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破晓时分（1/2）

七月四号,规定全市中小学放暑假的日子。一中高二的孩子们都要下学期转到市区的老校区上学，今天务必将这个校区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走。

李亚芬差遣余可优收拾柜子去,自己爬上她的床把被褥和枕头一起卷起来捆成一个大包裹，不时还和她室友的家长聊上几句。余可优这学期的成绩很稳定，这让李亚芬很有同他们聊天的兴致。

余可优完全能理解她妈止不住泛滥的虚荣心，顺着她妈的意思,对其他几个家长的称赞应付着笑了几声,转而趴自己的四号柜前继续收拾。

食品包装袋，写满了字的草稿纸，没吃完的糖果,撕了包装没用的卫生巾…...几个月没整理居然应有尽有,余可优怕她妈见了念叨,一股脑地抓起来塞进旅行包里。

抓到个方形盒子，咯得慌，余可优不记得放进去过这样一个东西。摊开手，原来是苏翌庭上学期作为见面礼送给她的那个奶嘴。当时被她不待见得要死，到了寝室就直接赐了它压箱底的命运，余可优吹掉上面蒙的一层薄灰，真是好久不见了。

“优优，收拾好了没？”厚实的包裹被李亚芬丢到地上，发出闷闷地一声响动。发呆中的余可优被从天而降的包裹吓了一跳，像是怕被她妈看到什么见不得的东西，慌慌张张地把奶嘴往包里一塞。

“好了。”

“那们继续收拾啊，带女儿先回去了……”李亚芬没看到余可优刚刚的怪异举动，下床指挥余可优共同拎起包裹的一角往寝室楼下走。

“优优，们苏老师的办公室哪？”走到停寝室楼下的车前，李亚芬忽然问道。

“干嘛。”余可优没好气地回道。

“化学成绩那么好，妈妈总得去答谢家嘛，看，都备齐了。”打开后备箱，拍拍两只礼盒装的金华火腿让余可优看，旁边还放了两瓶木盒装的红酒，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价钱的。

余可优扛起被子，塞进后备箱。

“这样放一会儿怎么把东西拿出来。”这孩子考得好了，脾气也大了。

“拿什么呀，”盖上汽车后盖，“苏老师今天不学校。”

“怎么知道。”李亚芬嘀咕了几句，觉得余可优没理由骗她，就没坚持。

她不，余可优并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让她妈见她，或者说，是自己不想见她。

李亚芬吃过晚饭客厅里看电视，调成了静音，因为余可优说她要写作业。刚放假几天劝她出去走走看看，余可优死活不肯，宁可赖书桌上写一天功课。孩子大了，果然懂事了，以前还得时刻监督她有没有偷偷玩电脑，搞些小动作。

台灯下，余可优写了几页暑假作业，然后看了夜空里的那轮弯月许久，终究觉得无聊。慢慢地打开抽屉，拿出那个奶嘴盒子，打开。

第一次与苏翌庭相遇的场面如洪水猛兽般地侵略着她的意志，余可优仰着脸，期许鼻孔能收集到更多的氧气才不至于让她这一瞬缺氧而死。奶嘴的指环套手指上，犹如一只戒指。把它推到左手无名指的底端，好像完成了一个仪式，余可优看着指环上的奶嘴笑了。她也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这样做这件事，像个傻子一样，被任何一个知道了，都肯定会看不起她的吧。

一直都是个笑话。

那天苏翌庭靠门上离她远远的，自己一次次地质问换来的只是沉默。最后，她大喊着叫苏翌庭走，她不愿看她哭着却不说话。她的心很疼，可是看到苏翌庭对着她哭，只会更疼。

“优优，的电话。”她妈敲了敲门，余可优重新把奶嘴放到原来的地方，开门出去接电话。

“喂。”

“可优君，是啦，刘汐。”

“干嘛不打手机啊？”除非是万不得已，家里的电话号码是不会被余可优的同学们采用的。

“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

拿出来一看，果然如此。

“有事吗？”

“能不能出来一趟？”刘汐说得小心翼翼。

“大晚上的…干嘛。”余可优不明白刘汐这是要做什么。

“下周就要去英国了，几个朋友给开了个聚会，送送呗。”

“没听说过啊？”这个消息真够忽然的。

“出来好好和说嘛，快点啊。”报了个地名给她，叫她半小时以后过去。

李亚芬听清楚个大概，觉得同学一场也不容易，没为难余可优，叮嘱了句早点回来，就让她换身正经的衣服参加家的聚会去。

休学式上都没听刘汐提出国的事，怎么会这么忽然。那个地址余可优没听说过，怕摸不着路去迟了，急匆匆地套了条牛仔短裤，换件粉色t恤就上路了。

出租车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到了那里，余可优付钱下车才发现那是个叫“l lady”酒吧。门口贴了张告示，明确规定未成年不得进入，自己还有三个月才能成年，那个马虎的刘汐八成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余可优站门口看着霓虹灯牌闪烁，不知道怎么进去，摸摸口袋想起来手机还那身换下的衣服上，联系不上刘汐让她夏日的夜晚有些上火。

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从那扇小木门里走出一个穿着侍者服的男，看到她微微笑着：“是余可优小姐吗？”

听声音是个女的，看来和刘汐是一类。余可优点点头。

进门，酒吧里的顾客不多，有几桌客，也都是女的。墙上贴着黑白色调的壁纸，上面印满了女性性别符号，再加上这个服务生……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les酒吧？

“这边请。”那做了个手势，让余可优跟着她到一个卡座，便鞠躬告退。

“可优。”刘汐坐沙发中间，旁边坐了几个妆容明媚却不让觉出俗艳的女。

余可优和刘汐打了招呼，看她身边都有坐，这样的场合里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坐最右边的女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坐这儿吧。”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随意的口气里含着股让难以直视的力量。余可优低着头说了声好，忽觉此的声音似曾相识，坐下抬起头看她。

化了淡妆，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近看比远看更加摄心魄。

“柯茉绵。”原来是她那个宴会上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