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篇（董颜修伪）（1/2）

( ) 我以为我死了。不，我的确是死了，所以当牛头马面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并没有惊讶。我甚至麻木到连害怕都没有了。

我随着他们来到了十八层地狱，呵，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死后下地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我冷眼看着那些因为受刑而不停惨叫的罪人。不久之后，我将成为他们的一员。

我的手脚皆被铐住，走起路来会哗啦哗啦的作响，我走的很慢，下意识的左顾右盼，像是要寻找些什么。

我以为牛头马面他们会很不耐烦，至少也会皱一下眉什么的。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地狱的人都是没有表情的。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他们甚至除了惨叫以外在不会发出其他任何的声音。

哦，我忘记了。现在的我，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走过了十八层地狱，路过了十个阎王殿。我甚至看见了地狱之中最令亡魂所痛苦的十八层，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亦是无间地狱。这无间地狱无边无际。周围足足有八万余里，高一万里。其城纯铁，上面火聚而下燃，下面火焰上燃，四周火红，炽热，有铁蛇、和铁狗吐火驱逐罪人，成千上百的夜叉口牙如剑，眼如闪电，手如铜爪，拖拽着罪人。然后用烧红了的铁叉叉刺罪人身，抛空翻接置大铁床上。床上火燃，皮肉烧烂。又有铁蛇绞罪人颈，铁鹰啄罪人眼。五百亿铁嘴虫爬满罪人身，从鼻孔爬入从眼爬出，从眼孔爬入从耳孔爬出，从耳孔爬入从口爬出，从口爬入于肺腹，透肉入骨吸食骨髓、脑汁。又身体百肢节内钉入长钉，熔铜灌口，热铁浇身，饥吞铁丸，渴饮铁汁……一日之中万死万生，无一念暂停，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痛楚，撕心裂肺的痛楚。这场景如阿修罗般硬生生的在我眼前上演着。我以为我在停留在这里，却没想到，牛头马面依旧是带我向前走着。

我疑惑了，难道是我真的是十恶不赦。连着最后一层的地狱都不够洗涮我的罪孽吗？

佛曰，地狱苦报，皆是自心造恶所感。我虽然卑鄙无耻，害死了不少人。却也没罪不可赦的地步。

牛头马面沉默，我亦是同样的缄默。

最后，我被带到了一个明亮的大堂内。四周空寂的可怕。却有明黄的光亮照射，仿佛那万物生机的生命之光一样。

“痴儿。”一个可以穿透过我心腑的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回过头，茫然的看着来人。

他与我并高。身披霓红袈裟。右手持着锡杖，左手持着幡幢。头戴宝冠，一副璎珞装饰的天人之相。

“痴儿，还不跪下。”又是击入肺腑的洪音。我竟然没有挣扎，顺从的跪了下去。全心全意，毫无不甘之心。

“痴儿，你可知错了。”他对我说道。明明是凉言凉语的责问。我却感动的像要落泪。所以当一滴透明的物体从我眼中低落的时候，我惊呆了。这副魂魄，就像已经不再是我的一样。

一个生前连心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流泪呢。我用指腹抹过眼睑，将泪珠含在嘴里。顷刻间，我笑了，原来死人的眼泪也是咸的。

“孽缘啊!”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满脸的皆无奈。

“我想见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和尚似乎能洞知我的一切。于是我诚恳的跪拜了他的面前。但求我能见他一面。

“痴儿，你可知为什么我不让你受那轮回之苦，不去遭受那地狱的极刑？”和尚问我。

“愚儿不知。”我答。

“因为你和他曾经是我座下的弟子。”和尚说道，随后他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你与他十世前皆是我用过的灯芯，互相缠在一起，紧紧相依。后来，皆我每日背诵佛经。却不想成全了你们两个，化为人形。我将你与他二人收为弟子。每日交你们诵经念佛，普度众生。”和尚微微一笑，接着说：“你二人虽是一根灯芯，性子却大不相同。你生性顽劣，而他却天生质朴。化作灯芯的时候，你为黑，他为白。所以才造的这样性子。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惹下大祸，本想，他会约束你些，谁料想你不甘寂寞，玩心太甚，跑去了那十八层地狱底端，遇见了在那无间之道受苦的恶灵。只是一眼，你就沾染了一身的怨气和暴戾。”

和尚顿了顿，再次叹了口气：“怨念已深。你本来就是黑色灯芯，一旦被激起心中的魔性。就无法挽回。我将你投入到世间的轮回，想让你受那十世之苦，来研磨掉你身上的戾气。却不曾想到，他本来与你就是一体。于是恳求我。想要与你一道轮回，愈将你感化。我见他诚恳，便应下了。却不知道，你这痴儿执念竟然如此的之深。与他十世的孽缘。皆有你心魔所生。”

我有些惊诧，我跟云舒竟然是灯芯所化，而且竟然还有十世之约。怪不得，怪不得他竟然对无条件的信任。哪怕是我最后伤害了他，叫他不得好死，他也未曾的怀疑过我。

我欺骗过无数的人，到如今我都没有对他们产生丝毫的愧疚，唯独对他，那些谎言如同一块巨石堵在我的心口处。即使我现在变成了鬼，也无法释怀。我想，如果我有机会再次的遇见他，我会完整的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不再隐瞒，即使他恨我，恨不得杀了我。我也不会后悔。

“你可悔过？”他见我痛苦不堪，以为我生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