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一(2/2)
屋外传来脚步声,随着门帘轻响,一股寒气袭来,连串细碎声,有人轻呵着气夹杂着跺脚的声响由远而近,跟着就听到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前头怎样了?”平儿问道。
“八姑娘已经出去了。”回话的是雀儿,“大总管说八小姐不能停灵在家,得挪到济福庵去。”
“夫人……她没闹?”平儿微顿了下。
“她还昏睡着,厨房的张妈妈说罗大夫给她开了麻沸散,就是怕她闹。”雀儿冷哼一声。“大少奶奶劝过她,才下过雪路上寒着,请她改日再去,她偏不肯,得!她几时不出门,一出门就遇上贼人,八姑娘没了不说。”雀儿恨声道。“还把咱们小姐带累,连好儿和喜儿也受了伤。”
八姑娘,这谁啊?早年蓝家在西宁卫艰苦渡日,她的嫡长姐、庶姐们时运不济,嫡长姐生下来就是死胎,几个庶姐体弱,有的活到三岁,有的连月子还没出就走了,只有她,亲娘拚死将她生下来,自己却香消玉殒,那八姑娘是谁?听雀儿和平儿的对话,八姑娘该不会是继母严氏所出吧?
但继母除进门那年怀过孩子,之后调养多年,始终没能成功再怀胎更諻论生儿育女了,难道她出嫁这些年,她竟是怀了孩子还生下一女?慕越有些震惊,心里更觉受伤,难道她出嫁了,就不再是蓝家的女儿?否则为何继母怀孕生女,都没人告诉她?
不对,似乎有那什么地方不对劲,慕越攒紧眉头想要弄明白究竟那里不对,良久,她方记起,她们说的罗大夫,应该是留着一把美须的罗大夫吧?她甫出娘胎就是罗大夫照看长大的,只是这位好好先生在皇后过世那年的冬天辞世,享年七十三岁。
如果他已在几年前离世,又怎么开麻沸散给夫人?
她记得当年她随父兄领军上京救驾,平儿她们被留在西宁,没有随家里搬回京里来,而是被她的继母做主配了人,自此再无消息,她曾让人去打听她们的下落,都苦无结果,没想到她们竟好好的在这儿,二哥真是神通广大,见着二哥她得好好的夸夸他。
簌簌雪声伴着不时呼啸的风,席卷过院子,雀儿拿了铜夹在熏笼里添了炭,平儿起身走到床边,检查了放在被褥里的汤婆子,然后看了躺在床上的慕越一眼,见她仍睡着,只眉头微蹙,便探手轻轻的抚平慕越的眉心,这才转回头对雀儿道:“七姑娘还在静养,说话小声些,别扰了她。”
“知道。”雀儿点点头,压低了嗓子。“夫人不太好,听嬷嬷们说,只怕以后是没希望了!”雀儿有些幸灾乐祸。
蓝家如今的当家主母严氏是继室,进门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八姑娘慕雪,日前又在意外中丧命,蓝家嫡长子、次子都已娶妻,庶出的三少爷及嫡出的六少爷也在议亲,老爷又不怎么待见她,严氏往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了。
“是吗?”平儿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指了墙边的高几,让雀儿把高几上的绣篮取来。“今儿地龙烧得比较热了。”
“大少奶奶特意吩咐的,夫人人事不知,老爷和少爷们都不在家,家里一切就由两位少奶奶做主,管着炭火的那婆子不敢再苛扣,天还没亮就赶着送炭来。”雀儿起身拿了绣篮回来,又坐回平儿身边的杌子上。“那些个婆子、嬷嬷们都道夫人平日不爱烧香拜佛,怎么那日硬是拖着小姐去上香。”雀儿手边忙着,边忙着八卦。“她们说会出这种事,肯定是严家人在背后作怪。”雀儿将那些婆子们说的话全倒给平儿听。
平儿没接话,抿着嘴低头在绣篮里挑线,取出绣片比对了一下后,将线交给雀儿分线,然后才道:“好儿她们在大夫那儿养着伤,姑娘这儿等人侍候,偏偏夫人新给添的丫鬟们又不得用,我让你去请示少奶奶,可有回音了?”平儿抬头看雀儿。
雀儿耸耸肩,“大少奶奶说委屈咱们两个再辛苦些,过几日待庄子上的人过来,再把那几个不得用的给换下,这几天就先用着她们。”雀儿边说,边将分好的线递给平儿。“奶娘回来见着七姑娘这样,怕不心疼死了。”
“这两日少奶奶们忙坏了吧!”平儿接过线穿针绣起绣片上的芙蓉花。
“可不是。大少奶奶与二少奶奶又要管着家里,又要打点外头,方才我过去,两位少奶奶正在见外管事们,瞧见我就先招我过去问话,不然我那这么早回来。”雀儿口气不无得意,“到底是嫡亲的嫂嫂心疼七姑娘。”雀儿在绣篮里拿起另一块绣片,比对着绣线的颜色。
“好儿和喜儿这伤不知何时才会好。”雀儿径自叨念着,平儿皱着眉头没回话。“七姑娘能保住命,说来都是她们两的功劳。”说起两个同伴受伤的经过,雀儿是既担心又骄傲。“咱们姑娘因她们两个护着,才没像八姑娘那样给摔出车去,倒是她们两肋骨断了几根,好儿的腿折了,喜儿手断了……”平儿脸色微动的听着雀儿碎念着,雀儿说的这些,是大少奶奶命人传出去的,平儿几不可见的叹口气,真正的情况才不只是这般,那日她随两位少奶奶赶到出事的地方,看到斑斑血迹满地狼藉,两条腿便像煮熟的面条,瘫软的险些站不住,待去到医馆时,正巧遇上医馆里的大夫在为好儿和喜儿上药,她亲眼看到她们的伤处,那哪是被撞的,那是让人用刀、用剑硬生生给砍断的。
二少奶奶当时便下了死令,在场的所有人不许将看到的事外传,否则一律杖毙。
“八姑娘院里的那些姐姐全被杖毙了。”雀儿说起此事,不由浑身一颤,一屋子十几条人命!
“咱们老爷是将军,治下甚严,今儿出了这种事,怎能不严惩。”平儿停下手中的活。“护主不周致主于死,说来只杖毙她们还是轻的,还没打卖了她们家里的人。”
两个丫鬟说来不胜嘘唏。
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慕越心底却是一片冰凉,心口突突的跳,脑子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原先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平儿她们是她梦里的人,现在却发现,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她好像是回到自己年幼之时,还是说,她随父上京救驾嫁做皇家媳妇才是梦?
慕越越想心越乱,忽地想起,继母严氏甫进门那年曾有孕,她那时若没有小月,而是安然生下孩子,会不会就是个女儿呢?
她心头一震,难道现在与她之前的世界相仿,却非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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