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再放弃(2/2)
依稀记得自己哭了很久,等到哭累了,之后的事儿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自从梅姨死去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这一生,只流血,不流泪。所有的眼泪,在梅姨身子倒下的那一刻,都已经被蒸发得一滴不剩。
前世,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习惯了一个人的麻木,也习惯了与生相偎、与死相依的心如止水,像今日这般肆意哭泣的日子,简直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谁都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怎样的救赎煎熬里,更甚至有时候竟连死去与活着的区别是什么。
她告诉自己,无需自责,无需懊悔。不若深闺女子顾影自怜,不若病夫卒于床榻,亦不悔一生所为。此间种种,不过是因果轮回。
幽幽叹了一声,绝美的容颜上似是覆上了一层薄纱,若影若幻,看不真切。她神色淡淡的扫向楼下的摆摊商贩,视线在人头攒动中缓缓移动,待看到挑担回家的一家三口时,眸光却再也移不开。
妇人在一旁挑担,她的丈夫肩膀上坐着他们的孩子,那孩子手里拿着一颗糖人,此刻吃得很香很甜。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的都是满满的幸福感,那几乎能溢出蜜来的愉悦却也将她沾染上了几分,眉眼间的清冷慢慢被柔和取代。
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有见过。每一次遇见,不是仰头望天不敢直面,就是伸手一挥将其毁灭。此次却是难得的静下心来,像个旁观者般静静的感受着别人的幸福,在别人的幸福里倾听着自己的故事,在别人的愉悦中感受着难得的平静。
虽阁楼较高,隔得较远,甚是听不清他们交谈的话语,可那随风飘散至四方的欢乐笑声,却好像认得回家的路般直直飘入慕晚歌的心里,让向来视冰冷如知己的她深切的感受到了温暖。
摊开手心,粗细不齐的掌纹,囊括的是一个人走完一生所需要经历的一切,如生命、感情、事业;若是合上手心,一切似乎尽在手中,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掌握住。
这时,门似乎响了一下,随即一道熟悉的气息飘了进来。
慕晚歌没有抬头,依旧若有所思的看着握成一拳的手掌,在那人走入的那一刻,手指头忽然紧了紧。
“小歌儿,睡了一下午,饿了没有?”卢朝轩看着盯着自己的拳头径自出神的她,轻声问道。
在盯着她看了半晌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适后,一颗心顿时落回了实处,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谁又能体会到方才他徘徊在门外的惊魂甫定?认识她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悲恸,仿佛将一辈子累积的眼泪在刹那间决堤而下。
慕晚歌慢慢的松开了拳头,随即抬眸看了他一眼,待看到他眼中的紧张与关心之后,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然而真实的笑意,“刚才被我吓坏了吧?”
“还好!”卢朝轩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只是可惜了我那一件衣裳,上好的天蚕丝锦所制,今年织绣坊推出的独一无二的珍品。被你这么一糟蹋,可是心疼死了!”
话落,还配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挤眉弄眼的模样,却是将慕晚歌的心情逗得极好。
“要不,我赔你一件?”慕晚歌眼中狡黠的光芒快速的流转着,十足十的小狐狸样儿,“据说,织绣坊是元相名下的商铺,在清泉寺时我曾经给他做过一件衣裳,若是给你做一件…”
卢朝轩猛地凑过去,“你给我做衣裳?”
“也不是不可以的…”慕晚歌神色幽幽,却难掩眼中的涟涟光华,“不过,天蚕丝锦极其珍贵,天下间仅织绣坊珍存一匹,要拿到手,着实不易啊!”
“这简单,包在我身上!”卢朝轩微低下头,朗声一笑道,“小歌儿,这段时间你就先画好几个样式,待我寻回天蚕丝锦,你就立即给我做啊!我想想看,那样式不可以老套,也不能过于稚嫩,更加不能…”
“ok,到时候我画出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再和我说?”慕晚歌摆了摆手,粲然一笑。
卢朝轩被她的笑容晃到眼了,刹那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好!”
这一句话落下后,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两人忽然抬起头,异口同声道:“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回答,只是回答过后,彼此都笑了起来。
卢朝轩看着她眼中笑意粲然的自己,心头一阵满足,“小歌儿,之前我所说的话,可能重了些。你捡着中听的听,不中听的就千万不要理。这段日子,看账簿看得脑子混乱了,很多时候都胡言乱语了。”
谁想,慕晚歌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余晖下披了一层薄纱的近山远景,神色淡淡道:“不,你说得很对,之前的我的确很自私,甚至在做很多事情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感受。我总以为自己所做的,便是对你们最好的,以至于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我都觉得自己这个累赘终于不用你们背着了,这才笑得那么解脱。我的自以为是,若是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在此也不敢奢求什么原谅。只是,若以后你还信得过我,不妨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变成你们都期待的那样,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可我总会慢慢的改变一些的……”
闻言,卢朝轩面色一喜,之前眉眼间聚集的阴郁之气瞬间烟消云散,“小歌儿,你终于想通了!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丢弃下我们了?等我们找到臭小子后,三人继续像前世那般并肩作战,建立我们的商业帝国。你依旧是我们的老大,我依旧是你手下的小虾米,臭小子依旧去做他的腹黑王子。小歌儿,你说,好不好?”
欣喜颤抖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却让慕晚歌心头一疼,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不会丢弃,也不会放弃,更加不敢放弃!咱们三人穿越前世今生,才得此一份重生的机会,又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只是,梅姨,终究还是我心里的一块伤痛,此生都无法放下。我只能说,在未来漫长的路途中,自己能做的就是慢慢将其沉淀,而后尘封在回忆里。而这个过程,我需要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卢朝轩咧开一个超级无敌璀璨的笑容,语气甚是轻松,“只要你肯给自己一个机会,总会有办法慢慢淡忘的。我们又不是让你立即忘记,那不可能,也不现实。未来的日子,潜藏的机会又何其之多?对吧?”
慕晚歌含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中同样难掩一份轻松与释然。
若真就此放下执念,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是,就怕长路漫漫,很多坚持都无法走至最后。
不过,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有此希望,总比没有好些!
“小歌儿,饿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这些年,除了没有忘记锻炼这颗脑袋外,还没有忘记的一件事儿就是厨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做饭给你吃!”说着,卢朝轩已经挽起了袖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慕晚歌面色一怔,在某人的威胁与恐吓当中低下头,弱弱问道:“你煮的,能吃吗?”
“废话!我可是大厨!”卢朝轩从鼻孔里哼了两声,“若是不信,我现在就下去给你弄吃的。你等着吧!”
话落,便见他快速的转身,“蹬蹬蹬”几声后,便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
慕晚歌目瞪口呆的看着某人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之后,那人也真的做出了很多独特的菜式,慕晚歌毫不吝啬的赞扬了他一把。某人得意洋洋的宣布要受聘成为慕晚歌的终身大厨的消息,并在酒楼内被传为一时的美谈佳话。
当然,这都是后话。
饭后,慕晚歌和卢朝轩去了原先的房间,一起商量起日后的胥城计划来。
“喏,这就是你要我整理出来的册子。卢某的身家产业,可全部都在这里了。怎样,又没有兴趣参股其中啊?”卢朝轩被慕晚歌早先的赞扬捧得不知天和地了,此刻只想再狠狠的敲诈一番,想从慕晚歌口中得到更多的赞美词儿,以作纪念。
慕晚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这种人就不该给他听赞美之词,否则轻飘飘的都要飘到天空里了。只见她佯怒的白了他一眼,气死人不偿命道:“你以为这些东西到了我手里,还会是你的吗?太小看我了吧?”
卢朝轩猛地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错事儿,目光顿时灼灼的盯着慕晚歌手中的册子,恨不得将它揪回自己的手中。
可慕晚歌是谁,铁定了心想要打击他,又怎么会没有办法?于是,只见她指尖紧紧捏着册子的边缘,在室内闲庭信步起来,边翻还边喃喃自语道:“真是看不出来啊,离了我你竟然混得这般风生水起!这财产少说也够你花下半辈子了吧?想好了不窝在被窝里,想你的清福去?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啊!”
话落,那微掀的眼角还偷偷瞄了瞄如尾巴般紧紧黏在自己身后的某人,眼里一时划过笑意。
卢朝轩以为她是要自己表决心,顿时立正行礼,信誓旦旦道:“卢朝轩誓死追从领导,一切但凭领导吩咐!”
“噗哧——”慕晚歌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只是当看到卢朝轩那一脸严肃的神色,再多的笑意也只得狠狠的憋了回去。
于是,某人佯装镇定的转过身,继续翻过手中的册子,只是那微抖的双肩却泄漏了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卢朝轩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只是看她难得这么高兴,瞬间也乐呵呵起来。他和王弘文的宗旨就是,为领导服务,让领导评估,奉真心不负。
“这么多资产,四大富商居然没有你的位置?”慕晚歌头也不抬的问道。
卢朝轩白了他一眼,“我这哪里多了?天下富商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要想扩展宏图,我不过是只小虾米,更广阔的宏图大业等着您去实现。”
“没出息。”慕晚歌一把拍到他脑袋上,随后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册子,口中竟还喃喃自语道,“玉器行、当铺、酒楼、制衣坊…天!你居然连青楼都开了,一家两家三家四家…卢朝轩,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卢朝轩面色一囧,狠狠的敲了敲她的额头,“青楼哪里不能开?那可是最赚钱的。你不是告诉我,有商机就要千方百计的利用吗?”
卢朝轩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直素手就揪起了自己的衣襟,怒道:“老实说,青楼里的姑娘,你是否都碰过了?”
“冤枉啊!”卢朝轩摇头晃脑的求饶道,“我好歹是来自文明时代的人,怎么都懂得常识的,好吧!你不怕我还怕呢,我…”
“没有就最好。我是告诉你,有商机就要千方百计的利用,可没叫你陷入泥沼中无法自拔!当中的水,可是浑得很,即便你多少天都没有洗澡了,也不能随意跳进去。这一点,你给我牢记了!”慕晚歌拿手中的册子狠狠的拍了拍卢朝轩的脑袋,忽然神色一凛,满面严肃道。
谁想,卢朝轩却也不躲闪,而是在她不拍之后,又敲了敲她的额头,苦笑道:“知道了。老大,你可真是啰嗦。开青楼,我只是坚决贯彻党的指导思想而已。”
慕晚歌摸了摸被敲的额头,愤愤道:“当年我叫你别穿裤衩的时候,你咋不说坚决贯彻党的指导思想?”
“那怎么一样?”卢朝轩忽然跳脚了,双目圆瞪着,只恨不得敲开慕晚歌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构造。
他还要继续暴叫,谁想,慕晚歌一个抬手便止住了他的话语,忽然正色道:“你可有信得过的手下?”
“有,当然有。你现在就要找他们吗?”卢朝轩对于她这瞬间的转换话题很是不爽,可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话,但又觉得当年的事儿不解释不行,不然以后这脸还真的没法拿出来见人,只得往裤兜里揣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急急忙忙解释道:“小歌儿,我跟你说,当年的事儿,它可真的是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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