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往事（1/2）

“神山周围的三个村子一直有祭祀的习惯，这个祭祀是用一个三岁到十岁之间的小孩来祭祀的。”

“活人祭祀？”

叶兰惊呼，生活在现代的叶兰虽然也曾经听闻在古代可能会有这样的迷信行为，但那些她都不曾听闻，此时突然听到，只觉得就想到了那些血淋淋的事情了。

叶兰眼睛定定的看着罗田，等着他的回答。而早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叶兰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忍不住在悄悄的颤抖了。她心里已经隐隐的知道了，这其中肯定有着罗田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伤心事。那些罗田一直埋藏在心底，一直不愿说出来的秘密。

“这个祭祀每五年一次，由来已久。祭祀的目的是为了来年的风调雨顺，为了村子里人的生命安全。”

狗屁生命安全，叶兰忍不住再心底咒骂，这个和祭祀有什么关系。生活在现代的叶兰，完全难以想象那些祭祀的意义，只觉得愚蠢之极，可笑之极。

“而祭祀的人选是由村长和村子里面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决定的。”

村长！

这两个字瞬间抓住叶兰敏感的神经，难怪她总觉得村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作孽太多了？

“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吗？要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可怎么办？”

“猫腻，的确是有猫腻的！只是没有涉及到自己家的孩子，而是其他家的孩子，谁愿意摊上这趟浑水，他们反而更应该庆幸这次没有选中他们家的孩子吧。”

听到这话，叶兰默然了。的确，这无关乎自私还是不自私，无关乎善恶，只是因为他们自己知道无法改变这样的现实，也只能在那样的恐慌中庆幸着幸亏这一次没有选中自己的孩子吧。

叶兰没有在说话，她有些低迷于罗田所说的事情，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五年一次的祭祀是照轮的，围在神山周围的三个村子轮。每年轮到的村子选出一个适合的孩童，然后在村子的祠堂里面进行祭祀。当仪式举行完了之后，大家便会在傍晚的时候，将那个小孩送入到神山的深山中。神山的中心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树，那棵树有三四个壮年合抱那么大。那么大的树遮天蔽日的，似乎是一种象征，象征着神的祭坛一般。而被选中的孩子就会被换上村子里准备的鲜艳的新衣服，然后将那个孩子绑在树上。”

叶兰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嘴唇也是忍不住抖动了起来。

“将那个孩子绑在树上，然后呢、然后呢……”

叶兰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语不成句了，她害怕着，但是又很想知道那真相。

说道这里，罗田竟然也有一些缄默了，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然后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飘远，却是带着无限的寂寥。

“然后，大家就离开了。三天后再来接待这个孩子，而结果就是一堆残肢白骨，意味着他们的祭品被神所接受了。那么，三个村子这一年都会平平安安的。”

“残肢白骨……”

那是……

“那是被野兽吃掉剩下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吧，只是大家却是要这样固执的认为。”

罗田的声音说不出的寂寥，带着难以言喻的忧伤。

没有看叶兰的神情，罗田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他依然在慢慢的诉说着，如同诉说着一个无关之人的故事一般。

“十五年前，刚好轮到我们家了，而我的娘亲，亲生娘亲却是把我给交出去了。那是我的亲娘亲，我最爱的人。在我的眼里，娘亲一直是一个美丽而又温柔坚强的女人。她似乎什么都懂，从小教我练字，还会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她会温柔的给我做好吃的，会温柔的给我讲很多外面的故事，给我将很多英雄的故事。她最经常说的话就是，我的阿田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永远的英雄。可是，如果我是她心中的英雄，为什么她会将我送去祭祀？”

叶兰猛然抬头，眼里是难以置信的目光。这是真的吗，真的有这般残忍的事情吗？

余氏？

叶兰原本有些微妙的感觉在此刻荡然无存，脑子里面不断浮现的就是余氏将罗田送去祭祀的事实。那般的残忍，对于当时只有六岁的罗田，该是何等的残忍。

此刻，叶兰心中升起一股薄凉，在叶兰心中，余氏已经不配称为一个母亲了。

“我当时哭泣，挣扎，可是却是于事无补，只有罗平在那边苦苦的抓着我，不想让他们带走我。可是，我当时却是恨极了这个家，对于罗平也是恨的。因此，对于他所表现的那般难过却是无动于衷的。在村子的祠堂举行祭祀的时候，我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我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渴望着，希望我那温柔的娘亲回来，只是她没有来，始终没有来。她明明知道我被送去祭祀了，却是选在这一天去了镇子上。我就那样被送进了山里。”

罗田的语调一直是很平缓的，淡淡的，带着一丝苍凉的。

但是此刻，说到激动处，却是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难言的悲愤。

罗田以为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认为自己已经释怀了，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已经能够忍受这样的折磨了。只是，当再一次回想起那些回忆的时候，罗田发现自己依然是那般的脆弱，心底的深处依然忘不了娘亲曾经的那万般温柔。

而叶兰此刻也是忍不住，眼泪一滴滴的落下，落到地上，渗进土里，似乎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罗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说道：“也许是因为余氏从小教我一些防身的武功有关系，还有她曾经不断在我耳边说过的话。她说过，让我要坚强，要冷静，要做一个勇敢的人。虽然我极其的恨她，但是在那一刻脑子里却是不断的浮现出她的话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看着身上绑着我的藤蔓，我努力的用手撕扯着它们，可是却是没有半点用处。我不断的挣扎，挣扎道两只手腕都血肉模糊的，但是却是没有一点用。但是，我却是倔强的没有放弃，我一定要坚持，我要回去问个为什么，一定要亲口问问，为什么她不要我了。问问她，为什么不要她心中永远的英雄了。”

叶兰再也抑制不住，猛然上前，紧紧的抱住罗田，声音哽咽而坚定的说道：“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叶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此刻心好痛，仿佛有一只刀在她的心上一刀刀的割着，痛得她只有抱着罗田，才能觉得痛苦会稍微减弱一些。

罗田任叶兰抱着，可是嘴上的话语却是没有丝毫停顿，依然在继续说着。

“最后，我用自己的指甲不断的割着绑在上面的藤蔓，将那脆弱的指甲当做刀子来用。也许，是上天听到我的心愿了，所以在我的两双手几乎快要废了的时候，那些藤蔓终于松动了。我高兴的继续坚持着，在月光刚刚打下的时候，我终于挣脱开了那些束缚。我害怕，我快速的跑着，想要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只是，神山除了每年祭祀会有一大帮人在白天的时候到来，其它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人来的。因为，神山里面是有老虎的，偶尔经过神山脚下的人，都能够听到神山上的虎啸。”

抱着罗田的叶兰，觉得身子渐渐冰凉，连脚底都冰凉了。

她不想罗田继续说下去了，不想罗田再次承受那样的痛苦。她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多么希望一切都没哟发生过。

曾经，她很想和罗田坦诚，想要知道罗田心底的秘密，也一直在等着罗田说出心中埋藏的那个秘密，只是当这个秘密真的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是害怕听到了，恐惧这是真的。

罗田此刻心神似乎都已经飘远了，飘到了那个黑暗绝望的黑夜中去了。

“我一个人茫然而绝望的走在山上，我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不断的走着，却是怎么也走不出那个山。可是，当时的我真的好累好累了，然后我就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膝盖上，似乎这样就不会那么害怕了。我一个人静静的蹲着，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了一下。因为太累了，我渐渐的睡去了。却是在这个时候，远处猛然一声虎啸传来，我惊得立刻就醒来。我害怕的立刻就站起身子，没命的跑着。我不敢停，害怕那只老虎就在我后面。但是，当我跑着跑着，猛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上来的时候，我觉得那一刻我就要死了。好大的一只花斑老虎，它就张着大口在那里看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大老虎就猛的朝我扑过来了。我当时感觉自己疯了，也不管不顾了，疯狂的挣扎了起来。但是，毕竟年纪太小了。我绝望了，闭上了眼睛，看着那大口朝我咬来，我觉得这样死了也好，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流泪了。嘴里依然忍不住呼唤到：娘亲，你真的不要你心中的英雄了吗？”

叶兰在听到最后的时候，瞳孔不可抑制的一缩，抱着罗田的力道更紧了。

“我真的很累很累了，只朦朦胧胧间看到一个身影拿着一把刀在那里和老虎厮杀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我觉得那个身影好像我的娘亲，好像那个温柔的娘亲。当她走过来抱起我的时候，我似乎还闻到了她身上那熟悉好闻的味道。似乎，还听到了她温柔的说着：别怕。在那样美好的梦中，我还是昏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眼前手臂受伤的罗平。”

罗平？

叶兰忍不住微微的挑眉，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但是却是说不出来哪里古怪。

“原来罗平不放心我，连夜悄悄的跑到神山救我了。因为和老虎厮杀，罗平的手臂被老虎咬伤，从此以后那只手都不能干重活了。而我心心念念的娘亲，却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依然在镇子上。一个月后，当余氏回来的时候，我觉得我都快忘了我还有娘亲的事情，几乎差点就没有认出她来了。她曾经那么美好，身上有着那般安静坚强的气质。可是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那种尖锐的气势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下，脸上再也没有了温柔和笑容了，而是冷漠。”

说道这里，叶兰基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气脉了。

这么些年，罗田会不断的拿钱回去，大概是因为罗平当日的义无反顾那般的拼命从虎口下救了他。至于罗平每次来说是余氏生病的缘故，罗宁也许并没有听入耳朵里。罗田在意的是，罗平需要钱，那么他就会给。

难怪，罗田和余氏只见有着解不开的结。

只是，那个罗平会打老虎，能从老虎口下救出罗田，这真的是在挑战叶兰的想象力了。只是，无论她如何想象，也是想象不出罗平是怎么救了罗田的。

罗田也在这个时候静静的回抱着叶兰，借此吸取一些温暖，让那颗冰冷的心感受一些温暖的热度。

“当时，小小的还只有四岁的二妞冲进了村长家里，将村长的儿子也就是李宝揍了一顿。那么小的二妞，从村长家出来后，就一直站在村口等我，因为她当时年纪小，找不到神山。”

叶兰心里惊讶无比，万万没有想到罗二妞还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

那么，自己是不是对她有了偏见了？

叶兰心里疑惑着，但是想想往日罗二妞的行为，又不禁安慰自己，人都是会变的，也许长大了以后，接触了不同的东西之后，罗二妞也改变了。

知道了那些往事，叶兰并没有完全解惑，反而觉得心中的疑惑更加的多了。

总觉得那些事情似乎蒙上了一层纱，并不是眼见的那般，似乎还藏着些许隐情。

此时，叶兰突然想到，为什么会选到罗田家里呢？

“怎么会选到你呢？”

叶兰忍不住轻轻的问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掩藏的怒意。

“因为我们是外来户，村长是这般说的，白在这里住下，自然要为村子做一些贡献。”

“外来户？”

叶兰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很是疑惑。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们家一开始不是住在这里的，是后面才搬到这里的。”

叶兰心里也是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更加的心疼罗田了。

叶兰突然就觉得很失望，对于这样的村子很失望。穿越而来，在她的心里，村子的人虽然有些害群之马，但是大都是淳朴善良的。

而此时，突然知道这样的消息，叶兰心里就觉得很冷，冷到了极致。

但是，很快的，叶兰就想到了其它更重要的问题。

“那你回来之后呢？村长有没有找你们家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