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思君弑君（1/2）

凤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等她有力气撑开眼睛的之时，背上就是一阵阵的刺痛，周围也好似摇摇晃晃的颠簸的厉害，等到意识渐渐回笼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脖颈因为这一动作酸楚得紧，便想坐起身子来，可是全身就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的疼，双手用不上半分力气不说，就连挪动都弄得满头大汗。

闭上眼，歇息了好一会儿，混沌的脑子里这会儿才算是有些许清醒，她只记得因为有人闯进了潋滟谷风绝尘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让云起带着她和百里香玲提早赶往北疆，却在路上遇上了公孙久的阻拦，而她……最终亲手要了他的性命……之后……在之后他们再上了马车赶去百里香玲所说的百丈河……如今……便是在路上吗？

“驾！”

驾车的声音闯进自己的耳朵，这便证实了她的想法。睁开眼，马车的很是明亮，她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才算是适应了这样的光亮，细细的打量一周，这才发现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他们的马车何时变得如此华丽了？而她又为何会躺在这里？……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想至此处，她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和无力之感，咬着唇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方才有所动作，耳边就传来一声惊呼——“你醒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暗，一个娇俏的小丫头突然俯在自己面前，她约摸十二三岁的模样，身上那繁复艳丽的衣裳和百里香玲一向的穿着有些相似，只不过没有她的精致。

还容不得她做出反应，小丫头一双柔软的小手先是在她脸上乱摸一通，带她想要反抗她又起身提着裙子冲着外面跑去，她这才发现，如今的这个马车着实大的厉害。

“公主、公主！这位姐姐醒了，你快来瞧瞧！”

耳边是那小丫头欢快的声音，凤凰没有力气也不打算再去挣扎，她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可以确定自己此时不会有危险，索性安安静静的等着人来为她解惑就对了。

“真的醒了？”

熟悉的嗓音伴着特有的银铃声响传来，凤凰睁开眼，便看见百里香玲掀开帘子，娇小的身子利落的钻进车内，此时的她早就没了那时厮杀的狼狈，一声大红的华丽衣裳，堪比那日入宫面见风落玉，娇俏的小脸儿上更是粉黛薄施妆容精致，越发衬得她不合年纪的高贵美艳，而，相比之下，她似乎更加喜欢那个在潋滟谷随性一袭罗衫的野丫头。

“笨蛋女人！”百里香玲一声嗔骂，坐到在榻前小心翼翼的将凤凰扶了起来，眼圈儿更是红的厉害。“人本就算了，还这么没用，这么点小伤居然能够睡上这么多天！害的本公主还要差人照顾里，本公主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百里香玲是什么性子，这些日子的相处凤凰已经知晓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听她这么说，心中不光没有生气之说，反而升起一股暖意，如她之前所想，成为百里香玲认定的人，是一辈子的福分，她没有想到老天在如此对她之后竟然还能够让她有此殊荣，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得上是给予她的补偿。

“喂，笨蛋女人，你饿不饿？渴不渴？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百里香玲又是一串的问题，凤凰牵牵嘴角，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手上没有半分力气，别说比划就连抬起来都是困难的，想了想也只能冲她摇摇头。

一旁的小丫头见早已备好的温水递给百里香玲，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公主，这位姐姐刚刚醒来，你一下问她这么多问题，她哪儿能答的上来啊！而且，大祭司临走之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再今天之内这位姐姐醒过来，就不会有事了，你怎么就忘记了呢？”

百里香玲粉颊闪过一丝红晕，等着大红锦靴子的小脚装模作样的踢了踢那丫头，喝道：“该死的小豆儿，本公主这些日子没有教训你，你是长能耐了不是？！等本公主回去之后找机会就把你嫁出去，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小豆儿捂着嘴巴，惊恐的朝后挪了挪身子，“公主不要把小豆儿嫁出去，小豆儿要一辈子跟着公主！”

“哼！知道错了就好，再有下次，本公主说到就一定做到！”

呵斥完小豆儿，百里香玲一转头，就见到凤凰眼底的闪过一抹笑意，顿觉面上一烫，故作凶恶的瞪着她，“笑什么笑，早知道如此，本公主就让大祭司救你了，让你死了算了，真是麻烦！”

闻言，凤凰这才敛去了笑意，看着她的眼里全是不解，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百里香玲咂咂嘴，示意小豆儿扶着凤凰，自己才给她喂着水，一边将这几天的事情说给她听，“你那天杀了公孙久之后，公孙久并没有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趁着我和阿起哥哥不留意将灵蛇钉打进了你的肩膀，灵蛇钉上沾了毒药有麻醉的功效所以你感觉不到疼痛，是我们到了百丈河的时候才发现你中了毒，那毒药很是厉害，若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拿不到解药你就会被体内的毒药活活给烧死。幸好你运气好，唯一能够解这种毒的就是我们的大祭司，偏生那几日大祭司有事去了百丈河，还遇上了本公主的皇叔，这才帮你解了毒，谁知道你一连睡了两天都没有醒，为了能够早些赶回娑罗城，我们便将你弄上了马车，到今天都是第四日了，大祭司说今日再不醒来恐怕就没救了，还好是行了，要不然还真是浪费了大祭司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来救你！”

寥寥数语就将这是轻松带过，百里香玲丝毫未提及自己如何去求大祭司，又是如何的着急等待，那副模样就好像当真是事不关己一般；然而，凤凰心中却是明白的，她听说过北疆的大祭司，那人精通蛊毒之术，然而性子也同他那蛊毒之术一般，怪癖的厉害，当年她爹爹曾经说过，潋滟神医是不死不救，而那大祭司一向是以折磨人为乐，想要他出手救人更是难上加难，如今她同他非亲非故，想要让他救人谈何容易，说到底，这条命是她欠了百里香玲的。

“现在还马车上，约摸再过一炷香的时候就要到皇宫了，你先忍忍，等到了皇宫再让小豆儿去给你弄些清淡的东西吃。”

凤凰点了点头，喝了水她已经觉得没有之前那般难受了，虽然自己好像睡了好些日子，但是估计是因为刚刚醒来，所以除了有些渴倒真的没有什么饥饿之感。

外面吹起一阵风无意掀开了车帘，借着刹那光景外面的景色在眼看一晃而过，外面很是热闹，却是全然不同于帝都的两种景象，那些身穿着北疆盛装的人们来来往往，期间不乏外族商户，或牵着马儿，或挑着担子，有买有卖络绎不绝，一片繁荣昌盛之景好不热闹……

见到凤凰怔忪的模样，百里香玲索性掀开车帘，让她瞧个仔细，“这里是娑罗城，在我母皇的治理之下不必你们帝都差吧！”她说着，小脸上全是一片骄傲。

凤凰看着外面，听着那些叫卖声讨讨价还价声，心中对百里香玲的话却是不得不认同。

曾经的这块大地四分五裂小国无数，时至今日却只留下祈阑、北疆、南贺三国各自雄霸一方，祈阑地广物博乃是三国之中最为适合居住之地，是以，祈阑人口众多，兵力更是强盛；而北疆虽地处偏避却是灵药之都，山中各类稀珍药材应有尽有，引来各路商人交汇于此，再加上北疆擅长蛊毒之术，现仍女皇百里青丝即位之后更是将收复了周边小国，硬是让这个贫瘠之地跻身于强国之列；之后就是南贺，南贺算得上是三国之中人口占地最少的国家，但是，此国四面环山易守难攻，盛产铁矿玉石兵器甚是精良。五年前太子甯无缺从政之后更是加大开凿力度，出产的玉石精美绝伦，深的世人喜爱，短短五年之间，便让南贺成了三国中最为富庶的国家。

北疆身为三足鼎立之一，娑罗城乃是北疆皇城更是吸引了不少药材皮货商人集于此地，这里的繁荣富庶虽不能说超越帝都，但是亦是能够与之并肩。

想到此处，她越发的想要见见那位缔造出如此传奇的北疆女皇了。

“喂！笨蛋女人，你伤口不疼了吗？没事儿傻笑什么？”百里香玲一边嚷嚷着，一边没好气的放下帘子，只当是凤凰在笑话她，凤凰也不在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对她摇摇头，示意她自己已经不疼了，让她不必担心。

小豆儿见百里香玲这模样知道她是又开始别扭也不揭穿她，只是从一旁拿了件披风替凤凰穿上，小心的照看着她。

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边的喧闹之声渐渐减小，就连马车的颠簸也减小了不少，凤凰想着百里香玲之前说过的话，算了算时间，想着估计也差不多快到了皇宫，若不是百里香玲和那叫小豆儿的丫头就在身边，若不是瞧见了那与帝都大相径庭的闹市她怕是怎么也不户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就到了北疆，原以为等到真正的离开了，她才知道，其实原来自己也能够这般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公主。”帘外有人呼喊，百里香玲挪了挪身子掀开车帘，外面是一名身着藏青衣裳的守卫，“何事？”

“禀公主，过了宁安门就到宫门口，可否知会群臣接驾？”

北疆与祈阑不同，在这里很多时候储君的权利能够同女皇并驱，照理说储君回宫后宫君妃包括文武百官都应该在前门接应，但是在这之前百里香玲已经差使自己的丫头伪装成自己同九方颂一同回宫，如今再大张旗鼓的话定然会落下个私自出宫的话柄，所以并不适合让人接驾。

“不必了，过了宁安门就从偏门进去吧，谨慎些，大公主的人绝对不会那般轻易的让本宫进去。”

“是，属下遵命！”

凤凰这一次是头一回见到百里香玲以一国储君的身份发号施令，原本她还想着百里香玲那般小巧的人儿面对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应当如何应付，可是直到如今，她才发现是她太过多心了，北疆的女皇历尽一生方才开创如今的盛世，那么她又如何会让自己的一世功绩轻易毁了去，纵然是她对百里香玲有心偏爱，若是她没有治国之能她有怎会轻易将自己毕生心血交出去？自己年长与她，结果人家已经是一国储君面对政变面对阴谋应对自如，而自己……就连保住性命都要成问题……想来，最无用的还是自己……

“笨蛋女人，阿起哥哥已经回云曦堂了，从今以后你就安心留在北疆；尘哥哥交代过，一旦入宫就必须将你交给母皇，虽然我不知道尘哥哥跟母皇的交易是什么，但是你放心，竟然尘哥哥让我把你交给母皇，那么，母皇就一定不会伤害你，我也会怕小豆儿留在你身边，若是有什么事，小豆儿会来通知我。”

百里香玲一本正经的交代着，凤凰突然有种错觉，她好像有看到二姐坐在她的旁边对她耳提面命一般，那种感觉……酸涩的有些难受……

“喂……笨蛋女人……”百里香玲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挣扎着坐到她对面的凤凰，直到看着她蘸了茶水在乌木桌上写下一列娟秀小字方才明白她的意图。

“公主，这位姐姐写的字可真是好看！”

小豆儿年纪小，不识祈阑文字，如今看着只是觉得凤凰写的整整齐齐的却并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

百里香玲抿着嘴角并未理会小豆儿，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凤凰，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底，纵然是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和风绝尘像极了，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们就是为了彼此而生……

猛地晃了晃脑袋，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红唇儿一撅，没好气的白了凤凰一眼：“哼，知道照顾自己就好！你可别以为我现在帮着你就是愿意跟你做朋友，我告诉你，我帮你只不过是因为尘哥哥要我这么做，你可别指望因为帮我杀了公孙久我就把尘哥哥让给你！”

像是怕人误会又好像是为了否定自己刚刚的想法，百里香玲这几句说的格外用力，说完之后，她原本是想要掀开车帘下车去的，可是手还为碰到车帘子又想起如今的处境，只得将手收回来，然后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坐在角落里面动也不动。

小豆儿跟凤凰相视一眼，同时有默契的低下头敛去唇角的笑意。

“站住！”

外面一声厉呵，马车一顿倏地停了下来。

“做什么的！为何要入宫去！”

几人互视一眼，知道外面是被人拦了下来，百里香玲同小豆儿交换了个眼神，小豆儿便把凤凰扶到榻上，并将她面前的紫色纱帘拉上，而外面还是吵闹声不断。

“兵爷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的令牌你已经仔细敲过了，为何还不放行？”听声音好像是之前那位上前询问的护卫。

“这车里是什么？”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不依不饶。

“难不成兵爷是打算搜查了？”

“哼！为何不查！若是你这车里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入了宫岂不是让女皇至于危险之中？还不快说，这马车里是什么东西！”

百里香玲一咬牙，朝着小豆儿点点头，小豆儿便挑帘出了去。

“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无双宫的车都敢拦，不想要脑袋了！”小豆儿年纪小，说起话来仍然有几分稚气，但是因为常年呆在百里香玲身边耳闻目染，那言语之间倒也真是带了几分威严。

那守城的将士瞧见是小豆儿出来，先是一愣，而后马上覥着脸，点头哈腰的蹭了上来，“哎哟，这不是豆儿姑娘吗？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小豆儿也在那车夫的搀扶之下跳下了马车，有模有样的福了福身子，娇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高大哥啊，怎么着，高大哥这是刻意同无双宫过不去吗？”

车里的百里香玲听到小豆儿的话忍不住有几分忧心，皇城的守卫分为两拨，一隶属于她，而另一拨则隶属于她大姐百里青丝，而这些人一向都是由心护龙堂调遣分配守卫各处宫门，护龙堂是在她三哥百里铭的管辖之内，偏生，她这个三哥又是她大姐的人。而此时，外面守卫的这些人则是百里香君的人，这个姓高的护卫头子更是一年前从百里香君的亲卫队中调遣过来的……看样子他们今日是非要逼她现身不可……

“豆儿姑娘瞧您这话说的，属下当然知道这马车是无双宫的，但并非是同无双宫过不去，而是……这谁人都知九公主在不日之前便回去了无双宫，如今公主的马车突然出现在这道上，属下也是万分的不明了啊，属下们也只是为了皇宫的安危着想，试想若是惊扰了女皇和九公主，属下恐怕就是有百个千个脑袋也是不够赔的。”

“原来是如此啊，我还以为高大哥是可以跟我家公主过意不去呢。”小豆儿晒晒一笑，“其实高大哥多心了，这车子我是我家九公主的不错，可这里面的人可不是我家公主，只不过是九方将军府上的小姐，最近身子骨不适，我家小姐便想将她接进宫去，让宫中太医替九方小姐瞧瞧，高大哥尽管放心！”

那姓高的守卫先是一愣，随后朗声大笑，“豆儿姑娘，你这可是说笑了，咱们谁不知道九方将军从未成过婚，更无姐妹，如今着九方府的九方小姐又是何人啊？豆儿姑娘这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放肆！”小豆儿言语间严厉了些，“这车中是九方将军收养的义女，乃是九方府唯一的大小姐岂容得你如此诋毁，当真不怕惹恼了九方将军！”

“是是是，豆儿姑娘恕罪，也请九方小姐恕罪！”那人弯腰道歉，可是言语间却没有半分的歉意，甚至还带了几分张狂。“豆儿姑娘，既然如此……在下更要查看查看，可不能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伤了九方小姐！”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有了在演戏的必要，那姓高的守卫递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两人，那两人领会，二话不说上前就压住了小豆儿和那车夫，一旁的护卫刚想动手却意外瞧见从里出来的那抹身影，便不动神色的收了衣袖里的东西，故作顺服的立在一旁。

“大胆！你们……姓高的，你若胆敢搜查车帘，我家公主一定会要了你的性命……你住手……你……”

那人伸手点了小豆儿的哑穴，抱拳邪笑，“豆儿姑娘，在下可就得罪了！”

说着话就要跨上马车去掀开帘子，可是手才伸到一半，突如其来的一道凌厉从身后袭来，那人忙不迭的倾身，可仍旧是来不及……

“啊——”一声惨叫，那人的手从腕处被披做两半，前面一节飞了出去，那血溅了一帘子。

“本将军倒要看看谁还有胆子去掀开那帘子！”

冷厉中带着威严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朝服的九方颂从宫门口走来，身后跟着一顶华丽的软轿，凡是宫中之人都知道，那轿子乃是女皇的座驾，除了九公主偶尔得幸坐坐别人连碰也碰不得。

“见过九方将军！”众人齐齐见礼。

被断了手的人，心中虽然恨意难当，但却也不干在九方颂面前放肆，见他上前连忙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将军！”

九方颂斜睨了他一样，目光如刀，“高崎你好大的胆子，就连本将军的女儿你也胆敢冒犯！你可知这是何等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