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存心有天知（1/2）

“6倍……”天宇机械的重复着这个数据全文阅读。

“是,”小傲淡淡点头，“这样的暴利，连现在的房地产行业也是望尘莫及。”

“那……也是因为国家的财政？”天宇心有不甘的看着自己准备的资料，难道现在的政`府也和历朝历代一样用食盐来获利？

“并不全是这样,其实，食盐专营充实国家财政的功能早就在削弱，”小傲继续耐心的为他剖析，“虽然仍不免有因民所急而税的色彩，但离国用足还差得太远，目前盐税的收入仅占政`府财政收入的几千分之一。”

那为什么……天宇睁大眼睛。

“因为每一行都有行规,”小傲叹了口气，“食盐专营，让一些部门在掌握权利的同时也找到了财路，政企不分，缺乏监管，久而久之便诞生了一些所谓的黑行规。你去过北湾，对这一状况应该多少了解的吧？”

“是。”天宇点了点头，想到盐务局长带头贩卖私盐甚至公然与社团叫板的猖狂，神情有些黯然。

小傲动了动有些干燥的唇，慢慢喝下手中已半冷的茶：“目前在许多地方，盐务管理部门和盐业公司都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盐务局局长就是盐业公司总经理。即使在进行了生产企业划归盐业公司的改制之后，地市盐务局局长兼任生产企业董事长的现象也比比皆是。 而盐业公司掌握着食盐生产许可证的发放和年度生产计划的编制，这都是决定食盐定点生产企业存亡的命脉，比如，以下拨生产计划为挟索要回扣，巧立名目向制盐企业要求运费补贴、仓储补贴等，那些多加出来的利润大部分都是因此而生。而私底里，盐务局以权势庇护贩私及自行贩私的更是不在少数。”

骆天宇低头默然，过了一会儿，抬起了头：“傲哥之前让我做这么多功课，也是为了让我了解这些吗？”

小傲微微颔首：“这的确是我想要你了解的事务中的一部分，私盐的根本原因出在哪里，如果之你前有仔细做过我交待的功课，就不必我来说给你知道。私盐并不只是洪帮一家在做，目前国内仅只海南一省，便有地下小盐田747家，生产面积达546公顷，年产非碘私盐超过3万吨。”

这么多！骆天宇吃惊的看着他。

小傲回给他的是肯定的表情：“这个数据仅仅是现在的数据，且尚未包括一些乡镇以上的中型的私盐企业，而2000年以前的数据比现在还要大上一些。”

“所以，即便是现在我们洗手不做了，也并不能就此让这个现象改变。”天宇的声音轻而低沉，神色沮丧而惆怅，“这是傲哥教导我的本意？”

“不错，”小傲手指轻按着茶壶，目光平和，“如果我们现在洗手不做了，的确不能让这个现象改变。”

“因此，我们就可以做得心安理得了？”天宇的眼中再度流露出失望之色，语气中渐有咄咄之音，相比私盐带来的纠结，傲哥对此事的态度更加令他无法接受，“傲哥刚刚说的天下大利，只不过是在牵强的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如果站在道义的角度上，傲哥也认为是合乎原则的吗？”

小傲笑笑：“那要看你的所说的道义是在哪一个角度上了全文阅读。你所谓的道义并不一定不能兼顾利益，反之，我所说的利益也不一定就会违反道义。”

“是吗？向百姓出售廉价的无碘食盐称得上惠民？与盐政部门中的败类争夺民众的利益便算得上是侠义？”从没觉得过傲哥的淡定是如此的令人着恼，激动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拿着资料的手颤颤的抖着。

小傲静默的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开言：“那么你认为义的定义是什么，义与利的区别又是什么？”

“公正的道理，正直的行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骆天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语气中隐隐已有愤慨之意。

“我的看法和你不尽相同，”小傲的笑容中不带一丝烟火之气，“我对义字的概念不仅止来源于书本上的解释。”天宇刚要再行辩驳，小傲抬手止住他，“我认为，利与义之间其实是相生的关系，天下大利者，天下人之利，能行天下人之利者即为义。而修义分高低，功能有大小，但义的根本生于利！没有利的行为，便不可能有义的体现。而所谓利与义的重要区别就在于：唯知利己者为私，兼可利人者即为义，而利少数人者为小义，利一国利天下者为大义，利人一事一时者为小义，利人一生利百代者为大义，所以我认为天下大义的根本生于天下大利，君子又何耻于言利？”

也许这一段有些过于深奥，天宇一时哑口无言，细细的咀嚼着每一个字，眼中微现迷茫。

毕竟还是有些过早了，一时间很难让他明白得太深，小傲微微叹了口气，手指在茶盅上轻点：“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食盐加碘的成本极低，但为什么市面上的那些私盐中不也加上碘呢？”

“为什么……”天宇还没从刚刚那番话中绕出来，只动动唇，喃喃的跟着问了一句。

“因为相应的技术和改良工艺需要一定的资金成本，”小傲收敛了笑容，“海南的那些食盐不但没有加碘，还含有大量的有毒成份，可是盐民们非但没有实力改良工艺，甚至连他们自己的生存也都不能保证，因为从宋朝时，他们的祖先就在这块地上做盐，800多年来，盐田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而现在生产盐几乎赚不到钱，每天做7、8个小时的活，卖给盐贩每斤却只能收到1毛钱。”

那他们还要做？天宇一脸困惑。

“因为他们无法转产，”小傲有些疲惫的向后靠去，却并未示意天宇可以坐下来，“因为在那里很多地方人均耕地面积只有一分左右，连吃饭的问题都难以解决。而土壤表层20厘米之下就是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石头，如果不对这些石头地进行根本改造，养什么亏什么，种什么死什么。政府没有相关的盐田转产政策，没有资金改造土地，村民就只有继续依靠生产私盐为生。试问，以你的义字为准则的话，应该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吗？”

天宇无言以对，小傲摆出的事实和道理是他之前从所未闻与未见，一时之间，他的思维有些混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