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破茧蝶之失明（2/2）

蓝奕一直喜欢用红色的咖啡杯，喝极苦的苦丁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爱吃甜点的一个女孩儿，会喜欢喝这种苦到极致的东西？

——原来很早以前，你已经学会了隐忍。

梁啸拿起茶杯，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那种苦，在他的喉间瞬间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呕。但他用手把嘴堵住了，硬逼着自己咽下去！

苦吗？苦就对了。梁啸，这样的苦，有及你的心的万分之一苦吗？

他英俊的面庞，因为剧烈的苦而扭曲了，眉头也拧成一把。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梁啸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他缓慢地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眉头慢慢地舒展了。他放下杯子，从兜里掏出手机。

蓝田本来不愿意告诉他的，但一想起他伤蓝奕那么深，蓝田觉得这种痛，应该让他也承受。蓝田是知道他会痛的，如果他真的不痛，那么他会打到他痛。凭什么小奕那么痛，而他能不痛？

接过蓝田递给他的那份病历时，梁啸的手竟然在不自觉地发抖。早就知道这件，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刻真的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为什么他还是会如此害怕？

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令人绝望的病历，一直到最后一页，那“失明”两个刺目的蓝色水笔字，像一把带着倒刺的匕首，狠狠地刺进梁啸的心脏。

那如同繁星一样漂亮的大眼睛，瞬间在他的眼前变成成百成千的影像，从那些闪烁着光亮的影像中，升腾起一簇簇的灿烂的烟花，然后烟花绽放，最后烟火燃尽，在一刹那间，整个夜空都黯淡下来，如同浩瀚星海的繁星都被抽去了光亮的魂，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洞地让人窒息。

失明！

想起这种如此可怕的景象，那把扎进心脏的匕首又反方向旋转出来，上面的倒刺，挑起血肉，一点点地退出来，又复旋进去，如此反反复复，血肉模糊。

梁啸的拳头已经紧紧握了起来，抵不住心脏的一阵阵抽搐。

蓝田将病历收了回去，漠然地看着他，薄唇轻启：“痛吧。”

痛又怎样？小奕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又该有多痛？

“你知道小奕为什么会那样，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吧？”

蓝田问，但他知道梁啸根本无法回答。他在痛，但他不打算放过他。

“你知道吗？她出生的时候，是星星的孩子，星星的孩子你知道吧？就是孤独症，孤独症是什么？就是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害怕你知道吗？她最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吧？她怕孤独，她怕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所以她每天都在努力地学习微笑，学习讲话 ，她认真热情地对待每一个人，只是因为她不想一个人。”

蓝田的声音是那样平静，梁啸却听出了撕心裂肺。

“她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小奕，长大了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到底是怎么怎么样的人能够保护我的小奕？我觉得，这世界上都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她！可是当认识你之后的半年后，我发现那丫头的眼睛里多了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神采，而那种神采只在你的面前才会出现。那时我就知道，或许我的小奕真的长大了。她选择的是你，我想，啊，如果是你也不错，起码我知道，你可以保护她！”

梁啸痛苦地把脸埋进掌心。

“她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喜欢到连我都嫉妒了！其实，她误以为自己是个孤儿，知道自己即将要失明的事情，对她来说真的不那么重，她在乎的是，她害怕的是，连爱情都丢掉的自己！如果她一辈子都要在黑暗中渡过，那么她深爱着的人可以当她的眼睛，可以给予她光亮与温暖，可是，她没有了，她觉得，她一切都没有了！”

蓝田从来都没有在梁啸的面前说过这么多关于蓝奕的话，但这一次，他就是要说，不管梁啸此时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是一把匕首，深深浅浅地在梁啸的身上捅着。

“不，不要说了！”梁啸终是承受不住，再抬起头来，已经满是泪痕。

蓝田继续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纸来，那就是蓝奕最后的留笔。

梁啸抬头看见，脸上持续痛苦。

——“然而这么多年，我却完全把这些东西抛却了，我觉得有太多的眷恋，太多的牵绊，使我只想紧紧地守着这些美好，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我依然爱着你们每一个人，但是你们每一个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便不需要再守着你们了。”

蓝田语气沉缓地念着，这些蓝奕信中的字句，同样在割裂着他的心，他是在惩罚梁啸，更是在惩罚他自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