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请旨赐婚(2/2)
“表姐,看问题应该一分而立,”慕晚歌颇有些语重心长道,“你能看到那些碍眼不干净的东西,是因为本身就拥有了这个机会。从他人角度上来说,你比他们都幸运得多。存在的即是合理的。不管你喜不喜欢,皇宫之所以能成为皇宫,就是因为它存在这些特有的东西,一如宫规、高墙等。既然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倒不如用别种心态别种眼光去看待去接受,如此也容易释怀些。”
林静然猛地抬头看着慕晚歌,待发现她一脸沉静,全然不似方才的盈盈笑意时,便知道她对自己说了些心里话。一阵暖流从心底里缓缓流过,林静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得确实不错!只是,如此现实,却让人无法坦然面对欣喜接受,只可惜了我…”
后面的话渐渐沉了下去,慕晚歌看着她怅然若失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动,问道:“可是皇后给表姐出了什么难题?”
“啊…”林静然猛地一惊,待反应过来时面色一变,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似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甚是为难道,“我是林国公府的大小姐,有些东西,是怎么都避免不了的。如今看来,倒是无比羡慕表妹的自由了!”
慕晚歌挑挑眉,“避免不了就试着去接受,接受不了就试着去改变,如果连改变都做不到,那就静静的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是怎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例子,本身就不是很少。”
“我知道,只是…”林静然眉头紧锁,试着想描述出心中的感觉,却发现一时间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只得长叹一声,“算了,这些烦人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难得见到表妹一次,可不能让这些事情扫了彼此的兴。”
说着,执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喝起来。
慕晚歌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从她手里拿过酒杯,又倒了一杯茶塞了回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酒烈伤身,女儿家不适合饮用!”
“那你为何…”林静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颇有些不敢置信。
慕晚歌回了她一笑,“我体质偏寒,酒能暖身,自是再好不过。”
林静然面色一怔,看着她潇洒自如的动作,想要提醒她她自己也是女儿家的冲动顿时被压了下来,眼里只剩下羡慕。毕竟,女儿家饮酒能做到丝毫不做作的姿态,堪比半个男子了。
因心中有事,林静然少了与她说话的兴致,倒是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其他的人。
毕竟,女方宴席中,除了彼此攀比斗嘴寻觅佳婿外,便再无其他新鲜好玩的节目了。或许,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女德女戒这些老旧的道德规范,一直紧紧束缚着她们的思想与言行,在她们的头脑中已是根深蒂固。她们没有独立的思想与人格,平日里做事也只能是循规蹈矩,百依百顺,在家从父,嫁人从夫,若有相左,便是逆女、恶妇,便会受到所谓的道德礼数的制裁与老百姓的唾沫指责。
这样的世界,想想都觉得恐怖,可她却时刻身在其中,以现代的灵魂来看古代的妇女发展历程,不得不说,极具戏剧效果。
长舒了一口气,慕晚歌将视线投到对面的男子席位上。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去梳理紫启国错综复杂的皇家王府关系。
回想起脑海中残存的记忆,才知道紫启国有四大王府,分别是肃亲王府、裕亲王府、元亲王府和睿亲王府,除了肃亲王是皇上的弟弟外,其他三王均是异姓王。元亲王自然是元宇倾的祖父,而睿亲王是凌暮远的父王,这两位王爷都不在京都城居住,故即便是朝中官员也很少能够见到,完全是领着朝廷的俸禄过闲散王爷的日子。
而裕亲王便是陈静卓的父王,膝下仅有陈静卓一子,对他甚是宠溺,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自己捧到最金贵的儿子面前。肃亲王有膝下儿女甚多,但在这些儿女中,最疼爱的还是玉淑梨和五公子玉琉清。这两位王爷在京都城里倍受达官贵人尊崇,这或许与其朝堂中的地位息息相关。也难怪,当初长街之上,陈静卓敢那么肆无忌惮了。
慕晚歌淡而轻的视线落在肃亲王的身上,却发现他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刻,也正转过头来看着她,并朝着她微微颔首,遥遥举杯。慕晚歌看着那张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她眸光微闪,一一掠过肃亲王身旁的墨黑色长袍男子、玉云洛、最后视线落在太子玉云烨身上,脑中有一个近乎荒唐的可能呼之欲出。
她眸光一紧,脸色顿时暗沉下来,杯子上的手握得紧紧的,似是要借此平复心中的震撼纷乱。这时,一道凌厉无比的目光直直射在自己的身上,慕晚歌眼角微抬,却发现当自己看过去时那道视线已经快速的撤了回去。她心中一惊,连忙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无中生有的想法,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但是脑海里那几张脸却在作无止境的漂浮运动,连她都不知道,漂浮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元宇倾执着一杯酒在那里自斟自饮,近乎无聊的举动却被他做出了一份洒脱。自从慕晚歌踏入墨芳亭,他的视线就从未离开过。看着她在玉心怡面前应付得游刃有余,心里充溢着浓浓的欣喜。而当看到她的视线落在别人身上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时,心里头顿时又难受到不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别人哪点比他好,竟能让她对他这么不屑一顾?
尤其是当她的视线停留在太子、洛王一处时,心头似是堵了什么一样,莫名的不舒服起来。仰起头喝下满满的一杯酒,元宇倾又情不自禁的看着对面的慕晚歌,看着她的浅笑、平静、淡然。
只是,这次,他却是冤枉慕晚歌了。慕晚歌之所以会环视周围的人和物,不过是怀着多了解情况的想法,并没有什么视线停留不停留的说法。若是可以,她才不愿意在这里干坐着看一群猴子演戏呢!
不过,元宇倾的视线从来都无法让人忽略,慕晚歌心里微叹了口气,直直迎上他的视线,想着这个男人就不能收一收过于灼热的目光么?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无所顾忌,眼看着玉淑梨和慕香玉就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慕晚歌狠狠的瞪了元宇倾一眼,示意他不要过头了。
谁想,此举却惹得元宇倾无声弯唇,一直以来的郁闷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连忙拉起身旁的男子敬起酒来:“来,顾尚书,本相敬你一杯。”
“元相客气了,请!”顾寻客气了一番,随即朝着他举杯对饮起来。
“胥城水患之事,顾尚书可有什么想法?”元宇倾眼角瞥了某人一眼,忽然问道。
谁想,顾寻却是摇了摇头,“未到胥城,一切都还处于未知之中。刘城守所能提供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但好在最关键的已经被我们掌握在手中。这几日,胥城的雨估计也停了,到时候免不了大量修筑河堤,想来又是一番耗人耗力的修整。后续的百姓迁移安置事项,却也是极为头疼的。不过好在皇上对胥城极其重视,命我等明日便启程,不然坐在京都城里干着急,这急都急出毛病来了。”
元宇倾赞同的点了点头,眼角瞥到慕晚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直把顾寻吓了一跳。不过他的神色变化也不过瞬间,只听他低声道:“你说得对!为今之计,只有到了胥城才算!”
“也只好如此了!这次去胥城,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回不了京都了。”顾寻微叹了口气,神色似是极为苦恼。
元宇倾却是揶揄一笑,“顾尚书这么急着回京都,莫不是心系佳人?”
顾寻何时被人这么调笑过,面色微郝道:“相爷还是不要打趣在下了!顾某独身一人,哪里有此等福分去牵挂?元相如此问,莫不是有了牵挂从而身有感悟?”
说着,顾寻又将这个问题抛给元宇倾,本以为元宇倾会矢口否认,不想他却是笑了笑,目光不自然的飘到对面去,眉头更加皱了起来。
顾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却是慕晚歌一杯接一杯仰头喝酒的豪爽劲儿,举杯仰首,动作优雅流畅,没有大家闺秀的扭捏,看着都无比的赏心悦目。
“五小姐,气度不凡,风姿绝代,怕是洛王弄丢了一颗蒙尘的明珠了!”顾寻看着眼前这副流畅悦目的动态画面,不禁感慨道。
虽然元宇倾一颗心都扑到慕晚歌身上,可顾寻的话却无一例外的进入了耳中,听到这样的赞赏,心情自然大好,在慕晚歌微抬眸的瞬间,朝着她遥遥举杯。慕晚歌眼角瞥到元宇倾的举动,回想起记忆中某个片段,一时心情大好,倒也不拘泥于往日的纠葛,仰头一饮而尽。
元宇倾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嘴角咧开继续执杯喝酒,单从一杯又一杯的频率来看,就可以看出他大好的心情。
只是,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落入他人的眼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玉云洛也走入了元宇倾猛喝酒的行列,看着慕晚歌如今优雅得体的举止,他不由得一阵恍惚,直让时刻关注着他的秦茗烦躁不已。而其他爱慕元宇倾的女子,则是纷纷瞪向慕晚歌,试图以眼中的火焰烧毁那碍眼的慕晚歌。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这时,肃亲王暗暗瞪了油头滑面的玉琉清一眼,随即走出座位朗声道。
谁想,昀孝帝却是笑了笑,颇为不在意:“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肃亲王低头思忖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回皇上,臣并非要谈公事,而是想要为小儿请旨赐婚。”
众人哗然,纷纷抬头看向端坐地上却难掩其纨绔形象的玉琉清,心里暗暗猜测着,到底是何人这么倒霉,竟被他看上了。
那些千金小姐几乎是抱成团,恨不得躲到自己的母亲背后,不让玉琉清看到自己,免得招惹了祸端。席中女子,唯有慕晚歌一人安然静坐,岿然不动。
昀孝帝笑了一下,精光闪闪的目光扫了一圈,问道:“肃亲王是为世子请旨?”
“不,臣是为犬子玉琉清请旨。”肃亲王朝着昀孝帝行了一礼,恭敬道。
昀孝帝又是一笑,“原来是府上五公子啊!不知五公子看上了哪家千金呢?”
肃亲王沉默了片刻,顿时朗声道:“微臣请皇上为犬子和慕五小姐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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