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命运小偷(2/2)
回到家中,张青矜把我舒舒服服地塞进一堆被子里,泡了杯红茶塞到我手中,又不放心地捧着我的脸摸着我的额头许久。“是不是又做了那个梦,怎么会突然昏过去?”
“我也不知道,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我捧着红茶,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口,微皱眉,点头道。
青衿咬着牙猛然给了枕头一记拳头,差点祸及我还痛欲裂的脑袋,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往里挪了挪。青衿义愤填膺地还想再加一拳,我忙把红茶递到她嘴前,她无奈地瞟了一眼窝在被中,对她“卖笑”的我,接过杯子大饮了几口。“那个噩梦怎么总缠着你?”
“这次的梦跟前几次的不同。”那半张脸在脑中回放,耳膜嗡嗡作响。我的笑容瞬时挂住不动,脸冰得好似一名白血病患者,看不出一丝一毫血色,就像秋日退去往日光华的落叶,枯萎可怕。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我便笑得宛如春日熏风,假咳了两声,林妹妹般敲敲脑袋,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头好痛,一点也想不起了。”
“切,摆明了不想告诉我。小气鬼!”不过青衿不是宝玉,不会温柔地抓住我的手,细语嘱咐我早些休息,自己不便多问。此时,她嘟起嘴,站起身收拾自己的包。“李小姐,我要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可不要生病着爬起来写作业。”
“不会啦。北大历史系的孩子们可不是个个都像你那么伤不起。”我故意扯开嗓子,冲她大声囔囔。
“我这叫勤、奋。”她挑起眉,呲着牙脸贴上我的眼,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是‘秦’、‘奋’。”明明脑袋还痛着,嗓子还哑着,发音却还如此准确。由于叔叔张曼倩十年前在一场大火中突然失踪,从小缺少父爱的青衿找了一个大自己二十几岁的老男人做了男友,那家伙就叫秦奋,这就叫非诚勿扰。“这回是什么兼职?”
“冬瓜茶西施。”青矜皎洁一笑,一跳,蹦蹦跳跳地跑掉了,关门时还不忘大声嘱咐:“不要给陌生大叔开门哦!”
“我这样子的病人哪能还有力气给陌生大叔开门啊。”我无力地笑了,抬头望到落叶窗外淡淡的阳光,突然身子暖烘烘的,喃喃着“好温暖哦”,一个翻身竟然睡着了。
这回的梦没有雨
可是单调得太可怕
只有半张脸
我的脸
一句话
命运就像小偷,会偷走你的一切
“轰隆隆!”
我一惊,醒了。
“是雷声。”
要下雨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果然,那家伙又忘记收衣服了。
我只好从床上爬起来,睡了一觉,竟然恢复了些力气。
我和独家闺蜜张青矜在北京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小房子,这个房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虽然有一些破旧,但打扫得很干净,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为什么不住进北京大学?原因是我很任性,不愿见到我那为文学抛家弃子的教授父亲。
“咦?这是什么?”收了几件衣服,隐约感觉到外套兜里有什么东西硌着,伸手一摸,掏了出来。
翡的玉,刻着一龙一凤共含宝珠,很特别,有种淡淡的敬重感。这颜色、这雕刻……是那对玉扳指的其中一枚,汉武帝的陪葬品。
“怎么会……在我……这?”
不过一刹那的时间,天上已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雷打得越来越响,闪电越来越近,一道绿光掠过我,劈在院中一口老井旁的枯树上,那棵树顿时化身火海。
我一惊,走到井旁,俯身微低着头,仔细地往里瞟了瞟。这井早在一九四二年大旱灾时便绝了水源,到了现在只剩黑乎乎的一片。曾经听这间小院的主人吹嘘过某个西汉时期很显贵的女子曾饮过此井的水,当时听到这个故事时,我和青衿只是一心想要巴结房东,一个声道使劲附和。现在想想,这个故事,或真或假,说者听者无论有意是否,都想要伸手抓住“花谢花飞花满天”的点滴唯美罢了。
我轻笑着,伸手向里晃晃,大声喊了一句:“你好,井!”我掩嘴笑得沉醉,却突然手一凉,感觉有风从井中吹来,我愣了会,又再一次伸长手往井里探探,宽松的毛衣袖子翻卷着向上飞舞。我微微吃了一惊,感觉井里的风越来越大了,风形成一圈圈涟漪,一绕一绕地打着转儿。我伸长脖子,探进了脑袋,头发顿时飞了起来,猛地,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倾,掉下了井。
猛然,身子感知到了水的细柔和冰凉。我四肢在水中乱划着,眼睛闭着不敢睁开。怎么会有水?!
“唔。”
我不会游泳。
挣扎,我要出去。
耳边轰鸣轰鸣地响,好烦。
有什么声音?
是水声吗?
不,是人的声音。
“命运就像小偷,会偷走你的一切。”
又是这句话!
是谁在讲话?
不顾水涌入刺着眼膜的痛,我拼命睁开眼。
光!
真的是光!
注意到不可思议的亮光从掌心传来,竟然是那副龙凤含珠图。玉扳指上的图案怎么会跑到我手心上?
亮光被无限放大,我突然感觉身子一阵一阵暖意,渐渐昏睡过去,身子被人用力一扯,一半蜷缩、停留在原地,一半继续漂浮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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