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落花有意(1/2)
秦茗抬头看了看那三个风姿卓绝的男子,俊美中带着一丝邪魅的元宇倾,白衣飘飘如谪仙的凌暮远,一身尊贵冷漠的玉云洛,三人各有不凡的风姿,不能说谁更好谁不好,只能说每个人都以其最独特的风度吸引着他人的注意。
当视线落在一身紫衣的玉云洛身上时,秦茗嘴角勾起一抹幸福而温柔的笑意,精致的脸蛋也因这抹微笑而变得生动光彩起来。
她已经是他的王妃,两人虽不算是历经千辛万苦、排除万难,也上演不了肝肠寸断的悲情剧戏,可结果却让她心如糖蜜,甜甜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一想到以后的路,是她陪着他走下去,她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无比满足。却不知,她这笑容,落在别人的眼里,变得无比刺眼。
清风徐徐,柳条依依,秦茗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姿势优雅,一头妇人发式,让她更显成熟韵味。她周身仿佛围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光晕形成一个结界,上面写着“嫉妒窥伺幸福者,勿进”,将一切窥伺的人都生生挡在了结界之外。结界内,她只静静的看着心仪的男子,对周围的一切毫无知觉;结界外的人,看见她的幸福,就忍不住想闯入撕碎、破坏!
“以往,我们总看不上将军府的秦大小姐,认为她父亲武将出身,是为莽夫蛮人,平日里也甚少与之走动。如今看来,倒是她比咱们都有福气的多。”悠悠的声音夹带着一丝丝的叹息,在这个寂静的兰若亭里响起,慕香玉看着秦茗眼角眉梢洋溢的温暖笑意,又看了看一身蓝衣的元宇倾,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来。
玉淑梨冷眸瞥了眼一旁傻笑的秦茗,不屑的哼唧了两句,语气中有着郡主特有的气势和威仪:“大小姐何必羡慕他人,你自己不也快好事临门了么?更何况,你又怎知洛王是真心还是假意?朝堂官场,远比女儿家的勾心斗角算计心机要复杂得多了,别忘了,对于男人而言,权势和地位,永远都是不能抗拒的诱惑!不然,你以为慕晚歌为什么会在大婚之日被洛王休弃?这其中的道理,你我都不愚蠢,不是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么?”
而也正因为肃亲王府的权势和地位,她自信能够带给那个人想要的,能够站在那个人的身旁,与他携手共度一生!
慕香玉看着玉淑梨眼中的势在必得,袖中的手紧紧的交握着,嘴唇紧抿,眼里划过一丝挣扎和不甘。那个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明明就相隔不远,为何她却觉得连伸手都那般无力,未到半空却已经垂下,纤细的手指滴出的点点冷汗,在地上晕出一朵又一朵透明的花朵。
心思回转也不过一瞬间,她忽觉得有种万水千山都走遍、风霜雨雪都经历过一遍的沧桑感。
生辰宴上,他一如既往的俊美不凡,眼中流转的滟滟光华依旧让她沉陷其中无法自拔,本来以为,将自己变得足够好,足够优秀,就可以让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想,这只是一切残忍现实的开始。他的目光依旧流浪在茫茫人海里,而自己却不小心成了太子眼中待捉的小鱼。
是命么?命里,他与她相遇在皇宫的碧瓦飞檐下,一次短暂而美好的相遇之后,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便是重重楼阁和层层砖瓦。一次又一次的遥望,终究还是没能碰见他邪魅而迷人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幻想,终究还是被残忍的现实狠狠的丢弃在了海市蜃楼里,空望却不能触及。
自从知道父亲的决定后,她内心里倍受煎熬,很多次她都问自己,为什么是右相府的嫡长女,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把握,而是被当成政治联姻的棋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而这边,玉淑梨和慕香玉的一番话,却毫无遗漏的落在了秦茗的耳中。当听到“真心还是假意”时,她心里某一处地方忽然落下阵阵灰尘,扑簌扑簌的声响,搅乱了原本满足的心,漫天的灰尘更是蒙在了她的眼睛前面,原本清晰明亮、生机盎然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连带着她所认为的鹣鲽情深的画面,也有些模糊了。
她抿着唇,静静的看着玉云洛,冷峻的侧脸,刚毅的弧线,无一不是让她魂萦梦牵的。只是,刚才所听到的话语,就像一根刺一般,直直扎在了她的心里,即便意识里的另一个她竭力阻止,却阻止不了这根刺的扎根。
“姐姐,姐姐,你又在想什么啊?”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狠狠的摇晃起来,秦茗恍惚的神思顿时被拉了回来,沿着手臂看过去,却见自己的妹妹正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原本熨平的衣袖被扯出了道道褶皱。
秦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抛掉脑海里过于烦乱的想法,轻轻的拍了拍秦琴的小手,柔声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不由得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真的?姐姐,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可要跟王爷说啊,可别憋出病来了!”秦琴又扯了扯秦茗的衣袖,乖巧的模样直把秦茗逗笑了,只是听到她唤自己夫君为“王爷”,而不是以往的“姐夫”时,心头的某个想法却是得到了确定。
“琴儿觉得左相如何?”秦茗试探着开口,一双美目直直盯着秦琴的眼睛,不肯放过她眼中的任何光彩。
果然,当秦琴听到“左相”一词时,眼睛里顿时大放异彩,耳根子悄悄的爬上两朵淡淡的红晕,她香帕掩唇,偷偷的看了眼落下一子的元宇倾,少有的娇羞道:“姐姐,左相,却是极好啊…”
“哦?琴儿倒是说说看,好在哪里,又好到什么程度啊?”秦茗心知她对左相有着那份心思,心里高兴的同时却又掺杂了一份担忧。
论相貌,元宇倾无疑是三个人中最英俊的;论地位权势,他未及弱冠便位居百官之首,而这也恰恰说明了他的学识超群,才华盖世,并非世间普通男子可比。这样的男子,处于权势顶端且才华冠盖,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呢?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慕香玉和玉淑梨,那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元宇倾身上,她眉头一皱,莫不是这两人都钟情于元宇倾?
只是,看着盛装打扮的玉淑梨和艳红衣裳的慕香玉,她总觉得这两人少了些许什么,再一看自家妹妹,忽然有些头疼起来。
元宇倾这样的男子,怕是连慕香玉和玉淑梨都驾驭不了,更别提率性单纯的小妹了!
“琴儿,记住姐姐的话,不要有的心,千万别有。”秦茗忽而轻叹了声,嘱咐道。
秦琴不明所以的看着秦茗,这话,似是告诫,又似是劝阻,听得她云里雾里。只是,她也没有多想,脑海里装的全是元宇倾,想着回去后,定要让爹娘知道自己的心意!
秦茗看着她眼中大放的光彩,心里的担忧更甚,看来回去后,有必要和爹娘好好谈谈!
而此时,劳累了一天一夜的慕晚歌才刚刚起床,经过一番梳洗后,这才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吃完了浣绫为她准备的早膳。
“浣绫,我出去走走,你就留在厢房里,老夫人若是派人来传什么消息,往清泉寺后山寻去便可。”说完,她将一只白玉瓶子放入袖中,抬步向外走了出去。
浣绫立即跟了出来,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只静静的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出了院子之后,慕晚歌径自往后山走去。
昨晚在房顶上看戏时,她就着淡淡的月色大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却发现清泉寺后山处似有柳条随风而舞,夜色下波光粼粼,在雾色的氤氲中显得飘渺梦幻,如九重仙境一般,让她移不开视线。
老夫人向来尊崇佛法,每年都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住在清泉寺的。即便昨日遭受了刺客袭击,怕是也阻挡不住她接受佛法洗礼的虔诚之心。
据说,清泉寺有位师太,人称普惠师太,佛法高深,精通卜卦,不少官家女眷来此就是为了听她参禅礼佛的。慕晚歌不是信佛之人,佛法禅理也不懂得,只是,听着耳边的钟鼓声,闻着空气中的香火味,心中堵着的某一处却瞬间通畅起来,似醍醐灌顶,又似释然解脱。
她虽不信佛,只是对寺庙的清静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好感的。而这一切,还得多亏了梅姨的“熏陶”。
梅姨,是信佛之人,她相信,世间的万事万物,皆遵循因缘法则而生灭。她还教导自己,要多做善事,才能多积阴德。只是,梅姨死后的那些年里,自己手染无数鲜血,踏过无数尸体,才守住了活着的权利。
若是梅姨还活着,是否还相信好人有好报?她想过做好人,却发现好人难做,坏人猖狂。如果黑白都颠倒,是非都不分明了,善和恶的界限,愚钝而眼拙的世人,还看得见么?
慕晚歌不由得苦笑,何必再去多想?自己离那个水泥混凝土高楼大厦灯光车辆的世界已经很遥远了,如今想起来,遥远得已如一场荒唐的梦。
她环视了四周,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想着这个时空也没有什么不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刀光剑影,也有虚伪算计,但终究还是比前世的处境要好多了。无非就是需要忍一忍,演一演戏而已,这些东西早已渗入她的骨髓里,应付那些古人,也不成问题。
抛却脑中纷繁的思绪,她慢慢的放空了自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真心的弧度,随即静下心来慢慢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脚下是青灰石砖,四周每隔几步远就是参天古木,古木树干粗大,树皮略显灰黑,不知道是经受了多少年的风雨侵袭。有些靠近地面的树皮上还长着青苔,越往上青苔的颜色越浅,甚至有些干枯的痕迹。
此时,阳光仍未炙热起来,柔和的光线透过两旁的古木斜照在脸上,温暖而柔软,如绸似缎。后山清风徐徐,夹带着露水的一丝湿润,拂过那张绝色的容颜,吹起那白衣飘逸,如一朵纯粹干净的白云游淌在林木间,一步一步,清凉了四方天地,点缀了葱葱古林。
慕晚歌脚步轻快的漫步着,湛蓝的天空和游翔的云朵倒映在她明眸中,熏染了几分澄澈和纯净。而清泉寺到处都透露了古朴的气息,沧桑肃穆。身处其中,似乎也随着历史的年轮沉淀了。在这里,众生平等,一切周身的杂物和困锁似乎都被掩入尘埃。
将来,若是可以,居住在这样一座临山近水的水榭里,岂不是很好?
只是,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个问题呢!
慕晚歌心里不由得叹息起来,未来本就未知,能在世人的意识里存在,不过是让心中存着一份念想而已。她不需要这份念想,自然不会寄希望于所谓的未来。她只是想遵从自己的意愿,跟随内心的想法,坚定的走下去,不管他人如何说,也不论世人怎么看,她依旧是她,以双手之力,把握现在,掌控自己的命运!
元宇倾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她若不在乎,那便什么都不是。
想起元宇倾,她袖中的手不由得蜷了蜷,心里某根弦不自觉的绷了绷。对这个才与自己见过三次面的人,她存着戒备,也有着一份欣赏。若不是他洞察力极强,心思缜密,又怎么能够凭着三次见面便剖析出自己的个性,而且剖析得近乎完整?
与古代那些纨绔子弟相比,这样才华横溢而手握重权的男子,无疑是非常优秀的,也难怪玉淑梨和慕香玉会为他着迷。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自己却看不出他此举此为的目的,她一面感激着他的及时相助,一面还要防备着这敌友不分、高深莫测的人可能在背后搞出的花招。
若是在商场上,元宇倾无疑是很值得尊重和防备的对手,只是这样的过招,让一向喜欢掌控一切事态发展的慕晚歌心里倍觉无底!
不知不觉间,沿着青石砖小路,就来到一处莲塘边。莲塘里开满了睡莲,依稀可闻飘散的清香。莲塘周围,不再是参天的古木,而是依依垂柳,如绿丝绦般柔软的柳条在清风中翩翩起舞,撩动起慕晚歌的发丝,彼此风中嬉戏追逐。
看多了相府内的人造景观、娇艳繁花,乍一看到这样清丽秀气的景色,慕晚歌只觉得心境顿时开阔起来,她背靠在一棵柳树上,闭上了眼睛,惬意的呼吸着带着睡莲幽香的新鲜空气,感受着置身于舞动柳条的放松心情。
忽然,前方隐隐传来一阵谈话声,或清脆,或娇媚,打破了自然的和谐。
慕晚歌不禁皱起了眉头,对这大煞风景的声音极为不喜。她直起身往前几步,却发现莲塘的另一边,一方凉亭内或站或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两名男子正在下棋,另一人坐在一旁观棋。对弈的两人中,一人穿着蓝衣,毫无疑问,是元宇倾;而另一人则是白衣飘飘看不清容貌。
当看到另一边的女子时,慕晚歌不由得双眼微眯,谈话的女子共有四人,依旧是艳红衣裳的慕香玉,一身盛装打扮的玉淑梨,还有一人看着极为眼熟,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另一女子,则是梳着妇人发髻,眉眼间与看着眼熟的女子有些想像。
慕晚歌秀眉微蹙,一掠而过的目光在掠过观棋的紫衣男子时微微停顿了下,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一瞬间,心里有了答案,一个转身便大踏步远离这些嘈杂不堪的人。
浣绫说,她跑出落霞峰口求助时,先是遇到了洛王,而后才遇见元宇倾。那似曾相识的背影,那即便远看也能感觉到的冷冰感觉,除了将慕晚歌休弃的玉云洛,还有谁那么令人讨厌?
而一旁梳着妇人发髻的,便是现今的洛王妃秦茗吧!既然她是洛王妃,旁边的少女就是秦琴了。怪不得先前觉得她眼熟,原来她就是自己刚穿越到这里时遇到的第一个嚣张女子。
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勾心斗角也多,她宁愿扎在男人堆里闻着汗臭味,也不愿意和几个工于心计的深闺女子针锋相对。
若是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岂不辜负了清泉寺如此好的风光?
慕晚歌从飘舞的柳条间穿行而过,风吹起那一方白色衣角,瞬间飘入了兰若亭里元宇倾的眼眸中。他一手敲着石桌沿,一手托腮,看着飘然而去的白衣背影,脑海里闪过昨天的一幕幕场景,嘴角的笑意忽然变得真实满足。
“元相,该你了。”这时,与元宇倾对弈的凌暮远刚落下一子,淡淡笑道。却发现自己说了好一会儿,既不见元宇倾有何动作,也没听到任何声音,顿时疑惑不已,视线从棋盘上收回来,抬起头看过去,却发现元宇倾径自盯着亭外的柳树出神,眼睛里有水波流动,似如水的柔情,又似真实的温暖。
凌暮远顺着元宇倾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柳条飘舞,莲塘寂静外,再无其他异样。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蒙,不明白有什么东西能让元宇倾如此着迷。
看到那身白衣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元宇倾才缓缓回头,却发现凌暮远正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伸手扶额,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只是心里却微叹一声,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袭白衣已经成了他眼里的一道风景,以至于风景在前,其他的都视若无睹了。
“元相刚才在看什么,何以如此出神?”凌暮远见他瞬间回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雍容优雅,全然不似刚才的恍惚柔情,不由得感叹他的厉害,也只有这样超群的能力才能年纪轻轻便位居百官之首吧!
“没什么,就看到一只白色小狐狸,不过眨眼就跑了!世子再不落子,本相可就赢了!”元宇倾落下一子,优雅一笑,嘴角那抹永不卸下的浅笑为他俊美的面容增添了一抹邪魅,直让不远处的几名女子心神荡漾。
“不到最后一刻,输赢未定!元相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竟提前谈论输赢?要知道,凌世子的棋艺,可是世间少有的!”这时,一直静坐的玉云洛突然出声,冷眸直射向笑意嘻嘻的元宇倾,脸上的认真神情,让人真的感觉他是实话实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袖中的手早已攥得有多紧。
虽一直旁观此二人下棋,但更多的目的还是想通过棋艺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可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真正看到二人的实力所在。其实,也不能说没有看到,只是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两人的刻意隐瞒,还是自己棋艺不精,他二人的棋风不定不说,就连布局都没有丝毫的好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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