，但是根据常识和一部分亲身经历过的人的口述，大致还是可以想象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其实法师政权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无所作为的——他们不擅长管理，不要说一个国家了，连自己家都管不好，所以你看很多法师都是单身。”索伦捧着奶茶开始讲述从爷爷辈传下来的故事。“他们只是一支军队，保证国家是独立的而已。然而他们却霸占着行政权，自以为能干好这件事，结果当然是很糟糕的。”

他个人比较倾向于法师们只是没有让社会矛盾找到一个合适的排解方式。根据他历经多个政权的经验，任何社会都有阶层，有人富就有人穷，有人有权就有人没权，有阶层就有矛盾，因为有权的总是管理没权的，有钱的总是使唤没钱的，如果老板想赚钱，就会压榨员工，如果员工想幸福，就会偷懒，这是不可调和的。法师政权的问题在于法师的眼睛都朝天上看，不往下面看，社会矛盾是一个不可改变不可扭转的既成事实，而他们却故意忽略它。

起义、暴动、游行、抗议……不管什么形式，无论它看上去多么令人不适，多么危险，好像一个操作不好就会导致社会崩溃，其实在本质上都是民众发泄内心不满的方式。人归根结底是比较有惰性的一种生物，发泄完了，没力气了，就懒得干别的了，该怎样生活还怎样生活，反正之前也没被压榨死，那么凑合凑合还能过，不是么？他甚至敢跟人打赌，如果哪个皇帝愿意以自己的形象造一堆小人，然后每位臣民都发一个，跟他们说有什么不满都是皇帝的错，拿针扎小人就好了，那么这个皇帝一定拥有世界上最稳固的中央集权。

所以第二魔法国度的法师政权就学聪明了。这群人——实际上还是原来那个政权里的人，只不过他们原本不在明面上——说自己是为人民代言的，推翻了旧政府，建立了新政府，叫做第二魔法国度。新政府要有新制度，所以他们不搞血腥镇压，他们搞秘密镇压。秘密镇压就是杀掉一部分人，收买一部分人，将大部分人蒙在鼓里。为什么大罢工能够演变成一种全国性的反抗，就是因为一些很有社会地位的、在一个群体里面当头儿的人也参与了反抗，那么只要找到这批人，跟他们谈合作，能收买的收买，收买不成功的杀掉，即使哪里再有反抗，也难以形成气候了。

法师收买中层阶级所提供的条件是，一些富商大户也能够参与到权力游戏之中了。七城联邦是以经济为本的国家，商人是这个社会非常重要的群体，因此法师就给予了富商们很多本来法师才有的特权，像是法师的学校可以招收不具备天赋的商人后代，诸如此类的妥协。而妥协的结果就是，家族凭借经营魔晶产业跻身特权阶级的大商人之子索伦能够坐在这所有元素大师建立的学校里，对着奶茶大肆批评学校创始人所建立的法师政权。

“所以说，我最恨法师了。”索伦将杯子底的奶茶一饮而尽。

“我最恨法师贵族了。”朱利亚诺托着下巴，一脸忧郁。

“嗨，伙计们，不要这样嘛~”法师兼贵族的博尔基亚满脑袋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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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基亚是个法师，也是个贵族，却跟两个对政治满腹牢骚的愤青混在一起，只因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家伙不是七城联邦的人。

这位年轻的贵族来自于南方大陆的新月国度，后来他私下了解才知道，原来博尔基亚是新月国度的王储，被坐在王位上的父亲打发到七城联邦来学习，以便回国后着手改革。魔法国度的突然崛起令世界上的其他政权都感到措手不及，强大的政权感到自身的地位受到了挑战，而弱小的政权则看到了希望。过去人们对国家强大与否的认识基本上与国土挂钩，土地越大，国家实力也就越强，反之亦然，但魔法国度却以相对可怜的领土实现了以小博大，这就成了很多小政府的效仿对象。

第一个吃螃蟹的是七城联邦的邻国，东部诸省独立形成的共和国。因为两国都是从古帝国独立出去的，一开始自发地形成了军事同盟，联手抵御可能出现的古帝国的复辟势力，因此共和国受联邦文化的影响也特别深。第二魔法国度稳定自身局势后，就开始推广版权法以及配套制度，这个时候共和国就以引入版权法为代价，换取七城联邦在技术上的支援。想也知道七城联邦不会实实在在地将核心技术传授给共和国，因此共和国的国力一直也没多大起色。

然而向东与蠢蠢欲动的南方大陆诸国相对，向西又有第二帝国虎视眈眈，身旁还有个七城联邦在强势崛起，共和国的上层居安思危，忧虑甚重，发现引进科技不能让自己国家如同第二魔法国度一样腾飞，就把主意打到了制度上。

虽然官方说法是这样，好像一个国家是由一小撮人在指挥的，但事实上事情也没那么简单。共和国的问题根源其实是在货币上。七城联邦刚刚独立，其他政权往往畏惧第二帝国的余威而不予以承认，只有同胞兄弟共和国与之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而这时七城联邦自身的经济正处于转型期。魔法理论的发展带动了魔法工业的发展，由于土地较小、人口有限，市场比较狭窄，内部市场饱和后，七城联邦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拥有广阔领土的友好邻邦共和国身上，向共和国大量倾销货物，同时也从共和国那里购买原料。一开始共和国很欢迎这种互利互惠的商业行为，因为海关税收让贵族政府的账本变得非常好看，拥有统治权的贵族们自从财源滚滚后就成为了国际贸易的忠实拥护者，但这种出口原料进口成品的经济增长模式很快就让共和国吃到了苦头。

很大程度上，他认为共和国在引入尖端科技后依然没什么起色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没能建立起与之配套的工业体系。而从逻辑上讲，这也是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原因就在于版权法。在魔法工业的大体系中，谁掌握了最终的知识产权，谁就占据绝对的支配地位，七城联邦凭借着自身的科技优势，总能走在科技发展的前沿，他们为最新的技术设计新机器，然后淘汰旧机器，卖给共和国，新机器比旧机器更有效率，因此联邦的商品价格总是更便宜。共和国很快就发现，与其自己生产，不如买别人的，在经济上就被七城联邦所控制。当共和国内原有的早期工业体系在七城联邦强大的倾销攻势下彻底被摧毁后，贵族们就开始发现，他们卖原料得到的钱，总是不如他们买成品付出的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