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坦诚（1/2）

出了房间，叶兰没有看到罗田，心里想着罗田此时应该是在院子里吧。

叶兰走到院子，就看到罗田此时坐在一张长条凳子上，背靠着后面的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那样仰着头，眼神深邃而迷茫的看着天空。

看到这样的罗田，叶兰只觉得心里一阵悸动般的动容，她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他的旁边。感受着他身上不断蔓延而出的忧伤气息，叶兰伸手执起他的手。

思绪飘远的罗田没有注意到叶兰已然坐在他的身边了，只是猛然的感觉到了自己手上一阵温暖。

他侧头看过去，就看到叶兰此时也是仰着头，思绪迷茫的看着天空。看着这个握着自己手的女子，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那映着漫天星光的眼睛，竟然明亮的在瞬间就能够夺走他所有的心魂一般。

“叶兰……”

罗田喃喃出声，似是自语，似是轻叹。

叶兰听到了，眼神一动，很久很久之后，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

“嗯。”

淡淡的声音，但是却是从叶兰的心底深处发出的。

罗田怔怔的看了叶兰一会，看着眼前这个安静如兰却又气质出尘的女子。他眼中一阵涌动，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她不是自己的妻子，不是自己原先娶进来的妻子。

原来的妻子，脸上不会有那般明媚如春的笑容，更不会有那般温柔如春水的温柔。

原来的妻子，看到自己眼神里就迸发出一股愤恨，一种自己欺骗她的愤恨。

原来的妻子，是讨厌铁蛋的，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待铁蛋如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

他很深很深的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的时候，眼里有了一抹痛色，有了一种难得的清明之色。

得知，他幸。

失之，他忆。

只要她依然幸福，脸上有明媚的笑容，那么其他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你不是叶兰。”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罗田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有多痛，但是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去一般，幸亏后面依靠着墙，否则他也许就会因为没有力气而跌倒了吧。

猛然听到这句话，叶兰回头看着罗田，看着罗田此刻无比清明的眼神，叶兰的心里一痛。

叶兰心里一直觉得罗田应该是回怀疑的，那么一个心思睿智的男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叶兰心里却是有着一种释然的感觉。

这样也好，说开了也好，否则心里永远会觉得有一根刺的。

这样，即使不能在一起，至少心里也是豁达的吧。

“是的。”

叶兰肯定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晚，竟然显得如此的清晰。低低的声音中，还是难言的带了一丝苦涩和颤意。

想要潇洒一点，只是当感情入了心，当那个男子入了眼，又如何能够潇洒呢？

叶兰握着罗田的手在这个时候，忍不住一曲，指甲的尖端触着罗田干燥带茧的大手。罗田没有感觉到半分痛意，只是觉得这样的感受让他的心底越发的慌乱了。

在平常的时候，他总是心思敏锐的，能够轻易的感受到旁边女子的心思的。只是此刻，因为太过在乎，心底早就已经慌乱一片，早就已经忘记了他们平常的点点滴滴，忘记了叶兰不时在耳边的承诺了。

这个平常沉默寡言的男子，在此刻却是慌乱得像一个孩子一般。

“罗田，我……”

“不要说，你先听我说。听我说完了，你再说出你的来历，说出你最后的决定。”

叶兰正想说出自己的来历，话刚说到一半，却是被罗田给打断了。

叶兰惊讶的看着罗田，却是刚好看到罗田眼中的一抹涩然。

看到这种眼神，叶兰一惊，她不知道罗田要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在乎罗田。除非罗田说他不需要她，否则她一定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罗田转回目光继续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保持着仰着头看着天空的神情。

“我和李一娘的亲事，在外人看来是情投意合，其实不是。”

罗田说道这里，顿了一下。

听到这话，叶兰的心忍不住动了一下。她心里总是对自己说，不要在意罗田的以前，但是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说到底心底最深处还是会有一些芥蒂的吧。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凡事都只能靠自己。因此，从小我就很努力。村子里的人几乎没有打猎的，他们对着山林里的野兽天生就有着恐惧。而我却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着山上的野兽天生有一股征服欲。我心里总想着，要杀光山上的野兽，这样是不是每个五年就不会再有我这样的孩子了。”

听着罗田淡淡的语调，令人感伤的事情，叶兰只能努力的握着罗田的手，努力的传递着属于自己的温暖。

“因此我在村子里也算是薄有名气了，而当时的一娘是村子里的村花，而且性子温婉，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了。”

说道这里，罗田就敏感的感觉到了自己手心里猛然加重的力道了，嘴角立刻忍不住牵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接着说道，语气似乎没有刚才那般的寂寥了。

“我知道她会是一个好妻子的，但是看到她却是没有那种感觉，总是觉得她不是我心里等的那一个人。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却是被村子里传成了一对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是和她因为避雨在村子外面的一个破庙呆了很久，刚好被村里碎嘴的婆子看到了，自此我和李一娘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了。”

好吧，叶兰承认自己心里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的，但是还是因为罗田不是和那个一娘两情相悦才在一起而感到高兴。

罗田此时，却是悄悄的用余光观察叶兰的神色，发现叶兰脸上似乎松软了几分，方才放心的继续说下去。

“李一娘的性子很是软绵，因此成亲以后总是将东西带回娘家。对于这件事情我心里还好，但是罗田和余氏对此反应颇为激烈，而力一娘也是每每在我面前哭诉。我一开始还是极为护着她的，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但是后面，却是觉得她越发的过分了，她竟然想着将我们家的钱都拿回去。尤其是，她知道余氏有些贵重的嫁妆，更是想要拿走。对于余氏的东西，我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因此我们的关系因此也渐渐的变淡了。后面，我也知道了虽然村子里一直都传她的性子像她的父亲，是那种沉稳大方的。只是，后来经过相处，我发现她的骨子里还是藏着一些和她娘亲还有妹妹一样的势力的。因为我一直拿钱给罗平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接近于破裂的边缘了。后来，因为在生孩子的时候，她伤了身子，身子一直不好，后面终是去了。”

听到这话，叶兰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才算合适。

原来，她所知道的是这个李一娘是一个贤惠大方的，是因为和余氏不和，最后抑郁而终的。可是，现在结果摆在这里，她却是突然觉得有点冷。为罗田的遭遇而感觉到冷，因为李一娘的到来，没有为他带来温暖，反而是更深一层的凉薄。

叶兰紧紧的回握着罗田的手，声音坚定的说道：“你还有我，永远有我。”

叶兰的话落，罗田却是没有说什么，依然继续说着：“后来娶叶兰，是因为妹妹的意思。二妞说铁蛋不能没有娘亲，因此我就应下了。我一直不知道二妞是怎么劝说你们家的，反正你们家是答应了。但是，在成亲的那天晚上，叶兰却是强烈的质问我为什么骗她。”

说道这里，罗田猛然间停了下来，然后回头定定的看着叶兰。

而这个时候，叶兰也觉得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新婚之夜的争执声，似乎越来越近了，但是依然很是模糊。

叶兰有些茫然的看着罗田，看着他眼里的犹豫与沉痛，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紧张的出口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愿意留在你身边的，只要你愿意让我留下。”

而罗田却是在这个时候，轻轻的拍了拍叶兰的手，声音低沉的说道：“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叶兰疑惑的看着罗田，觉得罗田似乎很压抑。

“我是个不详的人。”

“罗田……”

一听到罗田如此说自己，叶兰连忙想要阻止。但是，罗田却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因为那次祭祀之后，我却是活着，所以村长说我是一个不详之人，是一个连神明都不愿意接受的不详之人。原来，只是稍微的传一传，但是自从一娘去了之后，这样的言论愈发的重了。因此村子里才会没有人愿意嫁给我，主要就是这个原因。而当时去叶兰家说亲的是二妞，二妞是以村长儿媳妇的身份说的，不知道她是如何说的，反正最后我是娶到了叶兰。但是，新婚当晚，当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叶兰的反应却是异常的激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更说我是骗婚。自次我和叶兰形同陌路，直到这次我回来才发生了改变。”

叶兰看着罗田，看着罗田满眼的苦涩。

“我是一个不详之人，甚至都说是我克死了我的妻子。那么，你呢？”

罗田紧张的看着叶兰，眼神脆弱而渴望。

看到这样的罗田，叶兰觉得自己的心软软的痛了，她突然扑进罗田的怀里，坚定的声音自罗田的怀里传出。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