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亲（1/2）

( ) 看了瑞妃和夏侯卓脸色，又听了瑞妃吩咐，夏侯宣大致能猜到这对母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瑞妃相中了一个儿媳妇好人选，便跟人家约好了明日午后大相国寺“相亲”，结果夏侯卓耍性子不愿意去，瑞妃怒气上涌、脑子一热，就想出了这个让夏侯宣去顶缸馊主意……反正他们兄弟俩长得很像不是么？

——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代替相亲根本就是欺骗纯洁少女感情，如此没道德损人品事夏侯宣是绝不会做；单说夏侯宣要是真去了，他又该怎么表现？

若是装出一副娘娘腔模样，那夏侯宣还不如不去。可若是表现得气度不凡、很有男儿气概，等将来那陈家大小姐嫁给了真正三殿下，能不对他这个长公主产生怀疑么？要知道，心理暗示能量是很大，比如皇宫里人都知道夏侯宣是公主，所以即使他表现得再怎么“肖似男儿”，甚至还穿着男装出宫逛街，别人也不会把他往“男扮女装”方面去想……可陈家大小姐呢？如若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自我暗示地认为他是个男人，将来她很有可能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就真是麻烦大了！

再者说来，虽然跟夏侯卓因为“男女有别”、不一起长大而关系平淡，但自己哥哥是个什么样人，夏侯宣还是有所了解：平庸无能没上进心什么暂且不提，跟当前这件事关系大一点就是——夏侯卓是个好色之徒、是做丈夫“下下之选”。

尤其是近几年来，夏侯卓进入了叛逆青春期，时常泡青楼楚馆里不回宫，还别院里养了不少艳婢戏子……对此瑞妃是有些不满，但少年人嘛，心性不定是可以理解，况且这类“风流韵事”这个时代也算不得什么人生大污点，只要夏侯卓不去做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恶事，瑞妃就不会太管着他，免得为了“这点儿小事”而坏了母子情谊。

想想也是，从“战略性”角度考虑，瑞妃与其花费老大工夫去管束夏侯卓，还不如给他找个好媳妇：有了家室，夏侯卓那颗风流花心总能收一收了吧？即使还收不了，那也是他媳妇事了，瑞妃才懒得关心呢，她只意儿媳妇家世好不好、能不能助夏侯卓登上皇位。

由此可见，夏侯宣要是去为哥哥做了这个“媒”，只怕到后是两头不讨好，既招了哥哥埋怨，也招了嫂子恨，何苦来哉？

当然瑞妃是不会意夏侯宣倒不倒霉，所以他只能从“有可能暴露秘密”角度来推拒这件事——方才夏侯宣出声反驳时候，特地咬重了“假扮哥哥”这四个字，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瑞妃，面部表情凝重。

瑞妃见状一怔，稍稍冷静下来，也马上意识到了不妥，她正要开口说话，却是被夏侯卓抢先了一步——

夏侯卓偏过头来看向夏侯宣，讶异道：“原来妹妹穿上男装是这副模样，真跟我特别像，那感情好，陈家大小姐见了你，可不就跟见我了一样么？”

“胡说八道！”瑞妃斥了一声，皱眉道：“你妹妹是女孩子，怎么替得了你？我让她去跟陈家大小姐聊一聊，是要让她们这对未来姑嫂先熟悉熟悉，互相说些女孩子之间体己话，可不代表她去过了你就不用去了！这两个月你给我好好地待宫里面修身养性，养好了身子再去给人相看，再不许出去胡混了……瞧你现像什么样子，年纪轻轻，走两步路就要喘三下，自己身子自己不懂得爱惜？亏了你这副好皮囊！”

瑞妃这段话，前半截显然是说给夏侯宣听：“妹妹”不能代替哥哥，含义再清楚不过。

但夏侯宣却不怎么意，他又不是缺爱孩子，瑞妃再怎么绝情也伤不到他金刚心——事实上，他心里反而轻松了一点儿：听瑞妃这意思是让他以公主身份去见陈家大小姐，不需要做哥哥替身、欺骗别人感情，那就好办得多了。

而瑞妃说话时候，夏侯卓一直瘪着嘴、垂头站着，等她说完了，他小幅度地撇了撇嘴，抬起头来，语气里压抑着不耐烦，说：“好吧好吧，也就是说过两个月之后才轮到我，现没我什么事了，对吧？那儿臣就先告退了。”说着他顿了顿，自己也觉得语气不妥，便补充了一句：“母妃你也别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了，保重身子要紧！”

话毕，夏侯卓颇为随意地拱了拱手，转身就往门外走。

“阿卓！”瑞妃喊了一声，夏侯宣眼尖地看到她脸上表情出现了片刻狰狞，但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重话，反而缓和了语气，轻叹道：“算了，你回寝宫去歇着吧，明天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跟你妹妹再做商议……阿卓，我这做娘终归是心疼你，只盼你不要怨我烦我。”

夏侯卓脚步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跨出了门槛，背影融入了夜色之中。

听着夏侯卓脚步声渐渐远去，瑞妃和夏侯宣四目相对，一时无言，瑞庆宫正殿里气氛出现了片刻凝滞。

过了一会儿，瑞妃说：“明天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她说这话时，语气中透出丝丝疲惫，同时还夹带了几分连她自己也没能察觉到——信任，对夏侯宣能力，她信任。

略略想了想，夏侯宣沉吟道：“母妃说陈家大小姐，是镇北侯嫡长孙女吧？军爵世家出身女孩子，儿臣打算跟她聊聊马球，或是讨论一下平宁关大捷，那是镇北侯经典战役……母妃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