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龙凤争鸣(1/2)
城门外,一队队士兵在街上森严戒备。使用小说阅小说,完全无广告!如果从这里溜进一只苍蝇,恐怕他们一个个都会跟着一起掉脑袋。
他们是窦家军。
“站住,你是谁?”一名守卫拦下一名喝得醉醺醺的汉子,他的怀中还搂着一个身材纤长玉挺的花衣女子。只是这名女子似乎是害了羞,一直低着头不敢以面示人。
那名醉汉瞟了眼守卫,笑道:“爷是谁?你们管得着吗?”
被这嚣张的气焰吓了一跳,守卫忙定下心,厉声道:“我们是奉了魏其候大人之命来此缉拿朝廷要犯的!”
“呵呵。”醉汉笑着又言。“这要犯是谁?所犯又是何罪?”
守卫冷冷地瞟了一眼那名醉汉,嘴角带笑,道:“你一个山村野夫问这么多做什么?”
守卫许是觉得这人只不过是个醉了酒的疯子,正要抬手放行,醉汉却盯着守卫囔道:“灌夫呢?让他出来见见本大爷!”
守卫一惊,似乎心想着这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灌夫将军可是魏其候大人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哪人不是“灌爷”“灌爷”一声声唤他。今日这野夫子竟当着这么多守卫的面直呼其名,真是不要命的笨人。
守卫想了想,冷笑回道:“这灌爷是什么人物,又岂能是你说见就见得的。”
醉汉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不配见他,而不是他不配出来见我?”
守卫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应声。那名女子轻声咳了一声,醉汉忙垂下脑袋,女子将唇靠近他的耳际,耳语了几句,那醉汉便大喇喇地笑了起来。大笑了一阵,醉汉一面提步走向城门旁的一个茅草亭子,一面呵斥道:“我倒要看看灌夫那个庸人能拿我如何?”
那守卫不肯让路,醉汉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停步道:“我来问你,当今朝野,武臣李广大将军挑第一把交椅,论资谁敢排这第二?”
守卫想也不想,快速答道:“自然是李广大将军的儿子李敢将军。”
“在下便是。”醉汉搭在花衣女子腰上的手终肯松开,双手抱拳,一脸醉意地笑言。
“哈哈。你若是李敢将军,那我便是……”守卫大笑了几声,话还未成句,就被醉汉一袖子打上身,撂倒在地。
醉汉一脸肃容,声音越发严肃,大声喝道:“你一名小小的守城兵,竟敢羞辱李家。你可知,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随即他又笑了笑,恢复了一脸不以为然的醉态,道。“我腰间有随身佩戴的令牌,你拿来看看便是。”
守卫忙从地上爬起,解下他的腰间令牌,细眼一瞧,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地跪倒在地,声音颤颤巍巍地不断磕头求饶:“李敢将军饶命,李敢将军饶命。”
醉汉笑了笑,又有一群守卫围了上来,不知情地盯着这一幕看。
正热闹时,灌夫迈着大步踏了过来,一见醉汉便认了出来正是李敢。
李敢微睁眼慢慢巡视了一圈,眼露不满,伸手又搂回了花衣女子,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厉声喝道:“本将军出趟城寻一位红颜知己进城玩两天,这帮小崽子竟然拦着不放行。灌夫将军,这就是你调养出来的兵?“
灌夫狠瞟了眼那一众守卫,伸手抓来一个,劈天盖地就是一顿拳脚相加的毒打。尽兴地揍了一顿后,灌夫抬脸笑对李敢道:“是灌夫管教无方,望将军海涵。”
“罢了。”李敢摆了摆手,嘴角溢出几丝笑。“今日一事本将军就当没发生过,日后若是灌夫将军有什么好酒席,可一定要叫人唤我一声。”
“那是应该。将军请入城。”灌夫笑着将李敢迎入了城,又笑着目送其搂着###娘子离去。
已入了城,李敢笑看了一眼花衣娘子,低声道:“本将军带你去看看热闹。”
公元前一百四十一年二月末,黄道吉日。
泰山祭祖。
沿着石阶拾级而上,整个泰山都垂满了亮白色的布条,一朵朵白布花搁在树丫间,与春意未袭、满山荒芜之色的泰山相搭,显得格外显眼。
香火袅袅,那一行行穿着白衣,除了髻上或胸前的白花,全都淹没在那令人窒息的烟雾中。侧耳倾听,耳闻之声皆是阵阵低哭抽泣之音。
此时只能哭不能言笑。尽是啼哭,谁真谁伪,谁亲谁疏,谁爱谁很,谁喜谁悲,宛如梦里落花,纷纷乱乱不得知。
每一个人都跪在地上,皆是满脸痛楚。窦氏缓然跪下,朝天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眼泪猛然落了下来,才过了一会子,便身子缩成一团,变成了一个泣不成声的可怜妇人。
她顿了顿,止住了泪落,仰面向天,声音沙哑地说道:“承蒙祖荫庇佑,苍天眷顾,大汉得先帝这般贤明君王,百姓能安居乐业,皇族能团结一致,大汉天下何处不是一片繁华盛地。如今,先帝遗憾驾崩,臣民俱悲,眼泪流至成河,心滴血成玉,以我忠心表万世芳香,祈求大汉繁荣昌盛!”
“大汉繁荣昌盛!”百官纷纷高声附和,随即又低头抹泪。
“咳咳!”窦氏突然捂胸猛咳,众人慌忙起身围了上前,皆是关心切切的神色。
“本宫没事……泰山祭祖又岂能容许你们胡乱起身,莫非是要给先帝在天之灵难堪?txt下载!”窦氏抹了把泪,微微摇头,似想到什么,又抬眼伸手一把把推开来扶自己的众人。
那些人被窦氏一吓,只给一面低声劝慰道“太后请保重身子”,一面低头退下又跪回了原地。
“太后请节哀,你还有平阳呢。”一向心善的平阳公主不忍见窦氏如此失神落魄,上前几步牵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劝道。
窦氏瞟了眼平阳公主,低头苦涩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透着浅浅的哭腔,道:“对,本宫还有平阳你。”她转过身,随然松开了平阳的手,踉跄地走了几步,肃容道:“皇上临死前将这份诏书交于本宫之手,让本宫好生保管,于泰山祭祖之日,当着上天,当着列祖列宗,当着皇亲贵族和百官们宣读出来,好让大汉早日有新主子。”
在场众人脸色全是一片白透,连眼珠子也不敢转一下,秉着呼吸等待窦氏继续往下说。而平阳公主此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苍惶,她吸了口气,耐下了性子,也一同跪了下来。
静立良久,窦氏一面转过身脸朝百官,一面从袖中取出一份金闪闪的诏书,她的动作很轻,但这诏书每卷开一寸,众人俯着的身子又往下低了一些。
默然,整座泰山安静得只能听到漫天纸花飘起飘落的声响。窦氏眼一定,缓缓地开了口,声音洪亮如钟:“皇天在上,皇帝诏曰:朕近日无故感染重病,卧床数月仍不起。自知苍天不怜,寿无所剩,于苦痛缠身之时立此诏书。太子刘彻尚幼,且为人清冷,实难继承祖宗大业。故”窦氏有意停顿了一下,抬眼扫了一眼众人,一地跪着的人个个皆脸色惨白,但又隐忍着装出一脸漠然,侧头伸耳,每一字每一词都不敢落下。“故年长者梁王刘武接替朕位作大汉皇帝,钦此!”
诏书已读完半晌,众人还是一脸茫然地跪在地上,喘息声越发小了。耳里只闻窦氏不知何时又断续响起的抽泣声。
听到“梁王刘武”四字时,平阳公主刹那间身子筛筛直抖,咬唇闭目。刘舜低低地冷笑了一声,似乎比任何人更早料到了此结局。这个聪慧的孩童伸手扯掉娘亲儿夫人紧拽着他衣袖早已发了抖的右手,直直地立起了身,在散发着香味的沉沉白烟中含笑而立。
与他同立的还有一人,暂时的胜者梁王刘武。
梁王静静地立着,笑意早已爬上了唇畔,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似乎生怕会一个不小心将嘴角静态的喜意化作笑声脱口而出。
“太后,儿臣刘舜心中仍有一疑,想请太后、梁王和在场的刘氏族人和文武百官解一解。”刘舜的声音不温不热地响起,脸上稚嫩的暖意还未完全褪去,唇际却已挂上了冷意的笑。
“舜儿,不得胡闹!此时你可是对着大汉的祖先和文武百官,有什么胡言乱语还是等回宫后再撒吧!”
“呵呵,太后提醒的是。”刘舜飘然的笑声轻轻地响起,忽地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抑住了笑意,顿了顿,开口道。“正是对着大汉的列祖列宗和文武百官,刘舜才不得不说。刘舜相信唯有刘氏先祖们的英魂和百官们的心才能解心中疑惑。刘顺的话事关大汉百年基业,若不问,刘舜能过了心中这道坎吗?太后。梁王和在场的刘氏一族能过了心中这道坎吗?这文武大臣们能过了心中这道坎吗?”虽连用了三个反问句,他的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在场的众人都被他这么一问震住了,大臣们唯唯诺诺地都不愿发声。
平阳公主把牙一咬,爬上前几步,狠狠地朝窦氏磕了一记响头,头埋在双膝间,脆声道:“平阳请求太后让皇弟把话说完。”
语音刚落,与刘舜同母的十一皇子刘越、十二皇子刘寄、十三皇子刘乘也随她一同磕头求情,文武百官似也为之动情,都半真半假地磕头为刘舜求情。
窦氏视线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刘舜身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神色发黑,猛然闭上眼睛,一个甩袖,转过身子,负手而立,冷声道:“你且问吧。”
刘舜谢了一声恩,扫了一圈跪着的众人,语调平和地开了口:“父皇在诏书中弃太子刘彻而取梁王,儿臣实在不解。这太子是一国储君,这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硬理。父皇为何要以‘处世清冷’这一个简单的理由将太子弃之一旁?刘舜向诸位求解。”
文武大臣们一听,纷纷乱了起来,一下子四下嘈杂。
“这……”
“有几分道理……”
“……”
“舜儿,你是越来越胡闹了!先帝在诏书里已写得清清楚楚,太子过于年幼,实在不宜继承大统。”
“这也不对。自古英雄出少年,太子虽不是成年男子,却因天文地理、文武集于一身,而名满天下,人人称谕‘四全太子’。而梁王……”他笑瞟了一眼梁王,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又道。“而梁王久居睢阳,对长安又有多少了解呢?对大汉又有多少了解呢?只怕梁王比太子多长的那几年记忆全在睢阳美景里了。”
“舜儿,你再多说这些胡话又有何用?”窦氏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身子微抖,掩面而泣,声调发颤地道:“先帝积劳成疾,如山之崩,已足以让本宫这个老太婆子哭废了这把身子骨。可是……万万未曾想到……太子竟也惨遭了不测……随先帝而去……来人,抬上来。”
四名御林军抬上来了一副木架子,上头仰面躺着一人,缟素的白布紧紧地贴着他。
木架子刚一落地放稳,皇后王氏就脸色发白地猛地扑上前,手指颤抖着掀开了白布,一瞬又猛地放下,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平阳公主一惊,也爬上前,一掀白布,脸上顿时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有了,那木架上所躺之人竟是太子刘彻。看他面色如蜡,身体僵硬,想必已死了有几日。平阳公主又伸手四下摸了摸,发现他四肢皆断,脸上、脖颈。和手上有多处擦伤,显然是从高处坠下而亡。
窦氏哭了一阵,捂住胸口,颤音道:“有人在城外山崖下发现了太子的遗体……太子想必是失足从山下……”还未说完,又一脸凄然地哭了起来。
刘舜笑瞥了那具死尸一眼,冷声道:“太后就那么确定死者是太子?”
窦氏一怔,还未出声,皇后王氏就大哭着冲刘舜喊道:“我认得出来,他的每一根眉毛我都认得出来。他是我的儿子刘彻,他是大汉的太子刘彻!”
刘舜一笑,窦氏和皇后王氏继续哭着,群臣闻声,莫不动情,也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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