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子（2/2）

一只砚台毫无征兆地朝她飞来，直直撞上额角，清莲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轰鸣，随之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滑下眉骨，断断续续地滴落，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模糊中她看见夜浔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而那眼神分明是想杀人

“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就先令你尝尝这法子是何滋味”

清莲站立不稳地晃了晃，心道，不喜欢直说便是，干嘛动手嘛

“清莲告退”

脚步虚浮地娘强着，自己也不知是如何出的书房，回过神来时，见九娘正一脸担忧地朝自己急步而来，并不见丝毫惊疑，想来早已是司空见惯

清莲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头疼的要命，意识已经开始昏聩，心底却前所未有的兴奋莫名，一种强烈到扭曲的快慰

“九娘，你欠我一两钱银，别想赖账”

“是，主子赢了”

清莲听她如此说，这才安心让自己沉入黑暗。九娘着实费了些功夫才将她搬回清莲居，即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主子就搬离了与王爷孤鹜阁相邻的落霞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是多久远的事了

九娘将她放到床上，边用丝帕擦她脸上未干的血迹，边喊侍女小婉，清莲却突然抓了她的手，眼睛依旧紧闭着

“不要大夫，你给我处理”

九娘叹了口气，柔声劝道

“主子，你伤在头部，若不”

清莲猛地撇开她的手，强撑着一丝清明，吼道

“我说了不要大夫”

九娘也是急了，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啊

“主子，会留疤的”她以为女子皆爱容貌，主子必会妥协的，却不想，清莲竟艰难地撑起身子，迷蒙着眼来推她

“滚，滚出去，不要你管”

九娘愣住，心中一片酸涩，主子从不曾这样对她说话，看来是真的急了，慌忙将她押回床里，安抚道

“不找，不找大夫，九娘给主子处理伤口”

清莲这才安静下来，苍白的脸颊无丝毫血色，嘴唇似失了颜色枯萎的花瓣，小婉忍不住掉下泪来

“主子这是怎么了？”

九娘瞪她一眼

“哭哭啼啼做什么，还不快拿金疮药来，拿西域进贡的那瓶，还有，别忘了纱布和剪刀”

两人手忙脚乱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止了血包扎妥当，却听清莲开始无意识地呢喃着冷，再看她面上不自然的红晕，心底一沉，搬她回来时无可避免地吹了夜风，又被她们两个不懂医的人折腾了半晌，伤口定是感染发炎了。还来不及喘口气，两人又开始拿被子，擦身子，换帕子，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清莲紧皱的眉头才逐渐平缓，沉沉睡去

望着她如婴儿般静谧无害的睡颜，两人才松了一口气，若再不退烧，也只能罔顾她意愿去请大夫了

天刚蒙蒙亮，小意子就来敲门，沾着满身的露水

“九姑姑，王爷派小的来告知阮大人，近几日不用去刑部了”

九娘下意识地朝清莲的房间望了一眼，朝他点点头说知道了，眼下，就是让她去她也是动不了的

小意子抿了抿唇，沉默半晌

“阮大人，还好吧”

九娘苦笑一下，怎么会好呢

“是你问，还是王爷要问？”

小意子神情有点讪讪

“王爷也是关心阮大人的，只是不好问出口罢了”

九娘抬眼，旭日已悄悄从东方抬起头来

“承你关心，她很快便会好的”

小意子想了又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叹了口气