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上元时节灯如昼（1/2）

( ) 上元时节灯如昼！

即便是盈月这样偏居一隅的村落，一些传统的节日还是受重视的，虽然不似大城镇那般隆重置办，可是一条街上挂满了各家自己做的彩灯，看着也是一道美景。有些人家也会舞狮，各门各户穿走一圈，倒也热闹。还有些书生会在灯笼上提谜面，猜出谜底者能得到小礼物，也会吸引不少年轻男女驻足。

这样的良辰美景，璃琴却意兴阑珊，呆在房里看书。

“小姐，小姐，你快来看啊，有天灯啊”，紫玉忽然在房外又喊又叫。

璃琴本不以为意，想想又觉得出去看一下无妨，刚跨出门槛，紫玉一头栽进来。璃琴连忙侧身避让，紫玉乍一见璃琴，害怕撞到主子，一下子就刹住脚步，结果脚被门槛绊了下，直直摔倒在地。

“哎哟”，紫玉痛呼一声，狼狈的趴在地上，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主子，“小姐啊，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璃琴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拉起紫玉，笑说：“我哪想到你会进来，再说，你练了这么久的武艺，怎么还会摔跤啊”。

紫玉拍掉衣服上的尘土，气呼呼的道：“还不是怕伤了小姐么？哎呀，疼死了”。

璃琴好笑，“是我的错，给你道歉行了吧。说吧，你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为了何事？”

紫玉想起正事，顾不了身上的痛，连比带划的说道：“刚才有一盏天灯，上面好像写着小姐的名字，往北边飞去了”。

紫玉口中的天灯，也叫长生灯，用来祈求平安幸福的。其实跟孔明灯一个原理。

因长生灯可以飞升高空，人们就觉得它可以把心愿传递给天上的神仙。

璃琴心下忽然一动，有些期待，有些雀跃，有些酸涩……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到底是何滋味。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探寻那个结果。

“我出去一下，你们不必跟来”。璃琴匆匆交待，披上裘衣出了门。

北边？不是一片树林么？那里景色怡人，环境清幽，璃琴经常会去散步，偶尔还会在林间练琴写字，去年还叫人弄了一个秋千。

月白如昼，清光莹洁。

璃琴踏着一路月色步入林中，走了百步多，看见树梢上悬挂的纱灯。她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朝着花灯方向疾步走去，来到树下，轻轻唤道：“翎哥哥，是你么？”

雪墨翎从树后转出来，双臂环胸，笑睨着璃琴，“总算没让我等得太久”。

璃琴心里高兴，面上却不甚在意，抬手指着飘向天际的长生灯，“你大晚上的，放一盏灯在天上，还写了我的名字，我还能不出来么？”

到时岂不是又被他责怼。

“有没有想我？”雪墨翎凝视着她的眼，认真的问道，眼底蕴着几分期待。

璃琴看了她半响，忽而掩嘴而笑，眉眼弯弯，“翎哥哥，你是想听哪个答案呢？”

“阿璃”。雪墨翎头疼的揉着额角，捏了捏璃琴脸颊，无奈的叹道：“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回吗？”

璃琴挽住雪墨翎胳膊，恬静的笑，憨态可掬，笑言，“翎哥哥，阿璃偶尔会想一下你哦”。心里暗道，每日临摹他的字帖，戴着他送的玉佩，加上两个丫鬟时时提醒，她能不想他么？

雪墨翎动情，墨眸晶灿，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低头亲了亲璃琴的额角，“阿璃，我很想你”。只因思念，所以，今夜，便来见她了。

璃琴抬眸，莹莹水眸流光溢彩，“翎哥哥，除夕夜你在做什么？”可是与阿璃一样，一个人不经意间释放着思念。

雪墨翎指尖眷恋的抚着璃琴的眉眼，脸颊……“吹箫，嗯！想着阿璃在做什么？可有如我一样的思念？”

阿璃，你现在可以说与我听么？

璃琴把脸埋进雪墨翎怀里，轻轻叹息，“我也想你”。然后，就突感心酸苦涩，就决定不再把你放在心尖。

所以，翎哥哥，阿璃的情太薄，你可否少付出情？

“我们放河灯去”。雪墨翎飞身取下树上的花灯，小小的两盏茶花灯，精致美观。

璃琴爱不释手，不舍得把它们放入水中，扭头看雪墨翎，又看看手里的花灯，“翎哥哥，真的要放水上啊？”他们处在河流的上游，近处放花灯的人很少。不是很热闹，却也不冷清。

雪墨翎点燃烛火，不由失笑，“阿璃若是喜欢，日后我再送你几个就是了”。

璃琴这才把手里的花灯交给雪墨翎，放花灯是要许愿的，璃琴的愿望很少，却也奢侈。她只希望关心自己的和自己关心的人一生平安。

看着那忽闪忽闪的烛光，她不紧茫然，“翎哥哥，你有什么愿望呢？”

雪墨翎将花灯投放水面，淡淡说道：“我想要的，不会靠老天的”。

“我不想要的，上天也不知”，璃琴也把花灯放到河面，托着腮帮看两盏花灯悠悠飘远。也许，它们会到达同一个地方，或许，它们中途就分道扬镳，各行各路。

雪墨翎笑握住璃琴的手，沿着河岸慢走。

他们两个都包裹在宽大的裘衣里，一个着黑色貂裘，一个穿白色狐裘，风帽拉起，将脸遮住大半，就是遇见熟人，一时也难以分辨出是何人。

雪墨翎是只身来见璃琴，不能久呆，若让盈月族其他人看到，怕会心生隔阂。圣坛里的神使现在对璃琴的行踪和举动不再那么注意，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雪墨翎出现在圣坛，也没有人多加质疑，亦不会禀告族长和其他管事。

自上次为了月淑琴而舌战众人后，有些规矩慢慢的在变化，璃琴少了顾忌，行事便随意起来，却也不敢太放肆。

上元夜璃琴给了圣坛众人一日假期，此时圣坛里只剩六个尽忠职守的神使，以及璃琴主仆三人。璃琴只能吩咐玉欣去准备几个小菜，又叫紫玉去地窖里搬了坛今春新酿的梨花酿。

冬天的时候，璃琴住的屋子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地下又通了火龙，房里暖融融的。璃琴最喜欢光着脚坐在地上，睡觉时，只需在地面上铺一床褥子既可，绣床几乎成了摆设。

璃琴刚进屋就习惯性的脱了外衣鞋袜，猛然想到雪墨翎在，不禁赧然。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让男子看的，她拉了下裙摆遮住脚，面上讪讪，“翎哥哥，你先坐”。

雪墨翎目光从她脚上扫过，她足形姣好，凝脂一般，灯光下，近乎透明。

“阿璃的足甚是好看”。雪墨翎赞美，暗想，不知握起来是什么感觉？

璃琴羞恼，面色晕红，嗔道：“这房里那么多物什，看我脚做什么？”许是心境不同，她倒有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矜持。

雪墨翎轻笑，“我只看最漂亮的东西”。

这算是调戏么？璃琴脸唰一下红了个透，瞪了雪墨翎一眼，转身进了内帐，在衣柜里翻出一双新的绣花软鞋，穿好鞋子出去的时候，紫玉已经拿来了酒。

“小姐，还有何吩咐？”雪墨翎在的时候，紫玉就不敢像平常一样随意了，规规矩矩的垂手而立。

“你去厨房帮玉欣吧”，璃琴取了两个软垫，放在矮桌跟前，微微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翎哥哥，坐”。

雪墨翎脱了裘衣，随手丢在椅子上，打量着房间，“你倒是会享受”。整个房间布置的雅致却不奢华，也少了别家女子闺房的脂粉气。床榻桌椅皆是上好紫檀木制的，装饰物虽不是贵重，但大都是精致的物件，不似别的人家喜欢摆放一些珍贵的古玩玉器。

虽开着窗户，屋里仍旧暖烘烘的，雪墨翎看着璃琴，她的脸红红的，眉眼含笑，暖黄色的灯光下，温馨静好。他心里突然有丝不确定，这样的美好时光好像来得太容易了些。轻易得到的幸福，似乎难以长久。

璃琴瞥见雪墨翎脚上的黑色绸缎皮靴，她起身打开门旁的矮柜，拿出一双木屐，“翎哥哥，换上吧”。

雪墨翎看着那双木屐，面上显出些许不悦，语气也有点质问的意味，“你房里怎么有男人的鞋子？”

“二哥……”，看着雪墨翎瞬间黑沉的面色，璃琴赶紧改口说道，“翎哥哥，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雪墨一声翎冷哼，赌气的别开头不理她，“我就这么小气”。

难得见他这般孩子气的时候，璃琴不禁失笑，“这双是新的”。见他面色好看了些，璃琴松了一口气，蹲在雪墨翎面前，脱去他的棉靴，给他换上木屐，抬头瞧着那双深沉的眼眸，不免笑叹，“男人要有气度，才能让女子喜欢啊”。

雪墨翎抬起她下巴，盯着她温润含笑的双眸，“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可以很大度，也可以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