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宵冷雨葬花魂(1/2)
( )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晚了些,也比往年冷了不少。凉风一起,梧桐叶簌簌而落。黄绿色的叶子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迎风飞舞。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璃琴拢了拢披风,弯腰拾起一片叶子,凝目细看。黄中带绿的颜色,经脉分明柔软,明明是如此的美丽,为何偏偏只在凄凉的秋日可见的到呢?
落叶一波又一波,新叶一茬又一茬,年年更替,岁岁轮转,可到底今年的枝头生不出去年的叶子。
紫玉正在练剑,有侍女来说,圣女召她一见。
紫玉平时看起来虽有点粗枝大叶,可到底是聪慧的女孩,这几年在玉欣的影响下性子也改变了不少,不再如以前那般鲁莽大意,隐隐想到主子找她要问的事。她看了眼玉欣,用眼神传递着讯息:怎么办?
玉欣莫可奈何的耸了下肩膀:我也不知道!
紫玉瞪大眼睛,瘪着嘴,无奈的一笑:那我就实话实说?
玉欣眨了下眼,唇角含笑: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紫玉双手合十:上天保佑!
玉欣一招一式的练剑,眉头却蹙起,眼里含着几分担忧。小姐一向心思通透,有些事瞒不得。少主让她先想办法劝劝小姐不要理会此事,可是玉欣却知道自己劝不住,只能顺其自然。以小姐的性子,这事只怕管定了,希望不要波及到小姐就好。
紫玉朝着正前方的一青衫男子抱拳一揖,语调调皮,“宋师兄,真不好意思,紫玉今日又要告假了”。
玉欣好笑的看着男子微蹙的眉头,紫玉练功时常偷懒,花样百出。昨个儿肚子疼,今儿头痛,明儿又装晕……就是想看这个一脸正气的师兄何时会被气得暴跳如雷。
宋风仍旧是一脸严肃,不见喜怒,只道:“既是圣女召见,快些去吧”。对紫玉面上的喜色视而不见,他何必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没看到师兄怒形于色,紫玉颇感失望,脸上笑嘻嘻的,“那师妹先去了,今儿怕是不能练功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出练武场。
紫玉进屋的时候,璃琴还在练字。她站了许久,不见主子说话。偷偷瞄了眼主子的脸色,又一次行了礼,轻声叫道:“小姐”。
璃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依旧写着字,面色严肃,下笔沉稳。她这样的态度,紫玉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明白一件事:小姐真的生气了!
良久,璃琴头也不抬的问道:“三小姐出了何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不带一丝怒意。
紫玉低着头,心里突突直跳,果然是因为这事。圣坛里的人是不会乱说话的,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她老打老实的交代着,“三小姐被族长关了起来,已经……一个多月了”。
璃琴写完最后一笔,搁下兔毫,低头认真的凝视着纸上的字体。形似而神不似,总欠缺了些刚劲锋利。她拿起一旁的字帖,这是雪墨翎留下的。他走时威胁她一定要临摹帖子上的字,不然,就会受到惩罚。至于什么样的惩罚,他没有说。可璃琴能想到,那惩罚定然要比练字难为多了。
璃琴不说话,紫玉一动也不敢动,一股无形的压力罩在全身,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终于,璃琴搁下笔,负手立于窗前,语调平平,“所为何事?”
“啊?”紫玉刚才心里七上八下的,正想着自己要受到怎样的惩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璃琴话里的意思,呆了一瞬,瞧见璃琴面色不善,慌忙说道:“三小姐与外面的男子私定了终身,还有了……有了肌肤……之亲……”。紫玉吞吐着说完话,脸已涨得通红。
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说起这等儿女私事不免有些难以启齿。
璃琴微微垂着头,心里却也翻起惊涛骇浪,三姐也太大胆了吧?要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可是严苛得很,除了自家父兄,出嫁前可是不容许跟陌生男子单独相处的,就是嫁人后也多有避讳。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是成亲前也不会有太多亲密举动。
转而一想盈月族在男女相处一事过于松散,三姐自小受此影响,只怕对此事比旁人放得开。璃琴想了许多,倒也没有迁怒人的意思,瞥了眼忐忑不安的紫玉,只淡淡说道:“下去吧”。
怪不得二哥这次比预期回来得早。如果连二哥都瞒着她,说明事情很严重了。瞧着桌边的匕首,璃琴微微摇头,三姐可是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啊!
紫玉如释重负,说了句:“奴婢告退”。就急急惶惶的跑了出去。看着天上的太阳,感受道阳光的温暖,突然产生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小姐极少动怒,可一旦生气了,就让人莫名的惧怕。
紫玉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敞开的房门,若不是二公子再三交代此事要瞒着小姐,加上玉欣姐一直提醒,她早就说漏嘴了。
族规有一条,女子不得与族外的人通婚。
璃琴虽然觉得许多规矩是不近人情的,可也明白她是改变不了的。她能做到的,就是为身边的人争取个幸福的机会罢了。
女子嫁人叫于归!
在他们的思想里,女子终归会是别人家的一员,到了婆家,心也就向着婆家了。他们担心女子嫁到族外泄露了族里的机密,便定了这样的规矩。
想来她自己倒是幸运多了,起码自小与将来要共度一生的人熟知,落在旁人眼中,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她不是不知道背地里有人艳羡,也有人嫉妒,当然不乏说三道四之人。只不过是褒是贬于她来说,皆无所谓。
玉欣在她面前对那些是是非非绝口不提,倒是紫玉沉不住气,有几次听到闲言碎语,竟差点跟别人吵起来。她心知这一切都是因爹爹和大哥他们的维护,若不然怎会由着雪墨翎随心所欲。
说来璃琴虽然满腹疑惑,却也是感激的。按理来说她既是圣女,规矩礼教方面应比其他女孩严格才是,不想爹爹对她惫懒任性的行为并不多加苛责,大有听之任之的态势。
璃琴握着一把匕首,怔怔出神。这把匕首是三姐及笄时,她送给三姐的礼物。
还是她第一次去雪家的时候,在豫阳城的一家古玩店里买的。
第一眼看到它,就十分喜欢。不过半尺长的刀身,红木做的刀鞘,用银丝缠绕出简单却不失精致的图案,间或嵌着形状各异的碎宝石。手柄上镶着一颗女子拇指般大小的猫眼石,还有一条银质的链子。难得的是锋刃尖利,吹毛可断。
分明是一件极佳的防身武器,却被用来当做装饰物。
璃琴爱不释手,当即央求着大哥买了下来。
月淑琴自幼习武,且极爱武艺一道。璃琴自己其实用不上,原本就是为三姐买的。她还记得,三姐当时很高兴,豪爽的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以后我一定天天带着它,刀在人在,刀毁人亡”。
听着那样一番豪情之词,尤其是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璃琴只觉得好笑。
眼睛盯着匕首,璃琴叹息一声,若不是她无意间在后山树林捡到它,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二哥也真是的,竟合着众人瞒她,连萧凌都不曾给她透漏只字片语。
这匕首定定是三姐故意让人丢在林间的,是在向她求助吧。璃琴苦笑,三姐也真是看得起她,竟把赌注下在了她身上。璃琴承认,她确实无法不管这事。她不是个多事的人,却也不是个什么事都不关心的人。
这天早上,又是棋艺课。璃琴心里记挂着月淑琴的境况,不是棋路走的乱七八糟,就是发呆,半响不落棋子。
萧凌早发现了她的心神不属,见璃琴拿着棋子就要往嘴里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笑着打趣,“就算再饿,也不能拿棋子充饥吧”。
璃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看着萧凌,双颊隐隐发烧,放下棋子,“那个……对不起”。和老师学棋时,她竟心不在焉,这是对老师的不尊重,何况,这位还是她的好友。
萧凌缓缓松开手,指节微曲,怅然若失的扫视一眼自己的手掌。听到璃琴的道歉,他笑了笑,“没事总道歉做什么?是不是担心你三姐?”
璃琴知道月淑琴被禁闭一事,先前来的时候紫玉就跟他说了。
璃琴怅然的点点头,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萧凌怎会知道?难道……
她心里惊骇,玉欣紫玉都知道了,萧凌也晓得,莫非族里传遍了?那三姐的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心里泛起丝丝疼惜,又有些敬佩三姐。在这年代,哪个女子能顶住这么多人的冷嘲热讽?大多女子都受不了选择了自尽。三姐被关了这么久,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得住?璃琴顾不了那些忌讳,抓住萧凌的手急急问道:“萧大哥,我三姐……她没事吧?”
手上温暖的触感令萧凌一怔,笑得有些不自然,如实说道:“听说这几日不再进食了,你二哥也是怕你着急,就没有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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