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环戒来历(上)(2/2)
不想,张老推掉了他伸过来的手,将他引至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后,才缓缓问道:“你若是有事儿要问老夫,现在就问吧!”
尘封多少年的事情,或许也该一次性说清楚了。
“师傅怎么会知道……”凌晗允面色一怔,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忙说出心中的疑惑,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张老接了下去。
“此次回京,就算你不问,老夫也会说的。”张老看了看他,暗自叹息了句,随即问道,“是关于那枚环戒的事情吧!”
虽是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到了此刻,两人心里也都亮堂堂了。
“师傅,当初您曾跟徒弟说过,要徒弟去找一枚环戒,如今徒弟找到了,只是不知,那人与师傅有什么关系!”凌晗允望进张老幽然深邃的眼睛里,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是眉头紧皱的自己。
张老淡淡一笑,却也丝毫不含糊的回道:“当年,老夫在湛城的医馆里,遇到一怀抱婴儿的女子,婴儿刚生不久,而那女子身受重伤,且浑身上下似是有烧伤的痕迹。那女子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故将婴儿托付于老夫,让老夫安排他的去处。当时老夫急着出京抢救病人,根本就不能带着婴儿上路,在葬了那名女子后,便寻思着是否要找户人家,将婴儿留下来。刚巧,在河岸边遇到一名失去女儿的妇人,权衡之下便将婴儿交给了那名女子,想着以妇人失女的遭遇,定也能将这名婴儿抚养成人。”
“那后来怎样了?”凌晗允心里有了些微的明了,想着到底是谁家的父母,竟有如此悲惨的遭遇,是遇上仇家了,还是江湖厮杀呢!
“后来啊,后来老夫叮嘱了妇人几句后,便将婴儿交给她了。”张老抚了抚自己的白须,继续道,“只是,当老夫医治完病人,想要再寻去时,已经不见那妇人和婴儿了,唯一能够确认身份的环戒,也交到了那名妇人的手中。”
凌晗允微微皱眉,眼睛里带着一抹审视,神情里颇是不解,“师傅可知,那枚环戒出自何处?又代表着什么?”
张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随即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师傅吩咐徒弟,务必要找到那名环戒,为的是什么呢?按理说,您将婴儿交到了妇人手中,也不必担心婴儿的后续生活了,只是为何……”
凌晗允的疑问,却让张老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随即才听他悠悠道:“那孩子天生身子弱,若是后续的营养跟不上,根本就不能活太久。本来老夫是想医治好急病之人后,便返回湛城给那孩子开些滋养补体的方子,可谁想,终归还是失去了她们的踪迹。老夫想着,您本就在京都,身份也特殊,要找起来也不是很难,这才将此事托付于你的。如今看来,你似是已经找到那枚环戒了,是吧?”
话落,便见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凌晗允,待发现他脸上露出的如释重负的笑容时,心里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想到这些年的找寻与漂泊,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若论悬壶济世,师傅真是当世第一人!多少年,也不放弃对这婴儿的找寻与医治,”凌晗允倒是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只是想起那枚环戒,面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如今徒弟已经找到了这枚环戒的主人,师傅也许没有想到,当年的婴儿便是如今的倾颜郡主吧!而此刻,那枚环戒虽不在她手里,却也改变不了她是环戒主人的事实!”
凌晗允看了看张老,却发现他一脸的沉思与严肃,眸光闪闪又像是在物外神游,读不懂他在想什么。
“师傅……你在想什么呢?”凌晗允连忙低声问道。
张老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待想明白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嘴唇蠕动了几下,有些语无伦次道:“你所说的,老夫听到了。只是,就算没有那枚环戒做凭证,老夫估计也能够找出当年的婴儿。只是,老夫好奇的是,当年那两人,长得还真是像啊!”
凌晗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长得很像,什么没有环戒也能找到婴儿,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急躁,这一路舟车劳顿,自己都受不了,又何谈这半百的老者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连忙关切道:“师傅,想必您也累了,倒不如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儿,等您休息好了,咱们再商量商量。关于此事,是徒弟过于急进了!”
“不是,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张老知道他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还想说什么,却又听到凌晗允朝着外面吩咐道,“来人,带张神医下去歇息。”
张老颇是哭笑不得,对这“神医”称呼颇是无奈。只是,他也心知有些事情不能急在一时,倒也没有多辩解什么,而是随着侍卫往准备好的厢房走去。
凌晗允若有所思的看着张老的背影,隐在阴暗处的面颊浸了一层雾色,虽不至于接近于黑暗,却也同时让人看不真切。
“父王……”门口处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走进来一个人,轻袍玉带,紫眸俊容,却因覆着一层霜雾,而显得清冷了些。
凌晗允听的这一句轻唤,不期然的撞上来人的目光,随即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淡淡道:“远儿回来了,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儿呢!”
“没有,儿臣不过是送淑怡郡主回肃亲王府而已,父王以为会遇到什么事儿呢!”凌暮远缓步走至他身侧,在原先张老的位置上坐下,定定的看着他,道,“方才张老的话,儿臣也听了一些。只是,儿臣始终都想不明白,那枚环戒为何会在倾颜郡主的手中!那不是咱们王府……”
“远儿都知道了?”凌晗允举手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向他,语气里有着一丝欣慰与释怀。
凌暮远凝视了他半晌,随即点了点头,声音是少有的平静无澜:“该知道的,儿臣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儿臣等着您来解答。不过,有个事儿却是肯定的,父王与张老重视环戒的原因,肯定不一样。只是,其中到底是牵涉到了什么,儿臣实在是想不出来。父王可否为儿臣解惑?”
“呵呵……”闻言,凌晗允却是轻笑了一声,笑意里却带着凌暮远所不能理解的悲凉,只听他长叹了声,怅然道,“这么多年,远儿都长大了,想问题也愈发透彻了。父王不在京都的年岁里,倒是让你受了委屈。远儿,可有怨过父王?”
“呃……”凌暮远有些愕然,脑海里却是闪过一幅幅过往的画面,高座马上却被人嘲笑紫眸的愤怒与苍凉,长年累月冰冷殿室的相伴与追随,伴随着那些年里孤身一人独对风雨的凄楚,早已慢慢的渗入他的骨髓心肺,此刻一想起来,便像是细针密密扎住的疼痛,细碎却令人忍不住狠狠的吸气。
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这么过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男人不要他,那便平淡的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谁又能想到,在看到那个男人归来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阳光的明媚与灿烂。
原来,幼年时残留在心里并压成尘埃的奢望,从来都留存在自己的体内。他理解并原谅了这个几乎没有尽到一丝为人父责任的男人。
“父王多想了。您能回来,儿臣觉得十分欢喜。”他半偏着脸,看了看眸光幽深的凌晗允,温和一笑道,“母妃去得早,这世上,儿臣与父王相依为命……”
凌暮远开着玩笑,可对面的凌晗允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定定的看了他半晌,从齿缝里吐出一个字,“不!”
凌暮远一怔,为此刻自己父王的坚定与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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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慢慢的,谜团就解开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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