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姐妹（2/2）

若说之前那颗刺扎进了心中，那么现在便已经刺透了心脏，贯入肺腑。孟清清觉得无力而凄凉，她挥袖指向宫门，“你走，你给我滚出去！”

她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却是冰冷。

孟茵一瞬只觉悲愤，想伸出尖尖的指甲狠狠撕破她脸上那层面具，她逼上前恨声道：“孟清清，你以为自己很悲惨是么？你以为别人都该怜悯你？你做戏给谁看？给谁看？你总是觉得自己做了莫大的牺牲，却得到所有人的背叛，可是事实上呢？事实上你是全世界最自私的人！你罔顾道义，自诩清高，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实际上全是一己之私！你一定以为我现在过得很好，甚至为当年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吧？孟清清，我恨你，我恨你丢给我的这条路！你从来没有对你做过的事情负过责！”

孟清清无动于衷，冷冷看着面前激动的女子，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呵。”孟茵轻笑，“我倒是忘了你有多冷血。你只知道自己流离之苦，但是你有没有过晚上被噩梦吓醒，挣扎着不敢入睡的时候？有没有过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拥着别的女人入睡，明明心如刀割却要强装笑颜？有没有过亲眼看着自己孩子被生生拿掉，还没来得及呼吸第一丝空气就窒息在母亲的肚子里？我告诉你那种感觉很痛苦，没有人想要经历第二次，没有人……”

她说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夜色中的宫殿寂静，宫灯孤独的亮着，晚风一吹，人影飘摇不定。啪嗒——有泪水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碎开了。

“当初我说过代替你进宫，是你自己拒绝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过你，所以……你没有必要现在诉苦。既然选择了，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孟清清转身，宫门开着，她走出去，白色的身影慢慢融入夜色中。

望着她的背影，孟茵悲痛欲绝，身形微晃，后退一步。青儿忙扶住她，担忧：“娘娘……”

“青儿，你说我和姐姐，我们……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孟茵靠在青儿肩上，泪如雨下。

青铜铸就的夔纹剑既沉且寒，澄明台上的帝王将这墨楚历来王室权力的象征递到他面前，墨楚攸垂首，郑重接过。高阳明媚，从下方看去，希灵帝的身影异常高大，仿佛亘古守护墨楚的神灵。

希灵帝伸手扶起他，遥指台下苍生，喟叹道：“攸儿，如今我将这天下交付于你，相信你必定会是个好皇帝，至少比我要好。你看这墨楚江山，秀丽多娇，是值得你一生去守护的。”

澄明台位于昭阳宫正中，是墨楚最接近天的地方，皇家重大礼祭都在此举行，他们现在立于九层至高层，下面是文武百官，遥遥望去，可见墨楚壮阔山河，令人心生豪情壮志。

“攸儿知道，定不会辜负皇叔希冀。”墨楚攸与希灵帝并肩而站，底下文武官员伏地跪拜，贺颂之声若黄钟大鼎，直达天际。

“这些日子不知你可看明白，朝廷势力纠纷，人心所向？”墨楚隽望着底下青色海水一般的朝服，眼眸微微眯起。

墨楚攸心中一动，前些日子宗人府调出南越王贪污通敌的案子，指出其与南夷可汗交往信件皆为假造，希灵帝赦免南越王流放之罪，亲派军队护送其回朝。但处死了白彝王之外贪污的高位官员近三十人，一时朝野震惊，人人自危。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墨楚隽道：“那三十人都是十八王爷墨楚捷的党羽，而其中最得墨楚捷青睐的便是侍郎令皇甫翦，你可知为何我杀了三十余人却留下了他？”

墨楚攸略作思量，“皇叔是想让侄儿立威。”他本是半路杀出来的七皇子，希灵帝让位与他，朝中之人多有不服，希灵帝没将敌人斩尽杀绝，甚至召回流放的南越王，是想让他培养自己的亲信，让朝中各方势力相互制衡，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墨楚隽唇角微弯，赞许的点了点头，“现在墨楚捷势力衰微，南越王刚回府邸，尚未恢复元气，只要你好好利用皇甫翦和白彝王两人，墨楚朝廷便不会出现腥风血雨。”

皇甫翦生性多疑，若墙头之草，白彝王贪得无厌，两人都是可利用之人。“侄儿明白了。”墨楚攸道。

礼官登台请示，请希灵帝和新皇昭阳宫设百官宴。墨楚隽携墨楚攸左手，两位名载墨楚史册的帝王在众官的朝贺声中步下澄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