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金屋与藏娇(1/2)
却说自薛螭带着贾珠出府却晚归后,原本看薛螭还是个可点拨才的贾政瞬息间变换了态度。也不是说变脸似的冷眼相对,而是和薛螭绕起了弯子。
早省时候薛螭前来之时,贾政早早乘轿去了紫禁太安门前候着早朝。夜里也工部衙门待上许久,到归家之时已是万家灯火如萤。薛螭能见到贾政的时间便少了许多。接连三四日,薛螭连贾政的面都只见过两三次,话更是说了两句寒暄的便因贾政离去匆匆作罢。至于先前贾政答应为薛螭打通道路为他引见内务府几位掌印的事儿更是不知丢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珠大哥哥,看,因着这个宝贝儿,姨父现下看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大哥哥倒是帮说道说道去呗?”背靠檀木雕花大躺椅,双□叠翘放石桌上,吊儿郎当到了极点的薛大纨绔一颗一颗抛接连衣皮都去掉的花生,话说的委屈,语气却是万分无所谓。
贾珠才从当朝大儒徐却武私宅回来,正恼着如何处理徐先生出给的题目,闻见薛螭的话白了个眼,“存周先生看不惯,这无赖泼皮还不赶紧的从贾府上滚将出去?留下来讨打么?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此等圣贤大道,小生一介读书却是丝毫不敢违背的。”
“装!继续装!”薛螭被揶揄,扬手便把手上捏着正要抛进嘴里的花生丢向贾珠。这自己面前怎么就不能端端外面前的架子,便是不答应也不用这般揶揄自己吧?不过抱怨归抱怨,贾珠正是凭的毫不作伪的真性情才让薛螭对他同样真性情以对。
贾珠身手意外敏捷,张嘴接住了飞抛过来的花生米,细细咀嚼吞下后做了个满口留香的样子,冲薛螭挤眉弄眼,“不错不错,果然不愧是荣府上的东西,滋味儿果然比外边吃到的要好。”说得薛螭差点没忍住把盛花生的描金虾青缠枝莲纹汝白瓷给丢过去。
贾珠这话又是揶揄薛螭另一桩事儿。就是被薛螭拉着满京城大街小巷跑的那日,薛螭花二文钱买了些油酥盐花生,对贾珠显摆一路出来都是托了他薛大爷的福气才能吃到这么便宜又好吃的油酥盐花生。珠大爷当时没理会他,回府后却让身边只会做做豆大精致点心,双面绢纱绣花的一等大丫头挽袖子下厨房,大油大烟的学这油酥盐花生,让薛大少知道了又是好一番绵里藏针。
二之间私下里相处,真真是比仇还仇,说不了两句平淡话必定言语戳心,简直是有不把对方说得羞愧不堪愤愤几欲跳楼才罢休的架势。可惜了这二一个向来脸皮比城墙转角砖还厚的纨绔,一个则是翻烂了圣贤书连出了身八风不动古井无波功夫的世家子,都还没能打破对方的防御攻下一城。
“酸秀才,就会逞口舌之快!”薛螭恨恨,提起搭椅子扶手上御寒斗篷举步往外走。
“螭哥儿去哪儿?”贾珠见他要走,连忙开口叫住。
“去那烟花迷眼的地方,散散这酸秀才沾身上的迂腐气。”薛螭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贾珠见状也不再叫他。他心中清楚薛螭并未生气,只是要办什么正经事情,却又碍于自己老子不好和自己一道去罢了。官场之事,他这个站得不算低,半只脚门外的半个局外看得总是要比全身全心都扑里边的政老爷要清楚。
薛螭之前带他一道去探望王子腾,何尝不是抱了回报爹爹贾政为他通畅去内务府恩情的心?可惜即便是薛螭已经住进了荣国府,存周先生仍是把当做传言中的浪荡纨绔,扶不起的刘阿斗。大伯贾赦向来看不惯老太太喜爱自己老子,想来私底下也朝反方向动了手脚,让自己老子为薛螭疏通内务府的事儿不好办,这才会因自己晚归一事便借坡下道,把薛螭的正经事情搁置下来。
薛螭背影已经消失于圆拱门之后,贾珠收回目光长叹口气,继续苦恼许先生出的题。若是答论不好,回家来可少不了一顿好罚,他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跪祠堂。
传闻内务府广储司掌印喜好灯红酒绿之处,京城私底下称作温柔乡的凤仪街顶有名的微波庭院中养了只金丝雀,虽说不是日日前往,一旬时间总有大半是那处过的。薛螭此行,正为了这个名唤顺喜的广储司掌印而来。
有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跑,靠自己最好。
话是糙了点儿,却有大道理。
※※※※※※※
东宫太子府。
太子宇文方卓刚从太子太傅的学宫下学回来,刚提笔准备写皇上吩咐严青带过来的奏折呈议疏,随侍太监研墨一旁,却等到紫羔细笔上的墨都滴到了雪白宣纸上还不见太子殿下落字。
“太子殿下?”洪福小声问道。
宇文方卓如梦初醒,懊恼地看了眼宣纸上的浓厚墨点,干脆把笔搁到了一旁,闭眼靠椅背上,“洪福,帮本王捏捏肩……”
“太子殿下,既然已经进宫了,言谈还是谨慎些的好。”洪福走到宇文方卓身后,熟练地为他按捏肩膀,依旧小心地提醒。
“无碍txt下载。”宇文方卓摆手,“父皇自己给出的封号,既然还没收回去,自然就称得。”
宇文方卓闭目一阵,开口问道:“洪福,说要是心中记挂一个,做什么都能看见他眼前,究竟是对这怀了什么心思?”
洪福站宇文方卓身后,低眉顺眼,“太子殿下说笑了,奴才这样的,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宇文方卓淡淡回道:“是吗?”再无下文。
盏茶功夫,宇文方卓便直起脊背,示意洪福退下。
偌大东宫议事厅,只剩宇文方卓一。
“螭儿,本欲放天高海阔,可着实放不开怎么办?愿筑金屋,只是怕不愿进吧……”
知晓那个愈想放开愈发想要抓手里,让自己逼自己,让自己挣扎好几次的纨绔,脊梁其实比谁都硬。再大的金屋,只怕都藏不下那个会舞干戚的娇俏儿郎。
“洪福,随本王出宫!”
太子殿下高声把候门口的老仆叫进来,换上便服直往紫禁南偏门而去。临出门,灰影从阴暗中走出,传音入密,让太子殿下脸色一变,脚步匆匆。
这边厢,不知宫中某位微服出紫禁直奔凤仪街而来的薛大爷还名字风雅得一塌糊涂的微波庭院中喝着小酒。
微波庭院中,有的可不只是身柔体软的美儿,也有音清俊秀的小倌儿。
此刻正陪薛大少喝酒的,便是传言才被卖到微波庭院中的一位落魄富家子。
微波庭院高墙之中有一湖清波,大的楼船放不下,当红的姑娘小倌儿来了兴致,一页扁舟还是能泛得起来的。薛螭与对面的美儿面对面坐小几两旁,酒有一杯无一杯,话有一句无一句,换个地方被瞧见,还真觉得是两位超凡清逸的神仙童子谈论天机呢!
薛螭大气地抛下百金的飞票,只让取来一壶浑浊黄酒,接着便随带路的老鸨到后院把这少年挑了出来。
酒壶不大,加之又是二同饮,不多时便见底儿了。
薛螭揭开白瓷酒壶盖儿往里瞅了瞅,愁眉苦脸望着对面的美儿,“没了。”
那少年面色不变,冷峻得很,更是惜字如金:“嗯。”
“那走了。”晃荡酒壶,再把酒壶整个儿调转过来,发现真是连一滴浊酒都没有了,薛大少放下酒壶说道。
“也回了。”少年整整衣襟,点头。他不过是被薛螭从那院子暂时带出来,无赎身,还是要回去的。
薛螭起身,心中默数,走了十步远,他停下脚步回头,“可愿被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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