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离不弃（2/2）

循着幽香小径而去，九方思君唇角微弯，脚步相较于之前的缓和似乎也加快了几分，而那一双翦水秋瞳不经意之间也染上了些许笑意，眉目之间的神采更是格外少见，一切看来，好似&61573;&61573;她遇上了极为开心的事情。

转过吊脚回廊，眼前豁然开朗，荷叶青青红莲带露，一方与九方府极为相似的荷塘出现在眼前，祈阑天气比起北疆要冷上几分夏天也来的晚些，方才有幸能在隔了这么就之后在如此地方见到这般至纯至美的景致。

荷塘之间一横一纵搭建着两条交错的竹木桥，将整个荷塘分隔成大小均匀的四块，竹桥尽头，有着一座四角亭，与九方府不同的是，九方府后的荷塘乃是由下人精心呵护照料，而这里则是无人理会，是以，眼前的亭子比起九方府的陈旧上不少。

目光掠过亭中那一抹玄色之上，唇角不由自主的扩散几分，眉目之间也不禁染上温柔。

提步踏上竹桥，金缕鞋与竹木之间传来细微的咯吱声，一声消失在微风之中下一声又缓缓接上，正好应着九方思君那不徐不疾的步调。

凉亭之中，石桌之前一人独坐，玄袍墨发，只见他一手黑子一手白子，时而蹙眉，时而浅笑，而他面前，石桌之上纵横十九线黑白交错，看似混乱实则厮杀正酣。

九方思君提着裙角拾阶而上行至他身边，明眸轻动，皓腕一伸指尖多出一颗白子。

哒！

一声脆响，棋子落定，那人嘴角的弧度扩散，另一手的黑子相继而落。

一黑一白，一来一往，一起手一落子，从树影斑驳走到凉风簌簌，直到盒中空空，两人方才停手，而九方思君也就那般站到了此时。

&61587;“何时发现的？”&61588;

他起身将她有些冰凉手暖在手心，拂过她耳际有些散落的发丝，堪比三月暖阳的目光没有错过那张娇颜分毫。

温热的触觉包裹着双手，九方思君有片刻的贪恋，却在下一刻回过了神来。

故作不经意的撩过耳际的发丝，借机抽出双手，侧首，在他的对面坐下，红唇微抿，笑道：“也没有多久，不过是踏上马车之时突然觉得车夫手腕处露出的半截衣袖眼熟了些罢了。”

收回空了的手心敛去眼底的那抹失落，他低头打量了眼自己的衣袍，不禁莞尔；“原来那般早就发现了，方才听见你和寸心闲谈便知道你察觉到了什么，没想到竟然在那时候就露出了破绽。”

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她，心中挂念得紧，听到逐月带来的消息，虽然知道风落玉凌水烟还不敢轻易出手，但是心中仍然担心的厉害，所以才会匆匆赶来见她，却不想就是这份匆匆的心思给了她洞悉的机会。

&61587;“之后呢？”他剑眉一挑，“流芳园这般的大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便会在这几近荒废的荷园。”

九方思君垂首收捡着棋盘上的棋子，闻言，不由扬起了唇角，“说道此处到应该感谢玲儿一翻，若不是她怕是我也不会这般快的想到此处。”

“是吗？”捻起一粒黑子，他抬头问道：“这倒是为何？”

“依着玲儿对你挂念的程度，若是她见过你那么怕是我这个姐姐都应该会被她抛在脑后了，既然她还有心思记挂着，那么定然就是没有见过；而这个地方是我前日偶然之间发现的，原本只是打算过来试试，不曾想你果然在此。”

风绝尘正在捻着棋子的手一顿，猛然抬头看着她：“那么你呢……玲儿那般的记挂我，那么你呢？快两月未见，你可曾记挂我？”

手中的棋子犹如千斤重，九方思君很明白风绝尘这是在逼她，逼着她去面对他们关系，这些她都很清楚，可是……她给不起承诺，唯一给过他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几时方能有答案。

缓缓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她别过头，敛下双眸：“是啊，我们差不多两月未见了，你……为何会突然来此？”

“为何会来此？”风绝尘叹了口气，无奈道：&61587;我为何会来此，凰儿你真的不知道吗？“他知道她心中的苦，他不想逼她，到头来不放过自己的却成了她自己。

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是啊，谁都知道的事情她会不知道吗？但凡识的她二人的人皆知她与风绝尘是何等的关系，有她的地方必然会有风绝尘，这样的明了的答案她怎会不知道？

只是……知道又如何？他和她之间的隔着的那道鸿沟，在大仇得报之前她哪儿来的勇气去跨过去？诚如白无邪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上，她可以对不起所有人唯独不能对不起风绝尘。可惜是的，事实却是，这个世上她最对不起的人却成了他……”风绝尘。“她突然唤道。”对不起。“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九方思君都是自私残忍的，尤其是在面对风绝尘的时候。风绝尘心里没有人能够重要的过她，而在她的心中……或许风绝尘也是重要的，但是风绝尘的重要，仅仅是重要而已，在复仇的面前他却算不得什么，亦或者，在某些时候他在她心中，或则还抵不过百里香玲……抵不过鬼老，所以，对于风绝尘，她才会只有‘对不起’三字。

风绝尘一声苦笑，染上愁绪的眸子落在九方思君身上，良久才说出几个字，”凰儿，你知道，我最需要的便是这三个字。“

没由来的，就是这句话，九方思君的眼里突然有些泛酸，她对风绝尘没感觉吗？这样的话莫说是骗过别人，恐怕就是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凰儿，你对我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吗？“

很轻的一句，轻的让九方思君没有听清楚，只是终究是差了点，她最终还是听清了。

她能无动于衷吗？

她这样问着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若是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那么她不会在第一眼便认出他，更不那般匆匆的赶来这里……可是，再多呢？再多她却给不了了。

此时的风绝尘最怕的是什么？无疑，此时的他最怕的便是九方思君的沉默，亦如此刻。”凰儿，你上次问过我的话我还记得，你呢？可曾放在心上？“

这一问，是他给她的退路，亦是告诉她自己对她绝不会放手，从前是，如今更是。

指尖轻颤，她怎会没有听出风绝尘的话外之意，抬头看着他，看着那张又消瘦了的面容，白皙的指尖不由自主的负了上去，轻轻摩挲了很久方才收回手，也终于扬起了一抹笑意。”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风绝尘，若是有那么一日，你定要十里铺红背我入你风家之门。“&61588;”好！“相较于上次的刻意回避，九方思君的回答便是回应了他的话，虽不是想要的答案，却也不远。”已经见过他们了？“”嗯。“她点点头，松了口气。”昨日已经入过宫，而今日又被请着去叙了旧。“&61588;”呵呵，他的动作可是一如既往的快。“目光回到棋盘之上，他继续捻着棋子，”可有什么不同？“

九方思君摇了摇头，清澈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风绝尘的脸上：”不知道，只不过心中有个疑问想要问问你。“”疑问？“剑眉微蹙，”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是想要知道凌水烟的身份吧！“”是啊，我的疑惑，也只有她，从前是，现在亦是……当年的我与凌水烟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虽然曾经同住过皇宫，但那时我也不过是顶着容小虞的那张脸，那张脸就连风落玉也骗过了，凌水烟更不可能会发现。“

嘴角勾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九方思君起身凭栏而立，望着一池红莲，淡淡道：”昨日在大殿之上，那些人惊讶的有，害怕、惋惜之人亦有，可是，唯独是她……唯独凌水烟，她的眼里只有恨意，别人或许不会知道，我却能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她那份恨意——深入骨髓。“

她想不通为何那个女人对她会有那般深的恨意，她跟她唯一能够扯得上的交点无非就是宫中的那些时日，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个风落玉，可是若是只是单单因为他，似乎又有些不合情理，她曾亲眼看着风落玉是如何对待她的，这样的她还不足以让沉稳的凌水烟在看到相似的面容之时乱了分寸，虽然……只是片刻功夫。”凌水烟……“风绝尘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阴戾，不过再抬眼之时又恢复了平静，起身，在九方思君身旁站定，目光落向远方，”我和无邪查过她，只可惜不知道是事实真的就是那般，还是因为风落玉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对于她，这些年来我们从未发现半丝不妥，就连她的那张脸，似乎除了风落玉之外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了，就连她的贴身丫头荣锦都未见过她的真实面容。“”是啊，我也很好奇那一层面纱之下的容貌究竟是生的何种天资绝色。“言语之间莫名的多些许玩味，”但愿……她真的同当年的事没有关系，如若不然，那张只有风落玉能看的脸怕是就要公之于众了。“

若不是这一次的接触她险些就要忘了，当年她与凌水烟第一次相见之时那陌生又熟悉的香气，那样特殊的味道让她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已然萦绕在鼻尖，可是奇怪的却是明明这样熟悉的味道，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之前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也同样嗅到过，这，似乎太过奇怪了些。

风绝尘没有再多说什么，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两人就那般沉默的看着盛放的荷塘，微风夹杂着阵阵幽香迎面吹来，吹起了两人散落的青丝，她的和他的交织在一起，最后分不清谁是谁的……”寿宴就要到了，凰儿，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打算如何吗？“

良久，他开口，问出了这个一直都没有过答案的问题。

过了好些时候九方思君方才缓缓转过头，侧着臻首静静的看着风绝尘，”你信我吗？“”信！“

没有半丝的犹豫，九方思君话一落风绝尘就给出了答案，他信她，从一开始就不顾一切的相信着她。

九方思君弯着嘴角，微微上前一步轻轻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安心的合上双眼，”风绝尘，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你……若是没有你，或许早在那一夜我便已经魂归黄泉，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切。“

侧首看着肩头那张白皙的容颜，风绝尘心中一股暖流淌过，抬手轻轻的拥着她，不言。

其实说谢谢的应该是他，若是没有她，这一生他怕是要带着对惜情愧疚后悔一世，幸而有她，是以，对她，就算倾尽余生他也心甘情愿。”我答应你，无论何时何处我都会好好保护自己，也请你……不要抛下我。“

怀中传来九方思君淡淡的嗓音，一贯的轻柔却在此时多了些无助，风绝尘没由来心中一阵不安，不由得加重了拥着她的力道，”不会，这一生绝不会抛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