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叔带你去看风景(1/2)
那丫鬟很快就取来了茶叶,那罐子小小的,能被轻易的就握进了手心里,而且样式普通材质普通,一看就知道是随随便便的装了东西进去。
看到这个罐子,众人又纷纷变了脸色,但有人以为端木恬刚才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如云山雪雾这种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珍贵名茶怎么可能被放在这样一个廉价普通的茶叶罐里面?正打算要过会儿拆穿她的把戏呢。
而有人却认为她既然都敢拿出来让大家都品尝,就不大可能是假的,但那么珍贵的茶叶却只用这么一个罐子随随便便装着,说明对那罐子里面的东西,郡主其实根本就不是很在意。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端木王府的郡主根本就不是如他们先前所想象的那样,生长在犄角旮旯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恐怕根本就不是他们能随意欺凌轻慢的主。
无论是任何一个家族里面,总有聪明人,也总有不那么聪明的人,这样两种人在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就有可能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就如此刻,在看到回来的丫鬟手上拿着的那个普通又廉价的茶叶罐时,他们各自心里的反应。
那丫鬟有点紧张,双手捧着那茶叶罐,有点点迟疑,担心会不会是自己拿错了,但有点激动好奇,郡主她好像跟她们先前所想的不太一样。
然后她朝端木恬行礼道:“启禀郡主,茶叶拿来了,不知奴婢有没有拿对。”
端木恬看了一眼,点头道:“是这个,你就在这里,为在座的诸位夫人公子少爷小姐们都冲上一杯新茶。”
“是。”
有丫鬟拿了新的茶盏进来,在桌上整齐摆放好,然后那丫鬟就轻轻的小心的打开了茶叶罐子,顿时就有一股茶叶清香几乎弥漫了整个屋子,让人下意识的深吸了两口,顿觉心旷神怡。
于是众人的脸色再次变换,那丫鬟更是差点下意识的又盖上盖子,好像是生怕罐子里面的什么珍贵东西会因此而流走了。
端木恬走了过去,亲自拿过三只茶盏放在面前,用镊子从罐中夹出些许茶叶放入杯中,冲入了沸水。
一时间屋内的茶香味越发的浓了。
那香味浓郁而清雅,如云中雪如山中雾,浓郁是因为多,清雅是因为淡。
泡了三杯,她端起一杯双手捧着奉到了祖母的面前,轻声说道:“祖母,您试试这一杯?”
老王妃忙笑眯眯的接了过来,这可是孙女亲自奉上的香茗,就算只是最普通粗劣的茶,她也甘之如饴。
端木恬转身又端了另外两杯,一杯放在哥哥的面前,另一杯则在某人的星星眼中捧到了他面前,说道:“小叔,您要不要尝尝?”
宸公子当即“咻”的一下接了过去,似乎生怕会有人跟他抢似的,接过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喝,而是就那么捧着茶盏,一脸感叹的说道:“这可是咱家小恬恬第一次给我奉茶呢,真舍不得喝啊!”
“……”
端木恬就只泡了三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能喝她亲手泡的茶,并亲奉到面前的,在座所有人之中,就只有这三人有资格。
什么叔祖母,什么叔叔婶婶,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在她眼里都没区别,她也不愿意给他们泡茶!
况且,他们配么?
就算她是小辈,可也是郡主,是长房嫡出的大小姐,其他的那些人,便是那些叔祖母也不过只是庶出而已,庶出之子的正妻嫡子也依然只能算是庶出。
老王妃坐在那儿美滋滋的喝茶,尚未入口就说道:“老身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了,也才不过有幸喝过两回云山雪雾,那印象却至今留存脑海,光只是这个味道,就让人怀念了。”
“祖母若喜欢,回头我便给祖母送去些。不过我倒觉得金叶尖更适合祖母您。”
“哦?恬恬竟还有金叶尖?”
“因我不是很喜欢喝茶,所以并没有备着,祖母若喜欢,我定会为祖母您寻来。”
“那可会麻烦了?”
“不麻烦。”
“那敢情好,祖母可是享福了。”
“祖母言重了,孝敬您那是孙女的分内之事。”
祖孙两一唱一和交谈得欢畅,旁边众人品茗着,神色各不相同。
其实他们的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喝到过云山雪雾的,所以还真是分辨不出真假来,但光只是这个滋味,竹叶香与它一比,顿时就显得普通了。由此可见,这茶即便不是真的那传说中的云山雪雾,也定然是比竹叶香要珍贵的。
而且,郡主刚才与老王妃说什么?金叶尖?那可是不逊于云山雪雾的绝顶好茶,就连皇宫里每年的贡品,都未必能齐全这两样,而且数量还少得可怜。
她究竟是做什么的?莫非他们先前所居住的那个小村子竟恰好是专门生产这两种茶的?
这一顿饭,当真是吃得人心潮暗涌,还每人都品了一盏价比黄金的云山雪雾,且不管他们心里究竟是何感想,也不管回头彼此会有怎样的动作,就只是端木恬来说,她觉得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狠狠的扇了竟敢轻视她哥哥的混账玩意儿一个响亮耳光。
如此,便也差不多了。
她一向就不是喜欢与人计较的人,却容不得任何人轻慢了她的亲人。
最终人散之后,屋里只剩下了老王妃,端木恬兄妹,以及还有一个赖在那里已浑身都瘫软在榻上的宸公子。
老王妃忽然就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看着众人散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乖恬恬,你今天做得可真好。”她又转回头来看着端木恬,如此说道。
她就觉得这孙女实在聪慧,心思灵巧,与她先前所想的,有很大不同,但却更让她欢喜满意。
先前,她还担心这兄妹两回到王府之后虽有着世子郡主的头衔,但也总会免不了被人欺负了去,毕竟他们自小生活在那么一个小地方,没经历过王府深院里的那种事情,乍然碰见只怕会慌乱无措,无法招架。
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而且似乎还错得离谱。
宸公子没骨头似的软在榻上,闻言侧过头来说道:“娘,我早就跟你说了,不用担心,本公子的侄儿侄女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了去的,小恬恬她可厉害着呢。你还不知道吧?你特意为她准备的那满满几大柜子的出自霓裳阁的衣服,其实全部都是小恬恬弄出来的,也就是说,您那些花出去的银子,全落进了她的钱袋里面。”
老王妃顿时一愣,转头见孙女低头喝水,神色淡漠,她便又转头去看向端木宸,怒道:“竟还有这事?你小子为何到现在才说?”
“呃?我这不是见您忙得高兴,不忍心坏了您的兴致吗?”
“放屁!”老王妃便这么毫无顾忌丝毫不顾她贵夫人形象气质的爆了粗口,指着宸公子便道,“我要早知道这事,哪里还需要买那么多?你知道那霓裳阁里的衣服有多贵吗?”
“那你还买的全都是精品?”
“臭小子你还敢说?”
“呃……再说一句。”
“讲!”
“其实据我所知,那冰肌脂粉铺背后的老板,也是小恬恬。”
听到这话,端木恬不禁转头看向他,道:“小叔,你知道得可真多。”
这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查到的事情,她一向都是以男子的身份在外经营生意,还在脸上做了装饰,根本不可能被人给认出来。
她却不知,其实在花城的时候,就有个人一眼认出了她来。
宸公子无辜的朝她眨眨眼,又瞥一眼旁边的母亲,再冲她挤眉弄眼。意思就是说他被允许说的最后一句话已经说完了,咱回头再聊,定要好好的交流交流感情。
老王妃此时也舒了口气似反应过来,转头问道:“恬恬,你小叔所说,可都是真的?”
她略一思索,认为他说的虽不尽详实,但也并没有错,便点头道:“是真的。”
老王妃顿时神色一动,忽而期期艾艾的说道:“乖恬恬啊,既是真的,那你能不能允了祖母一个请求?”
“祖母请说。”
“能退货吗?”
“……”
老王妃忽然满脸的肉疼的说道:“反正那两身衣裳你也穿不下,放在那是浪费,不如就送回你铺子里去让能穿得着的人买了走吧。哎,你那霓裳阁里的衣裳,也实在是太贵了。”
“……好,那就送回去吧,孙女怎么忍心让祖母您破费呢?”
咦?答应了?
老王妃顿时侧头看过来,眼中一片星光点点,忽然伸手就将她给搂进了怀里,感染着说道:“还是我家恬恬最好最乖最听话了!”
“……”
她好像突然有点明白小叔为什么会那么不着调了。
有人匆匆从门外跑来,说道:“禀报老王妃,宫里来信儿说,王爷今晚还要在宫里商议北疆战事,不回府了。”
老王妃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并朝那下人颔首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说到北疆的战事,端木恬也不由得脸色微凝,又想到端木家的男人一向死得早,心情便越发的沉重了几分,如果可以,她真想阻止爹爹奔赴边关。
什么国之重任,什么保国为民,在她的眼里,全都没有爹爹的平安来得更重要。
可是她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北方连岳,那个国家的摄政王,是害死了她母亲的凶手,她怎么能阻止爹爹去找他报仇?
尽管她并不清楚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事,可单只是害死了她母亲这一条,似乎就已经足够的沉重了。
老王妃似察觉到她心情的异样,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拍,带着淡淡的安抚之意。
端木家享尽了荣华,便总得付出与之相对的代价。
深夜,整个端木王府都已一片静谧,但端木恬却还没有睡,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身后烛光轻轻跳跃,在她的脸上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
此刻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隐约的,有什么细碎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她闻声而动,低头看向了楼下,就见楼下正有个鬼鬼崇崇的绯红影子站在那儿探头张望,抬头望天,低头看地,左看风景右看大门,就是不看站在楼上窗前的那个身影。
他轻声的喃喃的嘀咕着:“怎么回事?本公子怎么跑这里来了?好黑啊好黑,简直是什么都看不见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端木恬身上的阴影忽然遁去,低头看着楼下那跳脱的身影,伸手轻扶在窗棂之上,探身看向他,说道:“这三更半夜的,公子你为何跑到了本郡主的闺阁之下?”
“唰”的一下晃开折扇,在这三月微凉的春日夜风里,施施然摇晃了起来,抬头看她,道:“呀?怎么是小恬恬你啊?这可真不好办了,本公子本来还想出门看花,若看着觉得好便顺手采了,可惜没想到花是好花,却采不得。”
对着亲侄女还能说出如此不着调而轻佻的话,也真不愧是以玩世不恭闻名的宸公子。
端木恬却不禁被他给逗乐了,身后投射而来的烛光在她脸上笼罩的阴影也被不知何时从云层里探出了身的月光给驱散,并在她身上映射出了蒙蒙萤光,虽然她那左边的那张脸,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不过在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只看着她的左边容颜,却总还是会有极少的部分人注意到了她的右脸,而在这些人之外,更有那么几个人,只看到了她的右脸。
如此刻就在她楼下一副打算调戏她姿态的宸公子。
看着他,她的嘴角不禁浮现了一丝清浅的笑意,按在窗棂上的手忽用力,整个人就从窗内翻身而出,再翩然落下,落在了宸公子的面前。
宸公子顿时就两眼放光,贱笑兮兮的凑了上来,伸手环上她的肩膀轻搂着,说道:“怎么?郡主大人您这莫非是初入王府,太过于兴奋激动以至于夜不能寐,便只好独站窗台抬头赏月?”
“其实我是在专门等候宸公子的驾临,十年不见,您都不能想象我有多想您。”
宸公子刹那间笑容璀璨,越发的明媚动人了,侧头看着她说道:“呦呦呦,十年不见,没想到小恬恬你竟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本公子听着心里不知有多舒坦有多受宠若惊呢!”
“我这是心有所思,便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与会不会说话并无关系。”
“啊,本公子不行了,扛不住了!”他忽然伸手抚着心口,一脸虚弱的倚靠在了她的身上,说道,“如此悦耳动听的话从小恬恬你的口中说出来,啊啊,心跳得好快,血液流淌得好迅速,我头晕,我站不住了,快让我倚靠下先!”
端木恬不禁侧目,戏谑的看他,嘴角却轻勾,一抹异常温柔的弧度。
如此呻吟了半饷,他终于好像缓过了气来,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搂着她说道:“反正你也睡不着,走吧,小叔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三更半夜,还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就是三更半夜才好玩!”他睨她一眼,又转头对身后说道,“小璟,你要不要一起去?”
端木璟就躺在屋顶上,闻言淡然说道:“我就不去了,有小叔保护着妹妹,相信定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嗯,也对,你跟着去做什么?简直是打搅本公子和小恬恬二人相处,交流感情。”
“……”
而端木宸已拉了侄女纵身跃起,直朝王府外飞掠而去。
“十年不见,小叔的功夫越发的精进了。”
“这不是废话吗?本公子要是十年都没有丝毫进步,哪里还有颜面继续存活在这个世上?”
“就凭你那脸皮的厚度,竟也无颜存活于世了?”
他脚尖在屋顶轻轻一点,搂着端木恬再次往前飞掠而去,才叹息着说道:“哎~其实本公子一向谦逊,脸皮儿薄得都快要透明了,被人轻轻说上一句我就要忍不住跑回房里去哭上一天。”
“这话可一点都不像是个脸皮薄的人会说出来的。”
闻言宸公子轻轻一笑,话题一转又说道:“不如我们待会儿比划比划?”
“不必了,我不过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是小叔您的对手?”
“咦?下一句你莫非就要说,如你这样的才是真谦逊?”
“……嗯!”
他带着她一路往北,一直来到了城门边上,然后觑了空忽然拔地而起,到中途时脚尖在城墙上轻踩两下便再次拔高,然后“唰”的一下直接飞过了城墙,朝另一边的地面直落了下去。
“哎呀不好,忘了还有小恬恬你,力道把握不对,要摔成肉饼了!”飞过城墙的时候,他忽然说道。
而在他说着的时候,他们已经飞过城墙,正在朝地面飞速落下去。
端木恬顿时脸一黑,忽然举起手瞄准了城墙,只听轻轻的破空声响起,然后又是“叮”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钉入到了城墙之上,随之有一股力道拉扯着两人,缓解了下落的速度。
宸公子一愣抬头,就看到有一条细如毛发的丝线从侄女手腕上延伸了出去,眼珠一转,然后咧嘴贱贱的笑了起来,面上一抹不怀好意。
“小恬恬,你这东西真不错,叫什么名儿?”
落地后,他看到那丝线又迅速的缩回到了端木恬的手腕上,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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