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输在时机(2/2)
左夫人紧张得立即撒手松开黎是奔上前扶着左锐衍躺下,原本额头的纱布在出院时被左锐衍强行拆下她就挺反对,这会儿还要逞强坐起身来见客人,就绝对不允许了。
“妈,这您就不知道了,身子哪有面子重要?咱家老三是怕自个儿形象受损,人家姑娘瞧不上。我说黎小姐,你也——”左锐轩说话间若有所思瞥了一眼黎是,不甘不愿地说道,“你也劝劝吧。”
许是被黎是泛红的眼眶惊到了,那原本要挖苦的话卡在了喉咙转了个圈,再出口就已经变了样。
黎是会哭的这反应,真可谓是出乎左锐轩的意料。
“妈,把我聒噪的二哥轰走吧,在这儿吵得我头疼。”
左锐衍拧着眉头对左夫人装起可怜,还不忘用眼角朝房门那丢过去一个“别找踹”的眼神。
“今天又疼了吗?是伤口发炎还是你又不小心碰到了?快让妈看看。”左锐衍额头的伤不轻,还带有轻微脑震荡,这会儿说头疼惊得左夫人立马弯下腰扑上去要检查。
“得了臭小子,不就是想要个二人世界犯得着拿自己吓唬妈吗?”
左锐轩对床上的弟弟扔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走到床边环住母亲的腰身,凑近哄道,“妈,别听他胡扯,黎小姐一来老三就不治而愈了,哪还会头疼?他是嫌咱在这儿碍事呢。”
黎是见眼前母子三人闹得欢腾,不禁又有些羡慕这种热闹欢快的家庭环境。
左锐衍有温文尔雅的性格大概就因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日次是借先。
左曲然贵为偌大企业的董事长却没有丝毫架子,在京海资产排名前三依旧没有丁点儿富庶通病,左夫人待人诚恳友善又随和,兄弟间的感情看似十分深厚,黎是相信,这户有钱人家应该会让仇富的老杨同志跌破眼镜。
当然,前提要除去左家兄弟爱玩成人/游戏的开放生活态度。
“小是?”
一不小心神游的黎是被左锐衍出声惊到,她愣愣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发现左家那对母子已经离开,连房门都被带上了。
“虽然让我爸把地址给了那个送汤的护士,但我真没想到你会来。外头很热吧,先去洗手间洗把脸,我妈给你准备冷饮去了。”左锐衍正半靠在床头,伸手抓来一个苹果削起皮来,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尽管黎是的到来让他打从心底兴奋,可前段时间的苦涩没能尽褪他不想让黎是发现,也就只能尽量多对她笑。眼下见黎是安静地进了门旁的洗手间这才卸下伪装,听着水声感慨万千。他还以为,她不会再来看他,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已是陆战侨的妻子。
他也以为,他已经真正放下,谁料还是因黎是的到来发现了内心的呐喊,他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放弃。
今天的黎是穿了淡蓝的牛仔长裤,粉白搭配的大领横条T恤,许是在阳光下晒久了,她的脸颊带着红晕,更是衬托得肌肤水嫩白希,及肩的碎发有些凌乱,额间的刘海被汗液浸湿粘成细长的一束束,看上去有点狼狈。
左锐衍没有漏看过黎是见到他那一瞬间的眸光,那泛红的眼眶还是轻易触动了他的心。他了解黎是会真心心疼他,但不至于心疼到哭,所以他平静的外表下透着一丝慌乱与疑惑,因为他无法揣测到黎是此刻的心境。
毕竟,认识那么久他从未见她哭过。或许,他是从未看懂过她。
黎是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压下心头的感概,恢复正常神色走向左锐衍。
“不好意思啊,锐衍,因为我查了资料,说骨折前期不能吃得油腻只能以清淡营养为主,所以我送来的汤就……简单了点。”黎是认为被伤者家属误会小气不是小事,她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见黎是一副严肃正经的解释态度,左锐衍不禁轻笑出声,看来他与母亲的对话被她偷听了。他将削好皮的苹果递至黎是手中,勾起食指想顺势摸摸她的脸颊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找不到亲密接触的借口了。
“我妈的话你别在意,她就是想劝我多喝汤,没别的意思。”
“我哪会在意?在给你炖汤前我没下厨做过饭,你不嫌弃已经很给面子了,我还以为我送来的汤都被小非倒进马桶了呢。”黎是坦诚了前段时间的担忧。虽然第一次的大骨汤得到过程非凡的赞扬,不过毕竟是第一次下厨,多少缺乏点自信,加上对左锐衍的愧疚和对黎非的顾忌,她原本就没为那壶汤设想过好下场。
但没想到黎非在她送汤那天就已经回了江宁。
“既然你都这样想了怎么还是每天都送汤?我还真不习惯你的含蓄,汤每天必到人却没露过身影,就那么不想见我?”左锐衍淡笑着望着黎是,视线难以移开。他曾经猜测黎是不出面是因为顾忌陆战侨,可随后又被自己推翻。
凭着他们同居的情况,陆战侨不会没发现她往医院送汤的行为,显然,那是陆战侨允许的。
“不过我承认那个时候真有些不能见人,医生就是爱小题大做,不就撞了下额头伤了只腿,就把我捆得跟木乃伊似的,身上还插满管子电线,真是太损形象了,幸亏你没来看我,否则——这辈子在你脑中我只能保持那个挫败形象了。”怕黎是说出让他失望的解释,左锐衍立即将话接了下去。
他暗暗自我安慰,能有幸喝到黎是亲下厨熬的汤,这个车祸也是值得的,好歹占了一个不属于陆战侨的第一次。
左锐衍轻松的语气和生动的表情逗得黎是想笑,但因为他的伤实在不轻,当时情况也的确危急,笑出声太落井下石。所以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来掩饰情绪,在大门外晒了那么久的确是渴了。
“当时小非生我气呢,她从小就倔,我没敢去招惹她。”黎是嚼着苹果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
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左锐衍养病的卧室,黎是心中暗自赞叹左家的雄厚财力,恐怕光是一间房的装修设计的耗资就超过普通人家的楼中楼了。她一直认为陆战侨是追求品质的高调生活态度,跟左家的张扬一比还是收敛多了。
望着那张简单大方的不规则水晶桌子,黎是不禁感叹道:“医院最好的病房对你们左家来说也就是个佣人房等级,你们家可真有钱。刚才在外头我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个别墅群横竖看上去都不像是个医院。”10sSE。
黎是不禁想起她家小乔那小十几万人民币的存款,跟这么一个左家相比,果然是门当户对多了,幸好没进了这个豪门,不然,她这么个可塑性极强的人指不定要堕落成恶富婆的。
“屹立房产下面还有装修设计公司,我们家在房子和装修上会比较……浪费资源。这儿很俗气吧,所以我宁愿一个人住铂宫,要不是腿下不了地我也不会回家住。”左锐衍环视一下四周,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黎是有点儿仇富,也崇尚门当户对,所以当初对她有了一些隐瞒。此时事实被揭穿怕她排斥,却也明白他们之间已不是家世背景的问题了。
“还真是挺浪费的,不过屹立房产的老总也不能住个别人能随便买得起的房子,是得讲究排场一点儿。”黎是紧握着手中的苹果,犹豫再三才缓缓问出她的疑问,“锐衍,你真是因为我才执意醉酒驾车的吗?”
“小是,你跟陆战侨真的已经……结婚了吗?”左锐衍不答而问,此刻,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望着一脸严肃却没辩解的左锐衍,黎是感到很无力,她十分不愿因为自己的私事而伤害到别人。尽管明白陆战侨也没有打击左锐衍的意思,她却始终不明白那家伙为什么会做这么无趣幼稚的事。
“是他告诉你的吧。对不起锐衍,阿侨有时候像个孩子,有点幼稚也比较任性,但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黎是的情绪很复杂,想要替陆战侨道歉却知道左锐衍并不需要。
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一闭眼就回想起上次在医院见到的左锐衍。
她还记得那次曾跑去陆战侨办公室闹过,当时他告诉过她,在那之前他并不知道车祸事件,可他明明在背地里做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却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地欺骗她。
真是气得她胃疼!
不过,黎是似乎也不太清楚她到底是在意陆战侨无意间打击了左锐衍,还是在意他对她的欺骗。
“看来,这件事是真的。小是,恭喜你们,祝你幸福。”左锐衍勾着唇角笑着,心底的苦涩无人得知。
他感到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在这一瞬间坍塌,刚才萌生的那些希望已经成了不可能的奢望,他终是迟了一步,他与黎是,终是只能错过彼此。
“那晚收到你的短信我就明白了,只不过你刚拒绝了我的求婚第二天就嫁了他让我觉得很丢脸,所以多喝了几杯酒想找点儿自信回来。因为爱面子所以逞强不想让别人帮我就自己开了车,真不是报纸上的醉酒驾车,都是因为那辆横冲直撞的小货车害的,我这是心肠太好避让他,谁知道自己喝了点酒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反应一迟钝才发生了悲剧,跟你没任何关系。”左锐衍略带沙哑的嗓音中有故作的轻松,可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却拽成了拳头。
她已做了不能回头的选择,他又怎会让她陷入不必要的内疚中?
“可你平时喝酒是不开车的。”黎是眼中依然存在怀疑。
“还不是自尊心作祟?那天和几个发小泡吧来着,他们喝得连路都走不稳还能载着美女回家忙活,我这不是死要面子吗?但我没人家那运气,摊上这么一个打瞌睡的货车司机,让出车道救了他可搭上了自己。还好,就断了根腿骨,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装作毫不在意的左锐衍,黎是越发的难受。
他一向自律,严于律己珍惜生命,又怎会为了别人逞强耍帅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他越是说得轻松就说明距离事实越远,这根本不是他的个性,而报纸也没有提过有那么一辆小货车。
他会这么说,只是想减轻她的内疚,只是不想要她的怜悯。
她明白,左锐衍是骄傲的,他不需要除去爱情外的其他任何情愫。
“好了,你可别掉眼泪,我这不还没死吗?”
黎是的安静让左锐衍担忧,发现她眼里的朦胧更是怕她会哭出来。其实,若要他说不心酸不在乎就太虚伪,毕竟这是黎是第一次为他落泪,他仍然很感动。
但他也清楚黎是现在的内疚多半是因为陆战侨,她替他道歉,替他解释,在她的心里,终究只有那么一个男人能独占全部。
“好了,见过往自个儿身上揽功劳的,没见过你这种拼命揽责任的。用你的话说,我的车祸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所以,别拿这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对着我,有些看不习惯,一点儿都不像你。”左锐衍最终还是伸手摸了摸黎是的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需要的不是她的内疚和自责,何况,车祸的责任是他自己,与任何人无关。
“我这哪是梨花带雨?别乱用成语。”
黎是无奈地失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她不希望再给左锐衍带来什么心理负担。
今天果然不是谈黎非的好时机,对着这样的左锐衍她无法开口盘问他与黎非之间的事。
“我二哥没说过什么吧?他这人就是刀子嘴不饶人,见人就上前死命招呼,你别在意,他就那德性。”见黎是收起了失控的情绪,左锐衍开始转移话题。
两人的关系一旦变化,能谈论的话题也有了区域性。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其实我挺羡慕你家里有个嘴上缺德的哥哥。我跟阿侨都是独生子女,他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被送到江宁姥爷家,小时候我爸妈都忙,爸爸要在大酒店上班,妈妈要在舞蹈培训部上课,通常都将我托在阿侨的姥爷家跟他一块儿玩。他有个来自江南的姥姥,我们都喊她外婆,可外婆再慈祥也隔了好几代,所以我常撺掇阿侨跟我一起溜出去捣蛋……”
望着黎是娓娓动听的讲述,左锐衍淡笑着掩藏起满心的酸涩与无奈。
他知道黎是不是有意在他面前提起陆战侨,而是那个男人已经如日月星辰般自然地存在于她的世界,尽管可能被她忽视却永远都会存在。
这种永远,堪比每天的日出日落,直到黎是生命的结束。
原来,他早就输了。
他输在时间里,输在机遇上,黎是与陆战侨从五岁就开始相依相伴,二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如此牢固的感情岂是他人能随意替代的?
他早就没有任何赢取芳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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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战侨回到京海时直奔了铂宫,依旧扑空。
黎是的行李包原封不动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床上丢着她匆忙换下的衣裤,浴室的洗脸池里泡着她的毛巾,脏衣篓里装着用过的浴巾与内衣裤。
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陆战侨沉着心思替黎是收拾好行李包,抱了床上的脏衣丢进洗衣机,再惬意舒服地泡个澡缓解疲劳,借着这几十分钟琢磨黎是赌气的前因后果。凭他对黎是的了解度来看,她这次气性并不大,否则根本不会回铂宫,更没心情在浴缸泡澡,没准已经离家出走住到了外面的可靠处。
比如程非凡家。
黎是昨晚只是扔下他独自回家,或许是因为被老杨同志审问了半夜导致一晚没睡才赌气提前回了京海?
小丫头应该只是想晾晾他让他着急而已。
做了一番推敲与自我安慰,想通了事情的严重性并不如他担忧的那般,陆战侨终于压下那股急躁,决定安心在家着黎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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