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一个巴掌打得响（1/2）

兰草借着到大夫人院子里的机会，见缝插针的和那些小丫鬟们探听消息。她说的正欢的时候，却发现李贞儿已经慢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纸包。

李贞儿只往那边瞅了一眼，兰草就机警的跑过来笑着说道：“姑娘这是要回去了吗？这手里是什么东西？”说完就主动把东西接了过来。

李贞儿一边递东西一边接着说道：“这是才刚大夫人送我的碧螺春。”她先是拿眼溜了一下兰草，才接着说：“你陪着我再去老夫人那边一趟，我去看看老夫人好点了没有。”

兰草跟在一旁走了几步，突然有些迟疑地加了一句：“姑娘，我可不会把咱们院子里的事情拿出去乱说的。”

“担心什么，你这么爱打听，不管是出自谁的指使，总之是对我没什么害处的。”李贞儿这才转身，对着兰草似笑非笑的说道。

兰草微有些心虚，脚步不由得慢了半分，退到了李贞儿身后，一时闭了口，默不作声地跟着。

兰草在后面看着李贞儿的身影，心里忐忑不安，虽然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可是面对姑娘的时候还是不能完全收放自如。明明一句话也没说，明明是看着很亲切很好说话的样子。只是当那双眼睛轻轻扫过来的时候，都能让人觉得心里直发毛，好像心里的秘密已经被无情的洞穿，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在老夫人那儿说了一会话后，李贞儿也瞧出来老夫人身上还是有些恹恹的，她适当地劝慰了几句，便起身告了辞。出来后又去虬梅居那看了看李煜之，陪他说了会话，顺便观察了一下他身边的那几个伺候的小丫头。

李贞儿发现，只有那个芳儿看着比较可靠外，别的瞧着都不怎么合心意。其中有一个叫小红的，是大夫人给的，瞧着眼睛转来转去很不安分，又时时的想哄着李煜之玩这玩那，一看就觉得居心不良。

李贞儿下死眼看了那个丫鬟一会儿，那小红似乎也有所察觉，就有些悻悻然的出了屋子。

见她走了，李贞儿才对着李煜之郑重的说道：“以后丫鬟的话你也不要都听，不要因为她们的年纪大就由着她们胡来。”

“我不是让她们胡来，只是……都是陌生人，我也不好说什么。”李煜之有些别扭地说道。

李贞儿说着就在他大脑门上敲了一记，说道：“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有个少爷的样子，行使自己的权利。她们年纪再大，也只是你的丫鬟。别傻乎乎地都把她们当成亲姐姐，你的姐姐只有我！”

“我知道啦，我哪里有那么傻？她们怎么可能跟姐你比！”李煜之摸了摸脑门，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就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平日里要看书看得烦了，就过来找我。”李贞儿满意地交待了一句，然后才带着兰草出去了。

出了虬梅居后，李贞儿站在那凿成番莲花样的白石阶上，往东面看了一眼，那边是二房的院子。只见有盘旋曲折的小径在那错落有致的山洞花架间穿梭而过，还隐隐约约听得到悠扬的琴声。

“怎么还有琴声？”她问了一句。

兰草仔细听了听，又想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是二房的表少爷在抚琴。”兰草听着那琴声，忍不住又在一旁又低声加了一句：“听说，二夫人有意和自己的姐姐家皆为秦晋之好。”

“嗯，是吗？”李贞儿淡淡一笑，那日在假山后面听到李婕儿和宋玉琳的对话，就已经感受到了李婕儿对表哥的一片痴情。只是宋玉琳却好像不怎么买账。

这听这琴声虽然空灵恬淡，技巧高超，却没有过多的真实情感在其中，就知道这弹琴的人必定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空谈风花雪月之人。

她这样想着，那边却突然“呛”的一声，琴声就戛然而止。

紧接着对面一块巨石后面的草丛发出簌簌的声音，又动了一下。

兰草吓一跳，随即就大声呵斥：“什么人！”就见一个圆滚滚的影子就从那石头后面窜了出来，原来竟然是李灿之的那只大肥猫。随后又见一个小丫鬟那大石头后面跑了出来，也顾不上和李贞儿打交道就匆匆追着大肥猫去了。

“那是谁？”李贞儿看着那小丫鬟的身影问道。

兰草有些担心的说道：“仿佛是二少爷身边的丫鬟，叫蒲草的。姑娘，咱刚刚说的话不会被她给听进去了吧。”

“嗯，听进去就听进去吧。”李贞儿淡淡应了一声，说着便抬步走了过去。桥的那边种了了不少随风拂动的杨柳，虽是秋天时节，却依然可见绿丝婀娜，姿态婆娑的柳叶。有的还垂落在溪面上，衬得那溪水愈加碧绿清溜。

她过了桥后，又曲曲折折下了几处台阶，终于自那柳荫中看到一角凉亭。

李贞儿走近去，果然就看见宋玉琳看着一具断了弦的古琴皱眉。

李贞儿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吩咐兰草等在外面，自己单独便朝那亭子走过去。

宋玉琳一抬头，居然看见二姑娘就这么走进来。他慌忙站起身来，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意外。他放下手里的断弦，客气地问道：“二姑娘是来逛园子的？”

“不是。”李贞儿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拿出那枚玉扳指，淡淡的说道：“昨日确实是我拾到了这东西，只是……后来因为芳儿在旁边，不好当时就拿出来，希望表少爷别介意，如今完璧归赵。”

那位玉扳指就这样躺在李贞儿白净的手中，给宋玉琳递了过去。

宋玉琳看到她一进来就把扳指给拿出来时，有些出乎意料。再一听她得这般坦然和诚恳，居然有些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一脸淡然和无所谓的神色，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漠和陌生。

这枚玉扳指，本是祖母临终前交给他的东西，意义非同一般。昨日发现不见以后，他心中非常焦急。

后来在回去寻找的路上遇到了二姑娘，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茶花香，再听芳儿说的话后，他便猜多半是被她给拣了。

只是那会见她明知道自己丢了扳指，却没有拿出来，如此便不好开口询问。而且也生怕是自己误会了，这一开口岂不伤了二姑娘的脸面。

可回来后，越是回想就越确定。他跟四妹妹说话的时候，分明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花香，只是当时并未在意。回去后慢慢一琢磨，那假山附近并未有种植茶花……为了避免猜错，他还让青松去打听一下，这府里的姑娘丫鬟们用的胭脂香粉等东西。

结果打听出来，丫鬟们一般都是用桂花香，另外那些特别的香味都是姑娘们用的。而那茶花香，是才刚买进府，听说就静兰苑的丫鬟去领过一次……

事情确定以后，他却愈加为难起来。早就听说那位二姑娘是从外头接回来的，以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昨日在路上见着她的时候，并未细看，只觉得她身上的穿着确实很素净，难道是因为起了贪心所以才……

这么一想，更是发起愁来。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她也正经是这府里的姑娘，这样的事情叫他如何声张。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这是那扳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给了人的。

可是，他又怎么开口管她要回来呢？还是让青松悄悄与她说，可以给她一笔钱……只是这样做连自己都觉得龌龊！

发愁了一个晚上的事情，却没想到，今天二姑娘竟亲自把东西给送了回来！

他一时间为自己之前的想法生出几分愧疚，只是又不能说什么，所以微征之后，就勉强笑着说道：“真是多谢二姑娘了，还麻烦你跑这一趟送过来。”

他说着就伸手去接了过来，然而就在这会，旁边忽然传出一声娇喝：“你们在干什么？”

宋玉琳这时才刚用指碰着那垂下来的扳指，李贞儿被那声音一打岔，以为他已经接稳了，便松开了手。

于是那扳指就这么眼睁睁地，在他们之间掉了下去！

一声脆响，如期而至。

两人同时愣住，站在一旁的青松甚至不敢相信地低呼一声。

李婕儿这会也从那边跑了进来，一身大红的衣裳，随着奔跑的动作带起飘飞的衣袂，似一朵绽放的海棠花，美丽而热烈。

她跑过来后也不看李贞儿和宋玉琳，而是先是弯下腰把那早已经碎成两半的玉扳指给拣了起来，满是心疼地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李贞儿一时被她这紧张的表情动作给弄得有些迷糊，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可是要说她紧张人还说得过去，紧张一个扳指算什么，又不是她的东西。

刚刚本是要道歉的客气话，因李婕儿忽然这般横插了进来，倒也说不清是谁的错了，于是她便疑惑地看向宋玉琳。

只是眼光才刚转过去，眼角的余辉就看到李婕儿忽然扬起手，风声朝她袭来！

不想与她正面冲突，所以下意识地就往后避，可才退了半步，就碰到了琴案的一角。虽是已拉开了一些距离，但到底还未完全躲开，而且这么一停滞，她想再伸出手抓住李婕儿的手腕，已经来不及了。

又是一声脆响，那张养尊处优的，留着指甲擦着凤仙花汁的手，就从李贞儿脸上甩了下去。

“表妹！”宋玉琳惊诧出声，之前不是没有机会阻止，但这两位到底是姑娘家，他不好动手。心里才迟疑一下，那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你竟敢偷表哥的东西！你竟敢摔了这枚扳指！”李婕儿甩了一个耳光后，心里还觉得不解气，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地怒斥道。

脸上火辣辣地疼，好像还被她的指甲给划伤了。靠，被一个十几岁小丫头，莫名其妙地给甩了耳光，李贞儿觉得万分窝火！

“姑娘！”兰草在亭子外面看到这一幕，脸都吓白了，再不顾得什么，赶紧跑到李贞儿身边说道：“四姑娘你怎么可以……唉，姑娘快让我瞧瞧，有没有怎么样？”

“你是哪个不知规矩的丫鬟，主子的事轮得到你来管！”李婕儿瞪圆啊眼睛，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枚扳指一直是宋玉琳戴在手上的，平日里连她说要拿来瞧一眼都不肯。还有宋玉琳练琴的时候，是最不喜欢别人靠近的，她从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快。

可是今天偷偷过来一瞧，竟发现那丫头不但在里头跟他说着话，手里还拿着这枚扳指，两人还站得那么近，正在亲亲热热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