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四十一章 倒数计时3（2/2）

他看得很仔细，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又好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死死牢记住一样。

千叶染不动，虽然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全身，她依旧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仿佛过了许久，佐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透着淡淡的笑意：“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你，其实，你很漂亮。”

“……啊……要我多谢你的夸奖么？”

“不用。”

低笑一声，佐助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用的力气很轻——他确实是快要没有力气了，可是这个拥抱却很紧，他沉默着靠近过来，努力不让彼此间剩下一丁点的空隙。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欠了你这一句。”

佐助不是一个开朗到喜欢笑的人，他的性格偏向冷漠，因为幼时的变故，甚至有很偏执的一部分存在，总是冷言冷语，鲜有表情，但凡说的话超过三句，就一定是以气死对方为目的的挑衅。

可是，他今天笑了很多次。

即使是现在这样和她说话，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得出他语调里的笑意全文阅读。

很温柔的笑意，从未有过的那种温柔。

就仿佛是一直积累着的流动在厚重冰层下的暖流，这一次，终于摆脱了层层寒意的禁锢，一下子就翻涌着倾泻而出。

【无所顾忌】。

千叶染蓦地发觉，此刻的佐助，竟然有一种再无顾虑的直接。好像以前那些束缚于他的，无论是什么束缚，也无论是束缚了什么，他已经全部不去理会了。

“……这么说，是要把欠我的统统都还给我么？”

佐助摇了摇头，停顿一下，然后才说：“大概……还不了了。”

【叛忍】背后的痛苦与辛酸，现在的佐助或许还没有办法体会，但是他知道，叛出了木叶，以后想要再见到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或者是一生再不相见，从此陌路，或者是见面即动刀兵，立分生死。

他和她之间，从他叛逃开始，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了。

佐助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头顶突然落下了一只手，永远淬染着冰雪的薄凉，经过雨水的洗礼，更是显出了彻骨的冷意。佐助听见了千叶染的声音，却是与指尖冰凉不相符的细微温暖：“那么，后悔么？”

——离开木叶，离开同伴，离开我，后悔么？

佐助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继续呆在木叶，我会更加无法忍耐。我想要力量，比期待任何事物都更加期待着力量的强大，木叶没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赋予我这样东西。所以，我必须要去别的地方寻找，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说到这里，他再次停顿了，直到千叶染的手轻轻从他发上拂过，才继续道：“本来，并不想要这么快就走的。可是如果等到你回来，大概，我就真的不可能离开了。”

所以是在说，一开始，其实是想要等她回去的么？

“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还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帮你去做？”

“……对不起。”

佐助突然抬起头，黑眸认真地凝视着她，“只是想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上次……”似乎是颇为不甘心地，佐助是先皱起了眉头，才慢慢地说出后面的半句，“我想要敷衍你，对不起。”

千叶染愣了一愣，想起了他们唯一一次冷战的起因，一瞬间，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郑重的道歉，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第一次“对不起”，居然不是为了他的叛逃，而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你犯了我的禁忌，我不会骗你说，我当时并没有生气。”看着曾经的小佐助，如今的佐助，她缓缓地弯起了眉眼，向来冷淡的眼眸中，瞬间卷起铺天盖地的暖意，“但是，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气过了，恼过了，给过你教训了，总还是要回来的，检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反省过。”

佐助一怔，随即又是低声一笑。

这一次，终于是真真切切的愉悦。

“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只是很可惜，你从来都不爱笑。”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去了大蛇丸那里，要小心那个人。曾经的【三忍】，毕竟不是什么简单的二流角色。他或许会是一个好老师，却绝对不会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还有他身边的药师兜，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和他们打交道，一定要留着心眼。”

“嗯。”

“以后看到木叶的人了，能混得过的话，只要做个表面功夫就好，没必要真的决一生死。毕竟你只是向大蛇丸寻求力量，不是真的为他效忠。顶着个叛忍的名头而已，不需要弄得自己真的像是罪大恶极一样，人人喊打人人追杀的日子，不适合你去过。我不想哪天接到一张叛忍追杀任务书，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嗯。”

“这是我的封印卷轴，用了这么多年，解封的印式你应该很熟悉了。你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必要时联络我的方式也在里面。别跟我说什么叛村就是敌人的废话，我想做的事，木叶还没有人能够阻止。”

“……嗯。”

佐助接过她递来的卷轴，熟悉的触感让他眯了眯眼。

千叶染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可是这一次，絮絮叨叨，她说了很多。

佐助从来不是乐于聆听的人，可是这一次，安安静静，他全部听到耳中。

到了最后，确认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忘记交代了，千叶染终于打住，一瞬间的沉默过后，她突然低下了头。

佐助很安静地站着不动，睫毛却微微颤抖。

一个染着雨水的凉意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宇智波佐助，”她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的名字，明明冰凉的唇还印在他的额上，说话的口气却是无比的认真，一字一字，万钧之重，“往后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选择了叛忍这一条路，或许在别人眼里，从此再不能以正统的忍者自居。但是你自己不可以忘记这一点，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忍者，是忍界名门——宇智波家族的直系血裔，你拥有最出众的才能，但是才能反过来赋予你的，不仅是蔑视他人的能力，更是相应的骄傲和尊严。你可以向任何人寻求力量，因为力量不分善恶，只在于使用力量的人。但是你的尊严和骄傲，无论为了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可以被任何人践踏。

丧失了骄傲，泯灭了自尊，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只会成为匍匐在别人脚下的傀儡，任人指使，肆意凌蔑。

宇智波佐助，我不允许你成为那样的家伙。”

她捧起他的脸，唇顺势从眉心滑落至鼻尖，眼中依旧带着层层叠叠的暖意，话语中却透出了冷厉而狠绝的杀气：“如果有一天，你当真失去了所有的骄傲，跌落进了尘埃里，再也无法翻身，那，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喜欢的，在意的，纵容的，是那个骄傲得不允许任何人安慰，自尊到不允许自己退后的佐助，无论他是不是姓宇智波，她喜欢的都是他这个人。

哪怕他叛逃，哪怕他离开，甚至，哪怕他以后会走入修罗之道，杀人无数，只要他的本质没有变，那她对他的喜欢也就不会变。

同样的，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所有的闪光点，再也没有可以吸引她的地方，那么，她也会选择亲手毁了他。

千叶染的眼眸诉说着以上的信息。

“……好。”

佐助很快就笑了，是她刚刚说过的喜欢看到的【好看】的笑容：“那个时候，我等着你来。”

——死亡，未必就不是一种解脱，一种幸福。

或者该说，死在她的手上，大概会是他最幸福的结局。

“那么，所有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宇智波佐助，佐助，小佐助……”

她蹭了蹭他的额头，罕见的宠溺，“祝君好运。”

“……你也是。”

深深地看她一眼，佐助终于转身，迈步，离开，不再停留，不再回头。

在他身后的雨幕里，千叶染依旧笑弯了眉眼。

——真是……可爱的孩子。

足够果断，足够勇敢，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斩断一切可能成为阻碍的牵绊，哪怕是如漩涡鸣人这样的同伴，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挥下刀刃，从此断绝。

而正是这样聪明而又冷情的孩子，临走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给出的封印卷轴。

——从头到尾，佐助，乃至于是宇智波佐助，都从来没想过要斩断和千叶染之间的联系。

明明全木叶和他牵连最深的就是她，明明会成为最大挂碍的人就是她，那样聪明的孩子，却连想都没想过这一点。

——这可真是……可爱呢。

千叶染深金色的眸子里，是不容错认的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算是把二少收归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