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情念乱(1/2)
这几日过得甚是平淡,宋漫贞不来,临水阁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无人光顾也是一件好事,春水可以专心地照顾伤重的鲁妈妈。春水本来是想请郎中来看看鲁妈妈,可是城内的郎中一听说要去春江夜,一个个都回绝得很干脆——要不然你把人给驼到医馆来吧?我去你们那种地方被我夫人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就算我夫人能宽宏大量,被别人看见也是不好啊,你说是不是?我的老脸还是要的。
春水也知郎中为难,便想着向生活总管曹妈妈借板车,想把鲁妈妈放在板车上推去医馆。可是那曹妈妈理都不带理春水,春水没辙,她本就气力小,手臂上也都是伤,无法搬动鲁妈妈,更别说是背着去衣馆了。春水就向郎中抓了药,自己回去熬药,喂鲁妈妈喝。还向春江夜的守卫大哥学习了一番处理伤口的方法,亲自给鲁妈妈刮脓,换药。刮脓时听见鲁妈妈似猪嚎的叫声,春水头皮发麻,摊在手中的全是化脓的血水。
“忍着,脓水一定要清除的,再疼你也要忍着。”春水嘴上说得生硬,但手中的动作愈发得轻柔。看着鲁妈妈身上遍布青紫,胳膊上的伤口更是可怖,春水手脚忍不住地发软。
郎中说这要隔两个时辰就要换一道,伤口化脓的现象才会不加剧,切莫忘记换药。所以春水这些日子都睡在鲁妈妈的房间的地板上,鲁妈妈那张窄小的木床能容得下主人本身宽敞的身材就已经很难得,春水无论如何是挤不上去了。鲁妈妈的房内本就是简陋,也没有暖炉之类取暖器具,拖了自己被褥裹住身子,睡到夜半时分春水还是很容易被冻醒,冻醒之后她就蜷缩身子,用自己的体温取暖,却再也睡不着了。
春水躺着,耳边传来寒蝉之声。
三月天,如何来的寒蝉?春水觉得耳尖发烫,后背盗汗,忽冷忽热折磨得她难受,而那寒蝉之声鸣得她耳膜锐痛。
春水翻身,展开身子,胸口之下却像是被千斤顶着,怎么转身都卡得她呼吸不畅。春水想要努力入睡,但闭上眼怎么都会浮现主儿的脸庞。像是在梦里,主儿抱她吻她,对她做了那些事……双腿内发热难耐,这是怎么回事。春水索性起身,双腿发虚,几乎要窒息,打开窗户大口大口地吸冷风,这才感觉好一些。
春水觉得自己身子有些怪,心神不宁得很,好似少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临水阁,一拉开门,铃声大作,那熟悉的香薰味扑面而来,瞬时让她精神拔立,冷汗尽褪,眼前朗朗。胸口压感无踪,但欲翻涌呕吐之感大盛,春水趴到窗沿,头探出去,干呕半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倒置了位置,却什么也没吐出。香薰味又飘来,春水手脚并用摔到香薰边,狠狠地嗅,才把一切想要呕吐的感觉压制下去。
直到那一盒香薰全数燃尽,躺在床榻上的春水才又睁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这香薰……最初是谁放进临水阁的?
第二日春水起得很迟,醒来时口干得似要起火,趴到井边喝了三大碗水才解渴。
拿了药无力地去鲁妈妈的房内帮她换药,鲁妈妈今日气色好多了,伤口上的脓也没再起。鲁妈妈却问春水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春水只说昨晚没睡好。
从鲁妈妈房内出来春水就回去临水阁睡觉了。睡醒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春水就觉得自己就像一滩泥一样,只要一把身子托起来就会碎得乱七八糟。
春水闭着眼,知道屋内燃尽的香薰又被换上了。
“叮铃铃……”屋外的铃声响了。
春水撑起身子,曹妈妈来拉她的门。
春水死死地盯着曹妈妈手里,写着“春水”二字的令牌。
“有公子翻你的牌,你可要好好伺候人家。”曹妈妈走来,把令牌压在春水的胸口上。
春水看着曹妈妈当下并没有走,而是背对着她走到她的床榻边的桌前摸索着什么,一边摸索一边说:“鲁妈妈如何了?伤还重吗?”
“……不劳曹妈妈挂心,我会照顾好鲁妈妈。”春水说。
“哼,倒是有这个心思挂心那老肥婆!”曹妈妈转过身来,双手交叉藏在宽袖子里,“我是想教她别再装死,快点给我回来应承客人!你这临水阁又不归我管,翻了牌子还要我来送令牌,难道我曹妈妈很闲么?你呀,快点准备好,别再坏我春江夜的名声!看你那一副丑模样,也有人愿意花二十文钱来你这破地方……你是给管仲爷烧了多少高香?”
春水还趴在床上,看着曹妈妈一边骂一边出屋出去了。曹妈妈把香薰给顺走了,屋内还遗留的香味很快就消散去了。
春水知道来者不会是宋漫贞,宋漫贞从来都是无礼地直接进屋,根本不用妈妈传令牌。真是难得,春水想,她声名在外已经坏成那样了,居然还有不识相的家伙来浪费钱财么?她可知主儿那一套,先付钱再入阁,不管最后成没成事给的银子一概不退。
春水自然是想用老一套来吓走客人就好,等客人进屋的时候春水还是被倒了胃口——这哪里是公子?那男子矮墩虚胖,对着春水一直在紧绷着笑脸。春水看他年纪是自己的双倍,一套粗布衣衫指甲里还有黑泥,脸庞被晒得黝黑,五大三粗的模样分明就是田间野户或者是码头做苦力的。
“小姐……你看看,如何开始?我都听你的。”男子搓着手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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