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宫(1/2)
剩下的日子,阿南没来找过我,我也没去找阿南。我是有意为之,为的是给冯嫣儿一种宽松的印象。我现在指望她有一天象上一世一样,把那个李逸送到我面前来。这需要让她觉得我又对她旧情复燃才行。我现在经常有意无意的早早去母后那里问安,拣正好能碰到她们的时间。有时我还和她们在一起坐一会儿。说笑两句,虽然没显得厚待哪个,但我坚决不主动与阿南说话。
冯骥现在小心得紧,行事几乎不犯错误,我实在很难抓住他的把柄。不得不拿冯嫣儿下手。
而阿南,天知道她怎么回事。她也不主动找我,和我主动说句话也不至于就失掉她公主的面子吧?
不过有弦子每天被我揪到御书房来看书,阿南每天在干什么我是了如指掌。阿南的药畦里什么花什么药发芽了;阿南院子的大柏树上,喜鹊在孵小喜鹊了;母后给了弦子一只小花狗,它咬了邓芸的衣摆了;邓香又来了一回太医院,给阿南切脉换过方子了……所有这些,弦子都有意无意的会告诉我。
几于下来,连母后都知道我与阿南间闹不愉快的事。这一天,她问我:“皇上怎么又与楚贤妃闹脾气了?”
“没有啊。”我一口否认。
“皇上是不是又新喜欢上那位宫人了?没关系,告诉娘知道,娘帮儿参谋参谋,看提她到什么品级方好。只是娘放眼宫中,怎么就没看到有什么可以入眼的宫人呢?”
对母后的热心,我唯有苦笑,“没有的事!儿最近只是忙。”
忙是真的,现在每天上来的奏折能放两藤筐。也许是看出在钱粮商锐上,我都要大动,各州郡上的折子都是想要银要人,修堤修坝修路。他们生怕要得晚了吃亏。这一来,大肇好像更缺银子了。我每天应付这些东西都弄得昏头涨脑。哪有心思去看什么后宫美人。
母后摇头。“楚贤妃给哀家看过外放宫人的名单了,报名的倒有三百之数。这也太多了。这一放,宫中更无人了。我儿还得考虑子嗣问题,哀家已对贤妃说了,让她酌情减一些,留几个好的给皇上。”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这叫什么事!去对阿南那醋缸说留几个好的给我,阿南迟早会把我活吞了。
“一个别留。”我说,“后宫宫人近三千,还有一千宦官,都是花销。要这么多干嘛?难得有这几个愿意走的。”只有三百,我还嫌走的少了。
“不然,皇上把这三百人看一遍再做决定?”母后不死心。
我摇头,“没空。”
母后叹了一口气,“还有李修仪,楚贤妃问我可不可以让她去永宁寺我的功德庵中出家,哀家已是模模糊糊的答应了。皇上怎么看?”
我没作声。
李婉宁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了,虽然她也还生活在这个深宫里,但我已经快忘记了她这个人。但其实,我哪能真的忘记她,毕竟与我有那么一些过往,我总还记得她害羞的躲在老嬷嬷身后的样子,也记得她脖子上带着勒痕,紧闭双眼死一般躺在床上。如今我与这女人好像真的已是陌路,几年的情谊早已化为乌有。
可是,我又不怎么甘心放她走。本来是我的,再放手,与那些从来与我无关的宫人还不太一样,至少在感情上,总觉得自己有些丢了面子。
关于这事,阿南倒是没来问过我。是我说由她全权负责的,她也就当仁不让。再说,自从十五那日我和她之间发生龃龉以来,我便再没与她说过话。
见我久不说话,母后喟叹不已,“看样子,曜儿的事还是得我这个当娘的来操心。”
我点了蒋捷这老滑头当今年春闱的主考官。又下了旨,调武孝楷入京为副考官。旨意一下,自然又是一番血雨腥风。朝堂上一下子吵翻了天,有反对南人主持考试的,也有当面质疑蒋捷的。
蒋捷不着急,他摇头晃脑的说:“你们还记得不?去冬第一场雪那天,臣便说今年臣必得皇上重用。你们看,我所料不差吧?臣的才干,只当个户部尚书真正是大材小用。”
脸皮之厚,我都想为他鼓掌了。
冯骥阴着脸站了出来,“臣记得,去年皇上还提及由礼部来主持这三年一次的大比。按古礼此闱也一直由礼部主持。今年皇上为何突然变了祖宗先例?皇上既说是害怕有人托请,改由蒋大人任主考。这个臣无话可说。蒋捷任主考也可以,但皇上既已宣布他的名字,蒋大人也一样存在托请的问题,依臣看,蒋大人就该回避。从今天起不要再交接访客,更不能接受邀请去与人对酒。不然岂不是又一番新的托请?”
他说的很对。
我猜冯骥早已为儿子冯迈游说好了礼部官员,如今我这一大变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的话倒也不无道理,不能再让人找蒋捷的关系搞另一种不公平。
“蒋捷一向与李丞相家走得近,李家今年也有人入考。对武将之家是不是又是一种不公平?”另有人也来质疑。一时间朝堂上吵吵闹闹。没个安定。
这些我也有所预料,我的朝堂上一向分为两派,用了这个,那一派不高兴,用了那派,这一派会担心。平日我正好利用他们的争执,慢慢倒也加重了自己的份量。遇到今天这样的场面,我只是笑。
“蒋爱卿,从今天起,你就闭门谢客吧。不要再接受干谒求进的拜贴。也不许出门与人喝酒了。我派执金吾的人守在你宅子门外,一直守到考完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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