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成书祸难藏(2/2)
窦雅采略捡重要的说了一说,夏侯懿点点头,抿唇缓缓的道:“你说的都不错,但我爹是喜棋之人,他对朝堂政事历来都是无心参与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不去考取功名而是闲在家中做些他喜欢做的事情,他只是喜欢研究崈帝的棋艺,毕竟崈帝是前朝亡帝,他的棋局收揽不易,我爹好不容易得了,自然不愿意私自分享,便决意录入书中,每一局棋,我爹都附有评注,兼有心得在眉批处,崈帝的棋局他自然是写的最多最全的,他也是太过忘情,字里行间总是不自禁流露出惋惜之情,但是惋惜的只是崈帝的才华,并非思慕前朝,而沿用前朝年号,也不过是因为那棋局出自前朝崈帝之手,如何沿用本朝年号?未免也太矫情了些。”130。
“于是棋经成书,流传在泸州,然后就被人告发了?”
窦雅采抿唇,这卷宗案情概要上写的清楚,江南富户瑞麒私制棋经,本无大事,都是因为收录了前朝亡帝的棋局,这才酿成了祸患的,又或者说,那些人就是以这个借口,才将瑞麒全族抓了去灭族的?
夏侯懿沉默许久,似是在回忆旧事,心绪难平,待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嘶哑,眸光更冷:“棋经成书,并非我爹一人之劳,我爹不过是个编撰的,想要成书,哪有那么容易?当时富户乡绅名流才子,全都参与了后来的刻书,确实如那卷宗上所言,延揽江南一带数十家富户一同私制棋经,广发于众,并请江南才子数十人提序,但无视圣上,藐视朝廷,可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前朝慕容家得天下之时,也未曾禁言不许人提及隆庆朝的事,这天下更替本属寻常之事,帝王总有老去时,唯有百姓常居安,棋经不过只是收录几句崈帝棋局罢了,竟酿成如此祸事,朝中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难道不许史书提及,就连百姓之口,也要一并封了么?千秋万载,他上官家能坐稳一辈子的帝位,能永远执掌朝政?封的住今世,日后,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窦雅采听的愤然,忍不住皱眉说了几句,一本棋经而已,若非有心人大加利用,怎会闹成这样?
她微微眯了眼眸,眼底也皆是冷意,只是瞧着那卷宗上蝇头小楷的字,‘后经丞相亲自审理……丞相亲书封条在此……’,她心头一冷,吴佑添与此事有关,他当年,是不是跟瑞家有仇,所以才会借机兴此大狱?
不然,朝中重臣何至于跑到江南来督办这桩案子,无视圣上,藐视朝廷,这话可大可小,简直如信手拈来一般,根本就是他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棋经收录前朝亡帝的棋局,这案子,难道泸州的封疆大吏,管不得吗?
最多,也就是打一顿板子,全家充军罢了,何至于要灭族,又何至于牵连江南数万人?
可是,她转念又是一想,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南,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夏侯懿听她愤愤不已,原本冷凝着眸光的,见她如此,眼底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只是想到后来的事,还是笑不出来了,放在被褥下的手握紧了拳头,指节青白,心头却仍是在压抑隐忍,当初撕心裂肺的痛早已淡了,如今提及,只不过是旧伤口再被撕开,鲜血淋漓之时,他也只是隐隐作痛,痛不可挡,他只能自我抒怀。
“棋经成书,前两年倒也相安无事,只是两年后,也就是丙辰二十年,年初的时候,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也就是这件事,才导引了江南棋经案,”夏侯懿顿了顿,才道,“翰林院的一位编修,私自在府中藏匿崈帝画像,被人发觉告发了上去,后来经大理寺刑部联合审理之后,才知此人密谋篡位夺权,要恢复慕容家的天下,哪知事未成却被人发现了,上官桀震怒,当即就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全家灭族,一个不留,据说那人还打算事成之后拥立慕容家的后人为帝,他哪里知道,当年上官家先祖夺慕容家江山的时候,早将慕容宗族杀的一个不剩,这世上,早就没了慕容家的后人了,又去哪里拥立什么慕容家的后人为帝?”
“经此一事,上官桀觉得天下不太平,至少没有他想象中的太平,崈帝的拥护者,慕容家的余孽仍在,他便开始了大清洗,这是上官家夺取江山以来,第一次对慕容家以外的人动手,当年圣祖虽然斩草除根,却没有伤害过慕容家以外的人,也立有祖训,训示后世子孙要善待百姓,善待朝臣,不得徒增杀戮,也算是积德行善吧,然则上官桀心狠手辣,为了江山稳固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也顾不得祖训了,我爹编撰的那一本棋经,就是在丙辰二十年三月,被人告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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