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69初寒(2/2)
那一刻,她真想他们的生命就此打住,然后,一生完结,再不必经受其他多余的爱恨纠结,艰难苦痛。
梁盛林也用力地回抱住了她,他身体滚烫,像要把她融化了一般。
她以为他没懂她的意思,然而昏昏欲睡之间,夏孟秋听到他说:“对不起。”承诺似的,“别担心,还有我呢。”
从始至终,他其实都明白,他不说,不是不想面对,而只是想见招拆招,前一声抱歉,是为了他父母今天晚上对他们父女所表现出来的高高在上,而后一句,就完全不用多解释了。
夏孟秋闻言,只是缩了缩身子,更紧地窝进他的怀中。
那时候,梁盛林以为,她的沉默是因为他们心有灵犀,而要到后来才明白,这种沉默,其实既可以叫作无言以对,也可以称之为沟通不良。
在他看来,那或者只是跨越贫富之间的小坎坎,要说服父母,根本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气,他们家已经够好了,不需要他的妻子来为他或者他家锦上添花;而夏孟秋和夏哲言今天晚上反常的沉默,只不过是内在固有的自尊,或者说是自尊过头后的自卑在作祟。
毕竟两人曾经是同事,而现在,之间境遇一个天,一个地,要换作是他,估计也会有些不舒服的。
可他和夏孟秋不是相爱么?爱和时间,是治愈和平抚一切的良药。
他是如此自信,自信到浑然不觉夏孟秋心中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羞耻和难堪。
倦极而眠之后,夏孟秋睡得并不安稳,乱七八糟地她做了许多梦。一时是,梁华明跟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看你的眼神,估计还恨着我呢。其实你对我观感如何,要做些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是,不想你做错事。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明白世事有多险恶,很容易就做错了事。”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手指轻弹,烟灰落地,是非常潇洒闲适的姿态,那一刻,他和梁盛林的影子重叠了,她忍不住想说,原来他跟他,也不是完全的不像。
不过,夏孟秋对他的话只回以轻轻一声嗤笑,在还没有完全对等的实力的时候,她并不介意隐藏锋芒,否则,那不是反击,而是卖蠢!
可惜,梁华明实在是聪明她太多,他只用轻轻一句话,就让她面色全改了,他说:“不要重复你爸爸当年走过的路,你看着挺聪明的,又年轻,歪门邪道终究不是正错的路。”说着露出长辈似怜悯的一笑,“真希望你爸爸够坦诚,告诉你当年他到底走错了什么路,才连累了你妈妈……”
他话没说完,跟着就是长长一声轻叹。
然后画面就变了,是在家里,妈妈的遗像前,酒醉的夏哲言捂着脸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那么嘴硬又强硬的人,终于也有了亲口说抱歉的时候,夏孟秋听了,简直什么滋味都有。
最后的最后,又回到了那年夏天,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里,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压抑的痛哭声……那哭声最后变成了哽咽,夏母坐在轮椅里,抽搐中想要甩开她,她却紧紧地抓着不放手,大口大口的血从母亲嘴里吐出来,艰难的苦熬之后,她的目光终于涣散了一切爱恨时光。盛夏酷热,那哭声就融在了粘稠的血液里,像是一盆大水,凌空倒下,沾湿了夏孟秋的全身,厚重而又潮湿。
睁开眼睛,满室的夜,静谧安详,只是梁盛林的怀抱太暖,令她感到了透不过气来的热,以至于汗水打湿了全身,冷泠泠的。
翌日醒来,一切照旧,平常淡淡地过着。
只是梁盛林和夏孟秋结婚的事,终究没有再被人提上日程。梁盛林当天回到家里,梁华明反常地在家里等着他,还专门先提到了夏孟秋,说:“我跟他爸爸以前是同事,小夏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了,说起来,你小时候还跟他一起玩过过家家呢,不记得了?”
梁盛林对梁华明这态度感到既意外又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努力地想啊想,最后不得不遗憾地表示全没记忆了。
心里却是不在意的,他小时候,不会是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吧?那会儿他就知道玩过家家了?
果然,梁华明说:“你记不起来也正常,那时候你才多大?”拿手比了点点高度,“两三岁,是还没记事呢。”
梁盛林就想吐血,他两三岁,夏孟秋也就是岁把的样子吧?连走路都成问题吧,还能跟他玩过家家?
不过他聪明地没有反驳,任凭他老爹忽悠,只让他没想到的是,忽悠来忽悠去,最后反倒真被这只老狐狸给忽悠住了。他是这样跟他说的:“儿子啊,你其实还小着,结婚的事不用那么急,虽说是打小就认得的人,但到底没有长处过,所以不急着走到最后那一步。”
最后那一步,这话真是不动听不悦耳,还隐隐带了些不详的味道。但他又确实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在自己的婚事上头,梁华明和汪明月的态度从来就是一样的,随他,随便他,不急就不急。
所以梁盛林本来做好准备要来一次慷慨陈辞的,结果意还没到,话就谈完了。
而且他自己也觉得,结不结婚还真就是差那一张纸的事,反正这辈子,他就要定她了的。
因此他也只好说:“好吧。”
当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头,会生生就点出了完全不同的一个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嗯,好久没更了,一更就是风波来袭击,汗。
再说明一下哦,不是悲剧不是悲剧不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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